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微怔了一下,目光从安震生和王睿身上扫过,再落在薛白杨身上,突然狞笑着说:“不错,我就是雷刚。但你现在知道我是谁,未免太晚了些吧,还是多留点话,去地狱里跟阎王求饶吧!”
薛白杨看着黑衣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里面像是灌着某种黑色液体,薛白杨预感到黑衣人要对自己下手,“那是什么?”
“你的废话太多了!”黑衣人一脚踹向薛白杨肚子,但不料这一脚踹在薛白杨怀里,被薛白杨抱着,死死不放。黑衣人抽不出脚,抡起拳头不停地砸在薛白杨脖子上。薛白杨咬着牙一声不吭,目光掠过门口,突然叫道:“现在还不出来,真等着我被活活打死?!”
黑衣人听薛白杨话语不对,转头看向门口,却看见一根黑棒飞了过来,正好落在他面门上,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被黑棒砸中了头,倒在地上。
黑衣人手里的小瓶子也掉在了地上,索性没有摔碎。一个人轻盈地从门口走了进来,捡起了瓶子。薛白杨看到她,长长地喘了口气,“你怎么才来,我差点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你还真是个笨蛋!”来人的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但在此时的薛白杨听来,却无异于天籁,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失踪了好久的拥有着几百年血脉传承的感灵师继承者——卓幽然。
卓幽然一手提着一根棒子,一手拿着瓶子走了进来,在她身后紫灵也走了进来,她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卓幽然冷冷地说:“你真够迟钝,紫灵方才在楼下门口就被他悄悄击昏了,你却全然不知,还拉着他上楼来,真是笨蛋!”
“我太着急了,都没回头看。”
紫灵没说什么,几人都发现了毙命的安震生,还有奄奄一息的王睿。紫灵扶起了王睿,薛白杨也爬了起来,就在几人略微分神的时候,昏倒的黑衣人突然蹦了起来,门口有卓幽然站在那里,黑衣人直接蹿向阳台,企图从阳台跳下去。
“你还想往哪里跑,曹沉老师?”卓幽然冷喝一声,黑衣人一下子停了下来,先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才突然笑出声,“不愧是卓幽然,原来你已经看穿我了。”
黑衣人转过身,面对众人,掀下了他的衣帽,衣帽下是一张黄瘦带着病容的脸,果然就是曹沉!
“曹老师?!”薛白杨看着胸有成竹的卓幽然,犹自无法相信,雷刚如何会成了曹沉?
“雷刚又在哪里?”薛白杨疑惑地问。
“雷刚?”曹沉扔掉了身上的黑风衣,露出了消瘦的躯干,冷冷地说,“既然卓幽然已经猜到我是谁,也应该知道雷刚现在在哪里了吧?”
“当然。”卓幽然冷冷回了两个字,转身看向薛白杨,“雷刚你已经见过了,就在雾山。”
“雾山?是,雷刚打电话让我去了雾山,但我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过,不可能……”薛白杨双眼突然射出一道光芒,愣愣地说了一句,“卓幽然,你说的是……那个人?”
“不错,就是你从雾山山谷中挖出来的承天大厦保安——李安,他就是真正的雷刚!”紫灵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如同两柄匕首刺在曹沉脸上,“李安只是一个假名,雷刚只是戴了写着‘李安’的名牌,就把我们都骗了。”
曹沉没有任何反应,双手垂在腰下,目光浑浊地看着卓幽然,像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先是雷刚成了曹沉,现在又变成了已经死去的李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薛白杨顿了一下,“我们明明在承天大厦上见过雷刚,那个死去的李安当时我们也见过,两个人怎么可能合二为一?”
“问得好。”卓幽然微笑着转向紫灵,“紫灵,该说说你的发现了。”
“紫灵,你也有发现?”薛白杨顿觉跌进一团迷雾里,好像别人都摸到了线头,只有自己在里面瞎逛。紫灵脸色微微愧疚地看着薛白杨,“其实还是幽然发现的疑点。记得从安可家回来我离开了S市一段时间吗?实际上我是拿着幽然给我的证物去找了一个专门研究声波技术的朋友。经过检测,我们发现了问题所在,我们当日在承天大厦所见的雷刚根本就不是个真人,而是我们集体幻想出的虚无人物。”
“集体幻想的……虚无人物?”王睿咳嗽几声,也是一脸茫然地喃喃重复着说。
“是。”紫灵继续说,“幽然给我的就是当日雷刚丢在长桌上的对讲机,当时我们都听到了里面有嗡嗡的怪声,还以为是因为外面的雨天天气干扰产生的噪声,其实并不是,那是有人在对讲机里安装了一个小型的高端催眠声波仪,在我们到达承天大厦20层时,催眠仪就被当时在1楼的李安,哦,也就是雷刚启动了。于是,按照某些人事先设计好的一样,我们都被催眠了,而当时见到的雷刚也只是假象。接下来的一幕幕就完全按照剧本上演:假的雷刚讲述了当年的见闻,而后整个楼层里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场景,接着就是假雷刚无缘无故地神秘失踪。其实,并不是失踪,而是他根本就没出现过,因为他根本就是个虚幻的影子。而真正的雷刚当时就在1楼,利用假的名牌伪装成了李安。至于之后我们再去承天大厦时也看到了不同的幻觉,是因为在大厦壁灯里同样安置了催眠仪,自我们一进入大厦,就被催眠了。我说得对不对,曹沉老师?”
曹沉的脸抽搐了一下,“原来在那个时候你们就起疑心了。”
“当时我们没有想到这么多,谁有可能身处在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里能觉悟这么快,还是幽然首先觉出了不妥,因为即便产生幻觉,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产生同样的幻觉,那样便有很大的可能是被集体催眠了。然后幽然就注意到了那个对讲机,才终于揭破了你的诡计。”
“果然聪明。”曹沉说,“那之后不久你应该就知道了你们在20层看到的那个雷刚是虚幻出来的,却一直没有说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了今天才说出来,很好。”
“这一切的主谋不是雷刚,而是你,曹沉。”薛白杨冷声说。曹沉并不否认。一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扑了上去,曹沉轻松避开,王睿扑了个空,靠在墙上剧烈喘息。
“你别激动,你还有病。”紫灵关心地说。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给安可报仇!”
“安可的仇、冷露的仇、安震生的仇、当年死去的两名女学生的仇要一笔一笔地血债血偿,但现在我们首先要撕裂他虚假的面孔,还原他的罪行!”卓幽然说话斩钉截铁,“在那之后,我们对雷刚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紫灵利用她公安局的朋友查到了雷刚的资料,当紫灵看到雷刚的照片时才知道他就是戴着‘李安’名牌的那个中年保安。他跟你狼狈为奸,但最后也没有好下场,被你杀害后埋入雾山荒坟。”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去扒开那堆荒坟。。”曹沉冷冷地说,“扒死人坟是要遭报应的。”
“那杀害他的人更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王睿激动地说,脸色也变得潮红。
“呵呵,那是阎王爷他老人家的事了,你们管不着。接下来呢,我越来越好奇,你们是如何识破我所有的障眼法的。”
“20层的那个雷刚虽然是假雷刚,但他所说的确实是雷刚的真实经历,只是通过一个幻象告诉我们,其中自然也有真有假,但有一些内容却千真万确。”
“什么内容?”曹沉问。
“雷刚当年的确是被人介绍去的S市第三高中,而那个介绍他去的人就是你。我还查到当年雷刚失业后参与了几起集团盗窃案,但因为情节不严重,最后被人保释出来,那个保释雷刚出来的人也是你,曹沉老师!”紫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错,你调查得很清楚,多年前的旧账都查得丝毫不差。紫灵,我一直就看好你,其实我也想过会有人识破我的手段的,第一人选我选定的就是你,你没让我失望,还有卓幽然,你们这两个女孩真厉害!”
“你不要过早下结论。”卓幽然打断曹沉,“因为接下来要说的发现会更让你意想不到、大吃一惊。”
“好,我越来越有兴趣了,说来听听!”曹沉面带微笑,并不像一个被众人识破阴谋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倒像是个茶馆听说书的茶客。
卓幽然也不理会他的态度,缓缓从背后抽出了一根用黑布包裹得很严密的东西,然后将黑布一层层解开,最后,一个泛着寒光的东西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曹沉脸色瞬间一沉,“你怎么得到它的?”
薛白杨对卓幽然此时拿出来的东西并不陌生,反而是印象深刻,不久前,就在这个地方地下几十米深处,便是这东西救了自己跟卓幽然一命,是那把明晃晃的钢刀!
“钢刀!你竟把这东西也带到了地面上?”薛白杨自然没想到卓幽然一直收藏着这把钢刀,钢刀倒映着的卓幽然的面容更加冷酷。她缓缓说:“曹沉老师,还需要我仔细讲讲它的来历吗?”
“你……”曹沉眼神开始闪躲。
“从‘鬼楼’地下脱险后,我离开了大家,一个人找到了省里一些收藏文物的专家对这把刀进行了鉴定。虽然这把钢刀看着很新,但却是当年侵华日军所使用的TK-981式尾蝶刺刀,当时这种刺刀在日军中盛行,是因为它可以一下子刺穿一个中国人的胸膛,他们还为此特别设置了刺杀中国人的比赛!曹沉老师,这刺刀杀过多少中国人?”
曹沉脸色已经变得灰暗,不多会儿又变得惨白,目光也由浑浊变得狠毒起来,他盯着卓幽然,像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刺刀刺穿卓幽然的身体。
“在我肯定了这钢刀是侵华日军所用之物后,我开始有了初步的大胆推测,关于鬼湖传说、404寝室离奇的大火,还有那勾魂夺魄的女生寝室诅咒事件。但我还不能完全肯定,于是,我再一次回到了那里,薛白杨,你还记得那里吗?”卓幽然突然转问薛白杨。薛白杨一愣,“你是说,‘鬼楼’地下?”
“是!”卓幽然目光如炬,“‘鬼楼’地下百米,那一座连一座的钟乳石石柱里所埋葬的近千具人体骨骸,我又一次回到了那里。我第一次发现钟乳石柱里的骨骸时,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那次情况危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而第二次,当我再一次回到地下,站在那数不清的骨骸面前时,我终于明白了所有。”卓幽然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手绢包裹着的东西,轻轻打开,竟然是一片惨白惨白的人骨,而在骨头中间有一块黑色的印记,卓幽然将骨片推举到所有人目光所及处,特别是曹沉眼前。
曹沉微微闭了闭眼睛,没说话也没任何反应。
“这是……诅咒的印记!”王睿喊道,“但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的尸骨上?”
“原因很简单!”卓幽然压抑住了内心的翻江倒海,一字字地说,“因为这根本不是荒谬至极的诅咒,而是一种病毒!”
“病毒?”
“没错!日本匪军当年占据了S师范大学原校址,在其地下所进行的邪恶勾当就是研制这种传染性极强、杀伤力极大的病毒,想以此来毒害所有中国人!但好在,在这种病毒没有完全研制成功时,日本战败了,日本匪军都仓皇滚回了日本。但他们不甘就这样放弃他们的邪恶成果,于是将其深埋在地下,又将因被用于实验而惨死的近千具中国人的尸骸藏在地下更深处,甚至他们还留下了某些人来保护这种病毒的研制不受外界干扰,这些极端分子狼子野心地期盼着将来有一天,可以重返中国,再次开启这杀人的病毒战争。”
“我说的可有错,曹沉老师?或者说是宫本先生!”
“你……你怎么知道……”曹沉这一次面色大变,虽然极度震惊,但他还是机智地将最后半句话压回了肚子。
“我怎么知道你的日本姓和你真正的身份?你就是当年日本匪军留守中国看护秘密病毒的日军军官宫本藤野的儿子。”卓幽然字字如刀,“宫本先生,你掩饰身份掩饰得十分完美,甚至你比许多中国人还要像中国人。但是,怪就怪当年你们大部队撤离时,没有做好收尾工作,让我在地下不仅仅发现了这种病毒,还发现了一本当年驻守S市的日本军官的花名册,名册上列有日本战败后留守S市的负责军官的名字——宫本藤野,册子上还有宫本藤野的照片,你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否则我也绝对猜不出你就是他的儿子。”
曹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缓缓点头,“卓幽然,你的聪颖超乎了我的想象,而你的大胆和勇敢更让我佩服,如果你是一名日本人,绝对可以成为我们日本帝国最出色的女军官之一。”
“快点闭上你的臭嘴!”薛白杨咧着嘴笑说,“少拿我们中国人跟你们比,你们不配!”
曹沉冷哼一声,不理睬薛白杨,说:“你的推测和判断大致正确。我的确是帝国留下来保护S市秘密基地的负责人宫本藤野的独子,宫本道。我是在帝国战败后的第十年出生的,一出生我就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父亲离世后,我就继承了他的使命。而今时今日,当年留守的人及其后代,除了我,全部都已经不在世了。”
“恶有恶报!”王睿不吐不快。
“我们身上的黑色印记也是你干的?”薛白杨问。曹沉冷冷道:“不错,这个黑色印记就是帝国一直秘密研究的病毒!紫灵、卓幽然等人都是S师范大学的学生,我注意你们很久了,知道你们对鬼湖的传闻很感兴趣,甚至已经付诸行动想要探求真相,我当然只能先下手了。我暗中找准了机会,偷偷将病毒的粉末样品投放到了你们几人的水杯还有餐具里,这样你们就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成了病毒的携带者。至于你,薛白杨,还记得第一次在鬼湖旁晕倒吗?是我亲自送你回的S大,在途中,我用针管将病毒注射到了你的体内。至于你跟紫灵第一次在鬼湖边看到的鬼影,其实就是我乔装假扮的。哼,不过穿身白裙,戴个女人的发套就把你吓成了那样。”
“你为了保护病毒,还有秘密基地不被发现,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当上了S师范大学的老师,并在暗中散播鬼湖闹鬼的传闻,甚至还假戏真做,装鬼吓人?”薛白杨顺着卓幽然的思路,推断说。
曹沉没有否认,样子像是默认。
“鬼湖白影、闹鬼的寝室楼,还有当年404寝室大火的诅咒,这些都是你编造出来、演出来的闹剧,为的就是让所有人对这些地方望而却步。”薛白杨大声说道,“为了保护你所谓的神圣的病毒研究,你甚至不惜杀害无辜者的性命!你真的太冷血了!”
曹沉没有吭声。
“如果安可是因为身为幽灵小组的成员遭到了你的杀害,那么冷露呢?”紫灵在一旁忍不住问,“她发现了你什么秘密,你为什么要杀她?”
“当年研制的病毒有许多缺陷,比如难以控制传播途径、难以估算从传染到死亡的时间。我的父亲也研究了这项伟大的实验,他将他在试验中所得的心得和公式都留给了我。在这许多年里,我并非白白度过,我找了一处隐秘的场所,也在暗中研究,在这两年里,我的研究有了突破,我找到了可以控制病毒爆发的方法,用来控制病毒置人于死地的时间间隔。也就是说,我可以在一年里杀死一个人,同样也可以在几天、几小时内杀死一个人!冷露非常不走运,她在不应该出现的场合出现了,她发现了我做实验的场所,竟还想窥视我的实验成果,甚至她在最后找到了真相,想要告诉你们。于是,我只能痛下杀手!”
“实验场所就是S师范大学图书室的那间小黑屋?”
曹沉默然,再一次等于默认。
“蔡芳老师也是你杀的?”紫灵问。
“哼,那个老女人自己找死,谁让她发现了我在跟踪你们?留下一个多嘴的女人,总会是祸害,我当然要让她尽早闭嘴。”
“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雷刚跟你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薛白杨问道。
曹沉语气平静地说:“他已经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所以我就送他去了6年前他就该去的地方。”
“我想你杀雷刚,应该有他必须死的原因吧?”卓幽然突然接口,“还有,跟S师范大学鬼湖一样,笼罩在闹鬼阴霾下的承天大厦,还有明明成为旅游开发实验区,但在这多年间仍然是一片荒芜的雾山山脉,原因又是什么?宫本道,我记得你方才有提到过秘密基地这个词吧?”
“既然我都已经承认了,也无妨全部告知你们这些人。”曹沉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带着诡秘的寒光,仿佛他在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具冷透的尸体。
“你猜测的不错,雾山也是当年日本帝国军离开时遗留在S市的秘密基地,同样也是留守的日本军人舍命也要保护的地方,在那里也同样有关于病毒实验的详细资料,此外,还有一笔你们所想象不到的黄金,至于其他枪支弹药更是不在少数,这对于日本帝国是一笔不能失去的财富,当然是我们舍命所要保护的东西。而雾山秘密基地的入口就在承天大厦之下,哼,就是你们曾经去过的那扇黑门石室,秘密基地的门就在石室中间。至于雷刚,因为留守日本军人的先后离世,我身边没有了人手,所以才找了他来帮忙,他本来只是我的一条狗而已,卑贱的下等人,我给了他钱,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也安静地帮我做了几年事。但最近,雷刚不知道如何得知了承天大厦下有一笔黄金,于是他旁敲侧击地询问我,我矢口否认。而这家伙竟然深夜一个人带着用具企图挖开地下通道,我自然不能再留他了,一旦狗不只想要骨头,还渴望着跟人一样去吃肉,那这条狗的死期就到了。只是,我疏忽了他死时竟将地下门户的钥匙带了出去,这里我可以再明确说明一点,那把钥匙所能开启的不仅仅是承天大厦地下的那扇黑门,它同样是秘密基地大门的开启钥匙。”
“那把钥匙还在我们手里。”紫灵望着曹沉说。曹沉冷冷地说:“死人留着钥匙是没有用的!”
“你才准备成死人了呢!对了,那之后我们所看见的许多幻觉都是这些病毒发作的作用?”薛白杨回想着自己所见过的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尤其是那张突兀残缺的脸,还有穿粉红背心、留着长发的女孩,问道。
“这种病毒产生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中毒者产生幻觉。”曹沉看着薛白杨,冷冷地说,“当然,不排除某些人在幻觉产生前就毙命的。”
“寝室楼下的双头巨鼠也是你们实验的结果?”卓幽然问。
“没错。”曹沉摇了摇头,“那可以说是成功的实验,也可以说是失败的实验。成功的是它让动物单体成几何倍增加了自身的体力、智力、耐力等各方面素质,但失败的是仅仅还局限在动物身上,而没有在人体上实验成功。”
“既然是病毒,为何在过去死去的404寝室女生,还有冷露、安可她们身体里,没有发现其他中毒的症状呢,除了那身体上无法去除的黑色印记?”紫灵问。
“嘿,那是因为这种病毒超乎你们的想象,它不单纯只是病毒,甚至具有了生命,一旦进入人的身体,它们会寻找到一个最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就是人类的神经末梢点,当将人毒死后,这些病毒又会回到神经末梢,它们可以使中毒者没有任何症状地毒发身亡,法医根本检测不出任何异常。”
“好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也应该问得差不多了。”曹沉突然阴冷地说,“现在该我来问一问了。”
“你要问什么?”薛白杨发觉曹沉眼神不对,一个人挡在了紫灵和卓幽然身前,大声喝道。
“你们想要怎么去死呢?!”
曹沉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面色不由得一紧,薛白杨首先回应说:“你少大言不惭了,现在是你被我们包围了,你应该想的是如何跪地求饶才对!”
“不错,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安可,你这个杀人魔鬼!”王睿扶墙站立,面色铁青地怒喝,“你应该被碎尸万段!”
曹沉摇了摇头,突然笑了,“到如今,看来搞不清状况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觉得我真的这样傻,没有留后路便将所有秘密告知你们这些人?我没有疯,只是事到如今,想让你们明明白白去死!”
卓幽然目光冷冷的,“你想杀死我们,用这个?”卓幽然手里拿的是曹沉方才遗落的小瓶,里面黑色的液体轻轻摇晃,“404寝室的女生、冷露、安可,她们死时黑色印记都在左手腕处,但当时她们应该还没有到病毒发作的时刻,一定是某种药剂加快了病毒发作的时间!”
卓幽然轻轻摇了摇瓶子,“那种药剂就是瓶子里的液体!”
“不得不说,你的智慧超出了我的预料。”曹沉冷笑,“不错,你手里拿着的就是病毒催化药剂,它可以让郁积在人体内的病毒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刹那爆发,夺人性命。”
曹沉顿了顿,“只是,你觉得我只会带一瓶来吗?”曹沉从怀里又掏出了两个黑色小瓶子,仰头大笑,“你们错了,你们谁也逃不了,都要去死!”
啪啪!两声脆响,曹沉狠狠地把手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两个小瓶子瞬间碎裂,里面黑色的液体流出来,像是无数的黑蛇钻了出来。液体转眼挥发到了半空里,曹沉继续冷笑,“忘记说了,这液体是可挥发的,任你们此刻如何逃命,也都为时已晚。”
一阵刺鼻的味道须臾钻进了薛白杨鼻孔里,像是腐尸的味道一样让人窒息,而气体钻进身体里,薛白杨顿时觉得手脚开始冰冷,背后那黑色印记明显蠕动起来,全身的力气迅速从薛白杨身体里消散,薛白杨挣扎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那边的王睿、紫灵状况同样不好,两人也瘫倒在地,王睿甚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此时的曹沉看着满屋子升腾而起的黑气大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哈,当年在这间寝室里发生的黑色大火,其实就是在火焰里融入了这种药剂,所以中毒的女生连一丝反抗机会都没有就死掉了。现在,你们也好好感受一下她们的绝望吧!”
“绝望的人不是我们,是你!”一句冷冰冰的话竟从曹沉背后发出。曹沉倏然回头,只看到一道棍影,接着便天旋地转,再一次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曹沉仰望着眼前握着铁棍的人,无比诧异地说:“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嗅到了药剂,为什么,为什么没事?不可能!这不可能!”
曹沉跟前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俏脸含霜的卓幽然,而紫灵也是完全没事的样子,站在旁边。两人齐望着曹沉,曹沉看着两个女孩子,从卓幽然脸上看到紫灵脸上,突然闭上了眼睛。
“天要亡我!”曹沉声嘶力竭地喊。
“你早应该想到了,既然你的把戏已经被揭穿了,那么你那间图书室小黑屋里藏着的用具和药剂,自然也是我们必须找寻的目标。这次同你对峙,需要做万全的准备!”紫灵说破结果。原来,自冷露和安可发现了图书室的秘密黑屋后,曹沉已经将其内的全部设备和药剂转移到了自己居住的教师寝室楼的地下室里,并上了几道锁,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阴谋会被人揭穿,所以便没有寻找下一处更隐蔽的场所,这就刚好为卓幽然和紫灵提供了方便,卓幽然一人摸到了地下室,发现了所有设备和药剂,自然包括病毒催化药剂还有解毒剂,于是上演了此刻戏剧性的一幕!
“我该想到的,应该想到的……”曹沉再睁开眼睛时,方才狂妄的神情没有了,暗淡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两个女孩子脸上,“你们好狠,一点活路也没给我留!”
“是你作孽太多,终遭报应!”紫灵已经给薛白杨灌下了解毒剂,薛白杨边站起来边说。紫灵又转去王睿身边。
“好!说得好!”曹沉爬了起来,面上神情完全颓废,耷拉着脑袋。卓幽然说:“紫灵已经通知了公安局,很快你就会得到应得的惩罚。”
“是吗?”曹沉又咧开嘴大笑,“我看未必!”曹沉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钢刀,直接刺向卓幽然。卓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薛白杨想也没想冲到了卓幽然的面前,曹沉的钢刀抵住了薛白杨的胸膛。我……要死了?
“薛白杨!”“薛白杨!”耳边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薛白杨分不清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眼前,曹沉的脸无限接近自己,焦黄的脸如同一个发芽的土豆,让人作呕。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上来,沾染在薛白杨额头,缓缓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世界瞬间鲜红一片。
没有疼!甚至没有任何知觉,当薛白杨推开曹沉后,才发现那把钢刀赫然就插在曹沉胸膛上!
关键的时刻,王睿将卓幽然拿来的钢刀插进了曹沉的胸口,薛白杨得救了。
时间似乎就此定格在这一刻,曹沉浑浊的目光失去了光泽,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插在他流满鲜血的胸膛上。薛白杨脑筋一片空白,他忘记了是谁将自己扶起,也忘记了究竟是谁在不停呼唤自己,更忘记了一大群警察是怎么来到现场的。那之后,薛白杨等几人被带进了市中心公安局外一个密封的屋子里进行笔录加录音,这次正规了很多,光坐在对面记录的警员就有三四个,还有几个公安局招牌也都在场,好像其中就有紫灵父辈的世交。薛白杨如同背诵课文一样,将发生的事讲述出来,笔录整整进行了一个通宵,回到寝室后,薛白杨倒头就睡。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薛白杨没有找到林丹,事后他又去过林丹的公寓,惊闻邻居竟在一天前的傍晚见过林丹,林丹匆匆回家,然后又匆匆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没事就好,薛白杨倒也不想如何去寻找林丹了,他只感觉到累,死了一样的累。睡吧,光着的膀子上没有了诅咒的印记,可以睡个好觉了。
客厅的落地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这是10月初的一天,天气忽而就变凉,刺骨的秋风一夜而来,将树上的枯叶吹得七零八落。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不远的窗玻璃上映着他的样子,他是王睿。
王睿一个小时前挂断了陈嫂的电话,陈嫂今天下午坐火车回了老家,刚才电话就是陈嫂打来的,说她已经平安到达车站了。一番寒暄后,陈嫂对王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可不在了,你也要坚强地去习惯。
陈嫂说得对,安可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也做完了能做的事,曹沉伏诛,剩下的就是告别了。王睿决定最后一晚留在安可的公寓里,明天早晨,公寓就会被退回给房主。夜里的风吹得王睿心乱,想起安可曾经安睡在身下的这张床上,王睿心头就是一阵酸楚,鼻尖似还能嗅到安可身上淡淡的香气,这更是让王睿无法入睡,他索性起身,坐在床边。
外面的风好像小了点,王睿听不到了,想想,还是继续睡吧。还没躺下,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但在夜深人静的午夜足够让人听得真切。王睿重新坐定,倏然又站了起来。房东明天下午才会来,陈嫂已经回老家了,谁还有这公寓的钥匙?
王睿自然想到了一个人,但马上否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再听,开门的声音消失了,王睿怅然坐回床上,是自己太思念她了吗?但很快,吱呀呀,从客厅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一次,王睿听清楚了。他抿了抿嘴,方才他还想过是路过的醉汉喝醉酒乱开门呢,但外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开房门的。王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或者说不敢想,内心带着渴望与紧张,他拉开了卧室的房门,客厅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
王睿摸到了电灯开关,灯光亮起的一刻,他有了一丝希冀,但随着灯光洒了下来,所有的梦想再一次破灭,空空荡荡的小客厅只有自己一个人,房门虚掩着,王睿恍惚觉得是自己忘记关门了。
关严公寓门,再带上卧室门,王睿心神疲惫地躺回床上,方才两次突发情况让他感到困了,他闭上眼睛,很快听到了平稳均匀的呼吸,是自己渐渐进入到了梦乡吗?
不!王睿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不,错了,自己没有睡着,怎么可能听见睡着后的呼吸声?那个声音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王睿一点一点转过了脸,床的另外一侧,横身躺着一个女子。王睿无法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他的声音在颤抖,“安……可?”
“我这里好冷,你……来陪我好吗?”
许久,许久,阴暗的房间里传出了王睿说出的最后一个字——
“好。”
薛白杨看看表,他不知道是谁这么讨厌,自己刚刚睡着,就被人用电话吵醒了。
“谁?!”薛白杨口气不善。
“我!”薛白杨听出是更加语气不善的一个人——卓幽然。
“什么事?”
“王睿……死了。”
电话这一头,薛白杨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