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钟,普勒起床了。淋浴,刮脸,穿衣。
他坐在营业室的小门廊上,喝着自己研磨的咖啡。没有人私自闯进昨天沃里离开后他用黄色隔离带圈起来的地方。
八点钟在牛栏餐馆,他点了鸡蛋、火腿、麦片,另外又点了咖啡。科尔今天换了一身警服,将柔美的女性特质掩埋在涤纶织物、警用器械和黑色制式皮鞋之中。
“路易莎昨天死了。”普勒说。
“我还没听说呢。”科尔答道,叉子在送往嘴边的途中停住了。
普勒对她说起了沃里·寇辛斯对旅馆的造访。科尔证实沃里的奶奶和路易莎是相交很久的老朋友。
“今天早晨我给医院打了电话,我说我是她的孙子。”普勒说,“他们告诉我,她是在睡眠中死去的。”
“这种死法倒不坏,我想。”
比一块巨石砸在有人乘坐的车上好多了。普勒不禁这样想。
“她在这里没有家人。她的遗体怎么办?葬礼呢?还有她的旅馆?”普勒问道。
“我得打几个电话。我们会妥善处理的,普勒。虽然德雷克已不是过去的样子了,但是我们这里还是有许多好人。他们关心别人,这里的人们仍然彼此照料着。”
“好。”普勒呷了一口咖啡,“不过在有人去世后,这儿的人当真那么快就去搬人家的东西吗?”
科尔耸下肩。“我不会对你说沃里的话有假。人们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奇怪的事情。”
“你指给我的那个地方,住在那个水泥堡垒旁边的人们,就是这样子吧?”
“我得承认,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在这一带靠捡拾垃圾过活,而且有些时候人家还没有咽气他们就跑去拿走对方的东西。我们把这种行为看作是盗窃或抢劫,有时甚至认定为是重大盗窃罪。这些人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关进监狱?”
“有些时候是这样。”
普勒咬了一口鸡蛋。他已经给匡蒂科的头儿打过电话,汇报了案件侦查的最新进展。当他提到明显是针对他本人的爆炸事件时,唐·怀特说:“很明显,你已经让有些人变得兴奋异常。”
“是的,长官。”普勒当时只是这样回答。他没有请求对方提供人力增援。如果头儿想派更多的人过来,自然会派的,普勒不想为此而乞求人家。
普勒已经安排好当天晚些时候乘商用飞机从查尔斯顿出发。他必须去五角大楼了解马修斯·雷诺兹上校死前的情况,还需要查看一下雷诺兹位于费尔法克斯城的住宅。普勒曾向上司暗示过,华盛顿地区的CID特工人员完全能够同他一样圆满地完成上述调查任务。但是怀特明白无误地表示,普勒是担当此任的唯一人选,至少到目前为止美国陆军并没有改变这样的想法。
“你在华盛顿要待多长时间?”科尔问。
“目前还说不准,取决于我将发现什么。但是肯定不会超过两天。”
“你们在亚特兰大的那个了不起的实验室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公文包和电脑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有些别的东西需要检测。他们很棒,但是需要一些时间。我今天再同他们联系一下,如果他们有什么发现就马上告诉你。”
“俄亥俄州的那家从事土壤检测的公司呢?”
“他们九点钟上班。一到九点我就立刻给他们打电话。”
“如果没有法院的指令,他们也许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东西。”
“也许如此。不过我们能够搞到法院的指令。”
科尔不再说话,只是喝着咖啡,环顾牛栏餐馆里的其他顾客。
普勒观察着她:“你一直没有回答我提出的关于兰迪和死亡恐吓的问题。”
“你不必一定是一位国际级的大侦探才能猜出答案。”
“在兰迪看来,父母是被特伦特杀害的。他对这个浑蛋痛恨不已,所以他向特伦特发出了最初的死亡威胁。你当时就着手调查,发现了这是你弟弟干的。你把这事压下去了,不愿意再提起它。”
“你的分析相当准确。”
“好,我目前的问题是,现在的死亡恐吓也是兰迪干的吗?”
“我认为不是。”
“但是你也不能绝对肯定不是他干的?”
“我当警察够久的了,懂得只要有适当的诱因,任何人都会产生诉诸暴力的冲动。”
“你想让我同他谈谈吗?”
她摇摇头。“普勒,这同你调查的案件无关。你来这里只是由于一个唯一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它同雷诺兹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来调查雷诺兹案件的。”
“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好。所以我们才开展调查。你同意我和他谈谈吗?”
“我会做出考虑。不过我甚至不知道他目前在什么地方。”
“他靠什么供养自己?除了家里留给他的钱以外?”
“他打些零工。”
“罗杰会不会认为新的死亡恐吓仍然来自兰迪?所以他马上就给你打电话?”
“可能是如此。”她承认道。
“特伦特什么时候回到镇里来?”
“我不知道,我不负责这个人的日程安排。”
“我觉得今天早晨去那个死去的莫莉·彼特娜的办公室倒是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可以去那儿了解一些事情。”
“你真的认为他们和雷诺兹一家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吗?除了他们可能目击了一些事情以外?”
“这正是我们需要了解清楚的。不过我确实想告诉你,我很难相信所谓的巧合。”
一辆淡银色的梅赛德斯SL600停到了牛栏餐馆前面,普勒和科尔不由得从窗户朝它望去。车篷是敞开的,他们对车上的乘客一览无余。
“说曹操,曹操到。”普勒说,“开车的是你姐姐,你弟弟也坐在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