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他们结束了对四具尸体的拍照和其他的现场勘查工作。普勒和门罗将尸体一具挨着一具放躺到铺在地面的塑料布上。韦尔曼的尸体也装进了裹尸袋,由地下室移到了一层的餐厅。不论是韦尔曼还是雷诺兹一家人,身上都没有任何出于自己的反抗而形成的伤口。他们显然都是在出其不意中被制伏的。
在这期间,普勒用录音机录下自己的观察结果,还取出原先插在腰间的一种设备来使用。门罗十分好奇地询问它是干什么的。
“我们部队把它称为现场勘查器。它实际上是一部相机,同时带有编码器、数码显示屏、贴标器、打印机等,许多功能都集于一身了。它有USB接口,所以可以连接我的手提电脑进行下载或上传。我的数码录音机也具有同样的功能,而且它带有电子抄录器,能够把我用语音录下的内容自动地打印成文字。我对敲键盘可不大在行。”
“这些东西太棒了。”门罗说。
“别太兴奋,兰。”科尔说,“我估计,按照我们那点儿预算,这种东西连一件儿都配不起。”
普勒望着科尔说:“对我说说这家的狗吧。”
“柯利牧羊犬。我们的一个同事照看着它呢。很温顺的一个小东西。”
“好啊,不过为什么没有任何邻居提到听见了它的叫声呢?”
“它叫不出声来。”科尔答道,“也许这是他们没有杀掉它的唯一理由。”
“一只不会叫的狗?”
“嗯,它一次也没对我们叫出声来。也许对它做了什么手术毁掉了小狗吠叫的能力。至少,我问过的一位兽医朋友是这么说的。”
看着地上的一排尸体,科尔问道:“你说过他们是受审,可是没做更多解释。他们显然不会死后还接受审讯。那么,为什么在杀死他们后还要把他们摆到沙发上坐成一排呢?”
“我猜是有人愿意看到他们接受审讯,而且还希望通过摄像确认他们都被杀死了。”
“这么说杀手要把这些画面送给另外的人看?”
“我是这么认为的。”
科尔缓缓地点头。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摄像资料,就可能会发现一些线索。比如说,杀手中的哪一个也许不小心被拍进了镜头。或者也许某个画面能反射出一个或几个杀手的影子。”
“很有可能。问题在于,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些资料,也就会找到那些杀手。他们不会随便把它丢在什么地方的。”
“嗯,盼着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我们需要把他们送到一个具备冷冻条件的地方,还要给他们做尸检。”普勒望着正在腐烂的尸体说,“法庭需要的证据从某个时刻起已经在消解。你那位医生朋友怎样了?”
“今天晚些时候会有确定的消息。”
普勒蹲到了马修斯·雷诺兹旁边。
“脸是被猎枪轰的。距离不足一米,霰弹扩散面很小,弹塞材料残留在伤口上。如果枪管是绞筒①的,鉴定就会遇到不小的麻烦。”他指指残留的弹塞问,“兰,你已经取样了吧?也许能测定子弹的规格。”
①绞筒(chokebore):口径向枪口方向逐渐缩小以防霰弹分散的猎枪管。
“是的。还没来得及对样本做出测定,可是我希望用样本对比各种弹塞直径的时候,它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普勒转向那位妻子的尸体。
“我量过了弹着点之间的距离,加上没有中心性伤口,也没有弹塞残留物的状况,说明可能是在三米以外的距离开枪的。”
“而且是在地下室。”科尔说着,蹲到了他的旁边。
“想必如此,法医的血清学检验会证实的。”普勒说。
“为什么是在地下室?”科尔问。
“减小动静。”普勒说,“不过仍然有费解之处。”
“比如?”
“即使是在地下室里,霰弹猎枪在半夜的射击声还是可能会让人听见。而且你还得控制住其他的被害者。他们听见枪声就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还会设法逃跑。因为他们知道下一个可能就轮到自己了。”
门罗打了个响指,打开了一只他先前带进屋里的金属证物盒,从中取出了几个已封好并贴着标签的小袋子。
“我还为在这种地方发现这些东西感到奇怪呢,可你刚刚说的大概是对此提供了解释。”
普勒一个一个地接过证物袋。
“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一小块灰色的毛绒状的东西,是在女孩的左耳里发现的。这个袋子里的白色线状物,是留在男孩嘴里的。在妈妈的左侧臼齿上也挂着相似的线状物。”
科尔在普勒的肩后看着那些证物袋。普勒说:“嘴里的白色线状物?用布把嘴塞住了?”
“耳朵里的东西呢?”科尔问。
门罗说:“我认为那是耳机留下的。就像收听ipod或MP3播放器的那种耳机。”
普勒说:“在开枪杀人的时候迫使他们听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这样其他的被害人就听不到枪声了。”
“做得够绝的。”门罗补充道。
普勒说:“但是这仍然解释不清猎枪的事。也许这些死者听不到枪声,但一些邻居还是有可能听到的。”
科尔起身走到窗户前面,又转回身来。
“你刚才提到震耳欲聋的声音。”
普勒把证物袋还给门罗后转向她:“是啊,怎么了?”
“特伦特矿业公司。星期天晚上他们很可能在使用炸药崩山。这片社区离他们开山放炮的地方只有三公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