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穗迟疑了下,摇了摇头,说:“还好。你……抱太紧了,我不舒服。”
周昀添看着她的眼睛,对视了几秒,垂下眼眸,又淡淡嗯了声,说:“现在时间还早,待会儿等医生到了,再给你看看。”
容穗:“好。”
周昀添:“要不要再睡会儿?”
容穗又摇了摇头:“不。”顿了顿,看着周昀添略显疲惫和憔悴的面容,说:“你睡。昨晚,你没睡。”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顿的,想用尽可能简短的字句表述清楚自已想说的话。
喉咙还是很不舒服,身上的不适感也越来越明显。
这种感觉跟上辈子她拍戏出事故那次很相似,那一次她醒来就感觉到自已的下肢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这次并非完全丧失知觉,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起码她没办法凭借自已的能力随意抬起、挪动。
或许是经历过一次了,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也不至于太过恐慌。
“你陪我?”周昀添重新在容穗旁边躺下,手流连在她的脸上,撩弄着她已经长了一大截的头发。
发梢扫过颈侧,容穗有些痒,她皱了皱眉,去抓住他的手,有些小小的恼:“痒。”
周昀添忽地笑了下,而后反将她的手抓在掌心,密不透风拢了会儿,然后又与她十指紧扣,牢牢锁住。
容穗有些微迟缓的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指。
周昀添是真的累了,不止是昨晚没睡,这几个月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脚,夜里每次睡着的时候,就会从梦中惊醒过来,直到确定容穗还有呼吸、还有体温,那种不安感才会慢慢消退。
久而久之,他就很睡沉,所以,昨晚容穗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感觉到一阵浅浅的气流,他便醒了过来。
一直到此刻,周昀添才有种实感,容穗真的醒了过来,就躺在他身旁,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了。
周昀添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缓轻浅,容穗就这么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阵,然后又去思考起别的事情来。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已到底睡了多久,在她昏睡期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但杜影笛应该是没事的,她昏睡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声音便是杜影笛了。
每天絮絮叨叨在她耳边说个没完,以前也没见杜影笛这么多话。
然后她又去想,想要她命的幕后凶手,原本她该很激动的,可心里意外的平静,最后甚至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想到了很多别的事情。
例如她现在这样,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如果要跟上辈子一样坐轮椅,以她现在的资产足以担负起她下辈子的生活嘛?
如果能站起来,还能拍戏吗?
如果不能拍戏,她以后要做些什么呢?
容穗想了很多,但也没太大的紧迫感,经历两次生死后,似乎看淡了很多的东西,以前过分执着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还是有点迷茫,对未来无法把握的迷茫。
杜影笛按照往日的时间,七点半准时到了医院,但刚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
“杜小姐,麻烦你先在外面等。”
杜影笛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问:“周总还在里面吗?”
保镖回道:“是的。”
杜影笛怔了下,心里掠过些微疑惑。
以往周昀添都是坐最早的航班去北城,一般七点就离开了,所以她都是七点半的样子过来,正好跟周昀添错开。
难道今天周昀添不用去北城吗?
陆弛这几天没跟着周昀添,似乎是去了外省,但具体做什么,并未跟杜影笛说,所以周昀添今天是个什么情况,杜影笛也无从知晓。
她想跟陆弛问问情况,但拿起手机斟酌了下,还是放弃了。
现在她跟陆弛的关系说明了,似乎还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说不明了,跟大多数的恋人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但只要那层纸没有捅破,杜影笛很多时候还是恪守着该有的界限,不过多打听陆弛工作上的事情。
杜影笛在病房外等了一个小时,病房里仍旧没有丝毫动静,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担心容穗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走上前去。
“你确定周总还在里面吗?”
保镖知道杜影笛是容穗的助理,也知道跟陆弛关系不一般,所以对她很是客气,回道:“是周总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的。”
杜影笛皱眉想了片刻,心里倏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瞪大,激动不已道:“穗穗是不是醒了?”
昨天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虽然说不确定容穗什么时候能醒,但也说了容穗的情况恢复的很好。
医生说话向来有所保留,也许容穗的情况,比医生说的还要好呢?
保镖听到杜影笛的话,也怔了下:“周总没说。”
心里却也思索起来种种异常,容小姐确实有可能醒了。
杜影笛想到这种可能后,目光越发迫切的盯着病房门,恨不得立即冲进去确认,但想到周昀添在里面,也只能强行按耐住,焦灼等待。
终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陈医生带着实习医生和几个护士赶到,杜影笛才再次站起来走上前去。
却没想到,陈医生也被保镖拦下,又过了几分钟,病房门从里面打开,周昀添穿戴整齐,俨然已经洗漱过的样子,只是头发不像往日的一丝不苟,带着几分湿意的凌乱。
周昀添让医生、护士进去,有条不紊地说:“她是昨晚醒的,能够清晰表达,思维也没问题,只是比起以前会迟缓一点。说话有些慢,声音也跟以前有些不同,不确定是不是嗓子问题。还有……”
陈医生一边听一边走到病床边,看着容穗睁着眼安静躺在床上,终于舒心露出笑容来:“容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容穗在昏睡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只要你能康复,就是最好的感谢了!”陈医生笑着说完,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几样工具来,给容穗做了一些基础性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