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开车将普勒送回了他刚才留下车的地方。
他跨出车门时,科尔问道:“你认为埃里克·特里维尔打开了那个保险柜?”
“是的,而且我认为是莫莉帮助他干的。”
“他们是怎么干的?”
“施特劳斯习惯了把自己的西服上衣挂在门后,他的钥匙大概都在西服口袋里。我估计在施特劳斯去公共卫生间的时候,莫莉偷偷溜进了他的办公室,按下了钥匙的模印。特里维尔是个机械师,配两把钥匙对他不是什么难事。他装出烂醉如泥的样子,躺到了施特劳斯办公室的沙发上。也许有人给他端来了水什么的,然后大家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间办公室里。他的衣服口袋里揣着配制的钥匙。莫莉关好门站在外面望风。他爬了起来,打开密室,又打开保险柜,取出了他需要的文件。莫莉以照看他的名义回到办公室,也许她随手还拿着一沓文件。他把保险柜里取出的资料递给莫莉,她把它们夹在手里的文件中。我注意到办公区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摆着挺大的一台复印机。莫莉复印了那些资料,再次去‘照料’他,送回了原件。他把原件重新放回保险柜,整个过程人不知鬼不觉。他们大概知道那天施特劳斯不在办公室,莫莉可以很容易地查清施特劳斯的日程安排。”
“那会是一些什么样的文件呢?”
“就像约翰逊说的,是一些地质报告。”
“值得为它杀人吗?”
“看样子是值得的。”
“我还是没弄明白。”
“目前来说,我也一样不明白。”
普勒看着她驾车离开。他准备回到旅馆房间为飞往华盛顿做些准备。他见兰迪·科尔从旅馆的房角里拐了出来,便停住了。
“早晨我急急忙忙跑掉了,对不起。”兰迪咧嘴笑着说。
“没什么。我觉得珍对这事看得很重。”
兰迪坐到旅馆的前门廊上,普勒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别让她的伪装欺骗了你。她是个铁娘子,她的心肠比我们谁都硬。现在这个时候她也许早把这一切都忘掉了。”他抚摸着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脸颊,“是啊,她是个铁娘子。”
“我猜她必须这么做人,既然嫁给了特伦特这样的家伙。”
“你说对了。”
“看来你对那人恨得不行。”
“他杀了我的父母。”
“我听说那是一场事故。”
“人们都那么说。”
“你认为并不是事故?”
“说真的,我认为不是。”
“你拿得出证据吗?”
“他拥有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我有什么样的证据都不会管用。”
“别这么说,兰迪。你姐姐是个警察,而且我看她也不像是特伦特的一个粉丝。如果你确实有证据,她会拼尽全力搞垮特伦特。我说得不对吗?”
兰迪的眼睛望向别处,刚才那种自信的神态消失了。他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那儿又不舒服了?”普勒问。
“疼得厉害。”
“你真的需要找医生看看。”
“呃,对呀。”
“快点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毛病,拖得越久结果就越糟。”
“我倒要拖一拖看看。”
“随你的便。你父母的墓是那片墓地里唯一一个保存完好的。是你维护的还是萨姆?”
“我们俩。”
“萨姆对我说是开矿时一块大石头滚落下来砸到了他们的车上?”
兰迪点点头,眼里马上就闪出了泪花。他从普勒身旁移开身子,转过头擦了擦眼睛。
“他们开车去珍的家。特伦特矿业公司在附近放炮开矿。那东西正好砸到了路上。”他停住话语,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于是他们就死了?”普勒问。
兰迪点头。“医生说他们基本上是当场丧命的,所以没受更多的折磨。这倒不坏。过了好一阵我们才找到他们。”
“谁找到他们的?”
“我。”
“你说他们去珍的家,你指的是他们过去的房子?”
兰迪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去那里?”
“那天是我的生日。”兰迪的声音低得普勒几乎无法听清。“珍为我办了一场晚会。”
“就是说他们是在你的生日那天去世的?”
兰迪又点点头。他的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最可怕的生日礼物,我得这么说。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过生日了。”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他们一直没来,我们就打电话,没人接听。我们就分开去找。他们有三条路可以来珍的家。由于采矿作业经常有封路的情况,我父母不会固定地只走一条路。所以我们必须查看所有的三条路。萨姆负责一条路,珍负责另一条,我负责第三条路。我那条路选对了。”他的眼里又涌出了泪水,这次是普勒转过脸去。
“发生这事时特伦特在什么地方?”
“在自己家里喝酒。”兰迪缓缓地摇起脑袋,“当他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后,你能猜出他对我是怎么说的吗?”
“说什么了?”
“‘这类事有时会发生的。’这个浑蛋就这么对我说,‘这类事有时会发生的。’”
“我为你难过,兰迪。”
“哦。”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普勒低着头说:“我是理解的,这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我的状况还不错。”
“你真这么认为?”
“是啊,我过得挺好。该死的,你没法选择你的家庭,你只能设法与你的家人一道生活下去。”
这话该对我说,普勒想。
“珍呢?她是怎么对待这个打击的?”
“她走她自己的路,做她自己的事情。她不停地忙着。她和我们一样被父母的死亡击垮了。但是她年轻、富有,她有许多生活目标。她需要照顾家庭,需要抚养孩子。”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你的人生路还长着呢。”
“你当真这么看?”
他说这话的方式不禁使普勒目不转睛地盯住他说道:“你想早早地结束你的生命吗?如果这么想,实在是太愚蠢了。”
“不对,我可不值得人们为我悲叹。”
“你对罗杰发出了新的死亡恐吓吗?”
“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被人家威胁了。你的调查进展得怎么样?”
“我估计全镇都在谈论这件事。”
“是这样,没错。”
“进展缓慢。”
“很难想象有这么多人被杀。”
“你认识埃里克·特里维尔或者是莫莉·彼特娜吗?”
“不,不算认识。”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兰迪?”
“我见到他们会打个招呼,就是这么个认识。”
“你对他们的了解是否足够让你告诉我,他们接触毒品吗?也许做毒品生意?”
“不,这我可不知道。我同毒品没打过交道,所以我没法知道。让我成瘾的东西是啤酒。”兰迪回头看看旅馆营业室,“你对路易莎做的事太棒了。”
“我做的不过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情。”
“这是你的看法。萨姆是个好警察,她会提供很好的帮助。”
“她已经在这么做。”
“珍对我说了炸弹的事情。你救了萨姆的命。”
“差点没能救她。我发现得太晚了。”
“在我眼里你仍然是个英雄。也许我没对萨姆说过,但是我的确为我的这位姐姐骄傲。”
“那你就亲口对她说。人生苦短。”
“也许我会说的。”
“你会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吗,兰迪?”
兰迪站了起来。“我还不能肯定,普勒,还没拿定主意。”
“嘿,到了一定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
“是呀,我知道。”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普勒望着他的背影。
西弗吉尼亚州的德雷克县是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