听语气,应该真的很急。
姜邈看了眼身后还在拍摄的剧组。
沉吟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后,她起身去和导演请了个假。
临时碰到点急事,需要她去处理。今天的拍摄能不能就先到这儿。
导演与她合作过几次,对她印象不错,知道她并非没有责任心的人。
想必是真遇到急事了,不然也不会中途离开。
所以没有刁难她,点头允了。
姜邈给了助理一张卡,让她带大家去吃顿好的,完了再去做个SPA或是唱个歌都行。
妥帖处理好一切后,她才离开。
从这儿开车去和平酒店有些距离,她油门踩到底也花了半个多小时。
周屹川住在顶层的总统套间,姜邈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个衣着性感的女人站在门外徘徊,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
看到姜邈后,她脸色微变,急忙转身离开。
姜邈虽然心存疑惑,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她刚刷卡将房门打开,就被里面浓郁的酒气给呛的咳嗽。
这人自控力强,从未有过喝这么多的情况。
她喊了一圈,无人应答。又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最后是在浴室发现的他。
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西装,眼镜有些歪了。
姜邈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狼狈的时候,冷白的肤色带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
浴室喷头被扔在一侧,地上和他的身上都有水。
想来是刚用冷水淋过自己,企图用这种方式找回理智和冷静。
黑色的西装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甚至能看见肌肉的轮廓线条。禁欲雅正中又带了些许危险的性感。
姜邈突然理会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真正含义。
她过去扶他:“衣服都不脱,洗什么澡。”
他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神情阴翳,低吼道:“滚出去!”
姜邈被他此刻的语气吓了一跳,倒是少见他这副模样。
比平时要骇人许多。
她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是你的秘书叫我来的。”
听到声音,周屹川有片刻停顿,然后才垂眸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邈愣住。
当下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眼底的红有些不正常,不太像是醉酒后的红。
或许是仅剩的理智认清了此时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周屹川刚才的警惕和防备一同卸下。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她,而是任由姜邈将自己扶回客厅。
在沙发坐下后,他轻喘着气,摘掉眼镜:“抽屉有醒酒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买盒雷贝拉唑,有劳了。”
楼下就有药店,可周屹川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
于是在网上下了一单,让跑腿的送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周屹川虽然穿戴整齐,可衣服都是湿的,时间长了容易感冒。
姜邈将室内暖气打开:“有没有带换的衣服,你身上这身不能再穿了。”
他眉头微皱,太阳穴处的青筋都因为过度忍耐而绷紧了,神情却还是从容的。
“卧室里的黑色行李箱。”
姜邈看了他一眼,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她去房间给他拿了套睡衣,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扯开了领带,此时颤抖着手去解扣子。
额角有汗,脸色也微微发红。
不是酒后的红,而是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姜邈以为他是热的,走过去让他别乱动。
“病号就老实待着,我来就行。”
周屹川少见的在这种时候没有拒绝推开她。
这让姜邈有些惊讶。
毕竟以周屹川的内敛程度,穿衣脱衣这种私密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假手于人。
此刻居然完全放松下来,任由姜邈将他一层层剥离。
黑色的外套,挺阔的西装马甲,早已被扯开的领带,手臂上的袖箍,以及最后一件用来蔽体的衬衫。
他一动不动的,垂眸看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举动。
姜邈有些不自在,感觉这道注视过于火热了一般。
仿佛在用目光剥分她的衣服。
让她有种错觉,此时被脱光的不是周屹川,而是她自己。
上衣全部脱完了,进入她眼底的是冷白的皮肤和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
姜邈抿了抿唇,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可难免还是会面红耳赤。
他身上也是湿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如果不擦干,还是会感冒。
姜邈去浴室拿来毛巾,动作缓慢地替他擦拭。
可毛巾才刚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弯下腰,开始急剧地喘息。似乎格外难耐。
全身的肌肉也在那一瞬间收缩充血,紧绷到极点。
姜邈一愣,有些手足无措:“我......弄疼你了吗。我也没用力啊。”
“没事。”他侧俯着身,左手紧紧抓握着沙发扶手,力道之大,都快将那沙发给抓破了。哪怕都这样了,说话的语气还是极力保持冷静,“你不用管我。”
姜邈头回看到有人喝醉酒后是这副模样的。
她怎么能做到不管他:“还是去医院吧,去洗胃。你这个像是酒精中毒了。”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手里的毛巾接了过来,自己囫囵擦了一下。
睡衣也是他自己穿上的。
恰好有人在外面敲门,急促又不太耐烦。
姜邈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药到了。
过去开门,却看到三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举着证件:“警察。接到群众报案,有人聚众淫-乱,麻烦配合调查。”
短短数秒时间,姜邈连续愣了两次。
第一次是看到这么多警察出现在门口,第二次是听到他们说接到报案,这里有人聚众淫-乱。
她回想起周屹川刚才的不对劲,终于厘清头绪。
警察问了姜邈几个问题,得知他们的夫妻关系之后,又检查了一下房间内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之后才离开。
喝完醒酒药的周屹川也稍微恢复了一点。
姜邈问他:“被下药了?”
她想到自己刚过来时,在门口碰到的女人。如果她再晚到一些,想必进来的就是别人了。
虽然不至于会发生什么,但这盆脏水是实打实的泼到了周屹川身上。
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
想不到自己这个无厘头的猜想居然是对的。这可怕的世道,她以为顶多只是灌醉他,结果到了下药这种龌龊地步。
难怪他的秘书那么火急火燎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
这种时候,的确只有她来最合适。
换了别人,以他现在的状态,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被恶意揣测。
不用细问也知道下的是什么药。知道他难受,姜邈姑且算得上善解人意,询问他:“需要我帮你吗?这种药不做会死吧,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听完她的话,他顿了一下。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在逞强。
姜邈不太放心:“真的没事?”
见他惨白脸色中还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担心他是发烧。她抬手就要去试他的额温。
却被他推开:“你去休息吧。”
“你这样我怎么能睡得着。”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也或许是,不满他抵抗自己的触碰。她的语气有些生硬,“我帮了你,你就这个态度。”
“谢谢。”他勉强用手臂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
声音虚弱的同她道谢。
“不客气,我还指望你给我做靠山呢。你要是倒台了,我怎么办。”
她阴阳怪气的回。
他的确帮自己收拾了几次烂摊子。单就吴坤那件事,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就声名狼藉被迫退圈了。
“不过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招人恨?”
对方不惜走这一步,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要扳倒他。
身体的异样在他起身的瞬间被察觉。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努力维持出的冷静终于有了丝丝裂痕。
再次坐下,企图找到什么遮挡一二。
但换下的衣服早就被姜邈扔进脏衣篮了。
“如果不扳倒我,他要面临的就是遥遥无期的牢狱生活。这种时候和我鱼死网破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居然还在为对方说话,“人之常情。”
姜邈轻嗤一声:“看来你还挺赞同他的做法。”
“无关赞同不赞同。动物死前都会垂死挣扎一番,何况是人。”
他冷静到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明明此刻还在遭受药物的影响折磨。
姜邈站起身,准备去拿手机看看药到哪里了。
目光不经意地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发现异样之处。
药物造成的生理反应,哪怕睡衣宽松,可先天条件在那。
隔了一层都如此惊人。
比起当事人,姜邈显得更尴尬,面热耳赤。急忙移开视线:“我去......去看看药到哪了。”
那个夜晚过的比想象中要平静,周屹川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谢绝了姜邈口中的帮忙。
姜邈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去的,但次日一早,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比平时起的晚了许多。
姜邈让酒店直接把餐送上来。
他看了一眼。
羊肾羹、鹿茸乌鸡汤、虫草海马鸡汤。甚至还有特地准备的金匮肾气丸和右归丸。
都是壮阳补肾的。
周屹川拉开椅子,没有立刻落座,而是看了她一眼。
姜邈很是贴心:“你昨晚上肯定累着了,多吃点这些补补。”
周屹川用房间的座机拨通了前台内线,让他们送一碗白粥上来,别的什么也不用。
最后那句,似乎特意说给谁听的。
姜邈一脸认真:“你真的需要好好补补。”
他冷淡的拒绝她的好意:“不必。”
姜邈说:“我这不是关心你,我是为我自己。”
他抬眸。
姜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东西是你的,但使用权在我。”
不出所料,周屹川的眉头再次皱起,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姜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姜邈很爱看他这种正经严肃的样子。
克己复礼,君子雅正。
逗弄起来非常有趣。
她妆后是明艳大气的长相,素颜却有种不染尘烟的清纯,笑起来眼尾弯弯。一双眼似清潭,给人一种清可见底,却又看不见底的致命诱惑。
此时单手托腮,笑眼弯弯的看他。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的她不像往常,要么与他带着界限分明的疏离,要么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现在的她是发自内心的对他笑。
恶作剧成功后的愉悦和开心,都写脸上,连笑声都是轻快的:“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呀。”
喉头无端发干,他移开视线。搭放膝头的手收拢又松开。
过了很久,才低垂目光,看向脚下的地板。
隐忍与克制让他脸上没多少情绪。
只是低声,缓慢说出四个字。
——“口出妄言。”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眼中一座攀不过融不掉的冰山,被俺们邈邈一个笑就撩成纯爱战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