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你你你你……”
旁边的大宇结巴站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出来找死,这是谁带来的女人?
她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沈时恹的牌竟然也敢动。
慎烟冷漠,抬手把黑色的伞收起来,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碰到冰冷的伞柄。
他是敢赢却不能赢吗?
这些凶神恶煞的人让他来陪着打麻将,是图钱?
“外面应该有看守的小弟,人呢?都去哪儿了!”大宇瞥沈时恹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于是拼命的扯着嗓子喊,看起来滑稽极了。
沈时恹眼神复杂。
另一个人站起来:“你谁呀?他妈的不知道女人不能进这里吗?”
他心痒痒,这女的长得真是漂亮,比李野找的女人不知道漂亮几百倍,长的又冷又艳。看上去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那副高傲的样子,像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
这些人身上的青龙纹身盘错扎根,穿着黑色背心,身上的刀疤满身,狠厉之气如同实质。
沈时恹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外套,乌黑的发梢剪裁的干干净净,露出深邃的眉眼,他这时候沉默着,眼角那颗小痣带了些冷冽。
他袖子里藏着的烟,烫的手掌发麻。
玩游戏当然是要别人不舒服,看他们恐惧,他们害怕,像蚂蚁爬遍骨头啊。
这不才是游戏的乐趣吗?
可是即使是玩游戏,他也不想对她玩这种游戏,他拒绝的明明白白,也害怕她知道他那段过去,但她为什么还是出现在这里?
“姐姐。”沈时恹哑着嗓子开口。
压住她想要出手的手腕。
能住在这里的都是亡命徒,这里肮脏,阴暗破败,是这个城市里根本冲洗不到的角落。
他本身就是一滩淤泥。
慎烟看他们眼里的厌恶,如针在芒。
可他和他们没有区别。
大宇要叫出声。
沈时恹的眼神已经看过来,冷如冰刀,让人瞬间噤声。
他起身:“我们走吧。”
慎烟看他。
沈时恹握在伞柄上的手抓紧,又松开,轻轻一哂:“你来不就是想让我和你走吗?”
他的家说是家,实则家徒四壁,一穷二白。
对于陌生人的侵入,沈时恹清浅的眼皮跳动,一把钥匙从门锁里抽出。
客房仅仅是摆了一张床,铁皮样式很老旧,生着锈,水泥地板上只有一张很低矮的桌子,不知道从哪里淘过来的沙发靠背,靠上去吱吱作响,但都很干净。
他的家从来没让人进过,之前被沈邸砸烂的东西,也是他都自己收拾好,扔在外面,找人清出去的。
“随便坐吧。”
“你身上有股烟味。”
沈时恹僵了一下。
他垂眼敛容:“外面的人身上沾染的。”
今早胡四旭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还指明了让他到慎烟那里,至于去或不去的决定权,胡思旭说是在他。所以她恐怕是误解了吧,他和胡思旭根本就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合作的关系,他如果拒绝,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真是持续不懈呀。
不过看到今天这一幕,她就该懂了吧,他是在腐烂的垃圾堆旁边扒着的野狗,看吧,他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他也不会知恩图报。
她这样有钱,肯定能会找到很多听话的人,渴望住在富丽堂皇的豪宅里,享受着干净和舒适,那些人一抓一大把,真正的天真纯洁,适合当小宠物玩,为什么非要他?
慎烟把项链拿出来:“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谢谢。”项链贴着掌心,微微发凉,沈时恹本来的戾气竟然缓缓平静下来。
“是对你很重要吗?”
沈时恹微微垂眸:“是,它对我很重要。”
他从沈家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唯独把这个吊坠项链留了下来,因为他还小的时候,有人曾经试图用这个吊坠卡死他。
但他没死。
他就留了下来,对他意义还挺重要的。
“胡四旭放你出来了吧。”
“嗯。”
“你现在是我的人。”
沈时恹的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像是极度不安,却还是温顺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来遮掩情绪。
看他这个样子,慎烟更加下定决心:“我会给你一份工作。”
……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送你继续上学。”
他缓缓抬起头。
出乎意料的,他的眼睛清明。
“是吗?”
突然之间,老旧的电线断掉,屋子里本来就聊胜于无的光线彻底没了,陷入了一片漆黑。
沉默中,沈时恹能听到自己的胸膛,心跳在跳动。
他蹲下,熟练地从桌底下掏出修理的工具。
“这样你就不会被伤害,不会穿不暖,不会被人欺辱。”
他愣住。
慎烟坚定。
因为有她在。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她才从胡四旭身边把他赎过来。
“谢谢。”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
沈时恹一点点靠近,只有漆黑的眼眸微弱的光,勉强能辨认。
背后握着铁锤。
温热的嘴唇先是触到了人中,然后顺势滑下,沈时恹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锤子被放下。
慎烟略微挣扎,炙热的鼻息扫过,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床边白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他抱她去那里。背脊贴上冰凉的窗,他的气息火热,激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慎烟被抵在窗上,完全退无可退,承受着他的侵略,唇齿交缠。
黑暗中只能听见啧啧作响。
沈时恹的声音带着气音,低沉的要命,模糊不清:“喜欢吗?”
她的嘴唇被咬破了,沈时恹的拇指按上去,粘了一下,伤口一直被舔湿,敏感得要命。
他凑在她的颈边,吐出的气息快要把她融化了,那一小圈皮肤,被熏得发红。
他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你说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好不好?”
慎烟微喘,好不容易控制住呼吸,偏头抵开:“那你先离开。”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好,现在就跟你走吗?”
慎烟一愣,整理好衣服,她不是这个意思,想拒绝,又有点气闷的点头。
算了,她也算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她领着他上了车,管家投来错愕的眼神。
沈时恹的手掌护住她的头,微微弯腰进入车内:“我没有东西要带走,管家先生。”
管家微微点头,明白过来。他见过太多人,表面上品学优良,实则人品败坏,见过太多的人来骗取公司每年准备的贫困资助。
那些从家中被接走的学生中,就算是父母双亡的人,也会抱着遗像,像沈先生这样孑然一身的,却见的太少,这么说来倒真是可怜。
城区的别墅,慎烟带着他进了房间。
出房门后,她又返回,门敞开露了一个小缝,她推开了。
沈时恹上身裸着,入目是一片赤白,身材比例匀称完美,但偏偏左臂竟然印着半臂的纹身。
慎烟傻眼了。
“还有什么事吗?”沈时恹侧过头,挺着鼻梁,有一小道光线落在上面,他慢条斯理地把浴袍系好。
慎烟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但眼睛眨动的频率变快。
“下次把衣服穿好。”
她恶人先告状。
“好。”他语气温和,唇角少有的翘起,眼角微弯。
慎烟拉开门。
“等等。”
沈时恹已经把浴袍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衬衫堆叠在地板上,他光着脚,到旁边的柜子旁站定,拉开抽屉。
“怎么?”慎烟好奇道。
那个物品的包装袋被他的指尖捏的呲啦的响。
“这个……”他指尖捏了捏,“尺寸不大合适。”
慎烟看清楚后,脸一红,强装镇定:“嗯,我知道了。”
谁能告诉她,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沈时恹低头,开口:“如果是之前人留下来的,我可以把它扔掉吗,姐姐想,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慎烟一下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
出人意料。
……
她刚刚干了什么?
慎烟脑子抽了一下,关上门才回过神来,双手捂住脸。
她艰难的挪了两步,孟加拉猫正好爬过去。
她蹲下身手足无措的抱住猫,又发了会儿呆,回过神,不经意间薅下许多猫毛。
“喵喵~”
阿斑抗议起来,追着看屁股旁边的毛。
慎烟一下把它抱起来,左转转右转转,仔细瞅瞅,阿斑身上的斑纹,水亮光滑,被看了个精光。
对!不要大惊小怪!他那么温和,他肯定是被人胁迫,才去纹的纹身。
阿斑:“……”
喵?
沈时恹从进到这里,就感觉身上的衣服太脏了,不能带进来,一靠近她,他就恨不得立马脱下来。
他表情沉下来,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望着门口,眼神愈加幽深。
她可真冷情,还是说,他太脏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有人在跑步。
沈时恹站在窗外看着。
等到慎烟跑步回来,沈时恹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等着她。
他手上拿了两瓶水。
慎烟平缓着呼吸:“你也早起运动?”
沈时恹把瓶盖拧开,把水递过来,摇了摇头:“我在等你。”
“哦。”慎烟嘴角微微要翘起,又被她压回去。
现在不过凌晨6:30。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沈时恹没把瓶子拧上,而是抬手,抚着她的脸颊,蹭掉她嘴唇上的水渍。
慎烟呼吸一窒,又觉得突兀,低下头,匆匆进门。
洗完澡后,屋子外有敲门声。
“进来。”
“早餐。”
早餐是三明治,上面粘着鱼子酱。
“感觉到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吗?”沈时恹问。
“挺正常的口味。”
“那就好。”沈时恹把餐盘放下,注意到她的发梢湿着。
“我把你的头发吹好。”他一下子坐到床上,没给她丝毫拒绝的时间。
床上的重量多出一个人,慎烟陷得更深,后背朝着陌生的人靠这么近,有种不安感。
慎烟遮掩着,抿了一口咖啡。
头发上的水滴嗒掉在沈时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他低头,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鼻子凑近。
嗡的一声,吹风机开了,他还是没有离开,水雾蒸发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的嗅着。
手上的力气轻柔极了。
慎烟一边喝一边看着手机。
他的手指拨过耳廓旁边的几缕头发,手指被吹风机熏的发热,很多次她感觉痒,躲了下。
慎烟转头,发现沈时恹正看着她。
“剩下我自己吹吧。”
吹风机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他挪开,好像没听见,反而凑得更近,他的鼻尖在她颈肩轻轻耸动,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看到了他的口型。
你好香。
许是吹风机的风太热,吹的她耳廓发红,这鬼咖啡也甜的很。
打湿的头发终于干燥了,披在肩膀上。
慎烟抱着手机看着投资的电影项目,助理给她推荐了几个娱乐圈明星的人选,基本都是顶流,配角的配置也都是拿过奖项的老牌影帝影后。
投资的这部电影是奔着拿到国际奖去的,风格也是向欧美靠齐,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长相极其出众的华人,连配角也当不上。
她翻看了几个人的资料,过长的刘海,过浓的眼妆,看不清楚本来五官的模样。她让助理打回去重新选人,顺便带上人去拍证件照。
突然,沈时恹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精致的眉眼不同于西方人,他的眼皮薄薄的,且是单眼皮,但是那双眼睛上钩,唇角天然在微笑一般。
少年的纯真里又带了一份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不会去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