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海走后,姜云杰打开木盒子。一对精致的木制骷髅分放在两旁两个正方形的孔内,其中一只骷髅上刻着两个字“十三。”
这是什么意思?姜云杰陷入了思索之中。一连几天,没有半点收获。
看到姜云杰茶饭不思,整天着了迷似的在苦苦思索,冰贝贝不禁安慰道,“云杰哥哥,查不到线索就算了。我担心你事情查不出,反倒把身体累垮了。”
“不会的。”姜云杰盯着木盒子说道,“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秘密?”冰贝贝这时才发现,姜云杰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来他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冰贝贝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忽然拍着手惊喜地叫了起来,“云杰哥哥,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姜云杰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这个秘密是个地点名。两个放骷髅的口形物,叠起来是一个字:吕,木制的骷髅,从前取一个木,从后取一个娄,合起来正好是个楼字。”
“吕家楼。”姜云杰心里倏然一动,觉得冰贝贝分析的很有道理,不禁用手敲了敲自已的后脑勺,“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贝贝你太聪明了。”
说着,姜云杰在冰贝贝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我哪是聪明,以前我去过几次吕家村。只要一走出林雪姐姐的家,就可以看到高高立在村子后山坡上的吕家楼,气派堂皇。吕家楼那么显眼,只要到过吕家村,就会对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看到你老想不出来,就想到了它。”冰贝贝说道,“可是,这个十三代表什么意思,我就猜不出来了。”
“嗯,有了准确的地点就好办了。至于这个十三是什么意思,我想,到了吕家楼只要仔细观察,一定会找出来。”
“可是,你到吕家楼怎么找?别人问起你来,你怎么向别人解释?”
“这件事当然得偷偷做才行。”姜云杰说道。
“你怎么进得了吕家楼?”
“吕家楼被查封后,拍卖给谁了?”姜云杰问道。
“好像是——”冰贝贝想了一下,说道,“对了,是阿姨买下来的。”
“林雪的妈妈吗?”姜云杰吃了一惊。
“是呵。”冰贝贝点了点头,“她每年要到吕家村住几次,说是图乡下的生活宁静和空气新鲜。记得阿姨说过,吕家刚搬到城里的时候,她早就想买吕家楼了。只是,她一直没听吕家人提起卖楼一事,不好主动开这个口。吕家楼被法院查封后,不久就挂出拍卖一事的公告。吕家楼除了本村的人买之外,其它村子的村民不会到吕家村去买房。而吕家楼的拍卖价格,估计吕家村的村民没有几户能出得起。”
姜云杰想道,吕家楼那么大,不经过仔细的搜索,是很难找得到的。要查到这个所谓的十三,(他现在可以断定有个十三在吕家楼),并非易事。
“云杰哥哥,这件事要找林雪姐姐。”冰贝贝说道。
“不不不。我自已来。”姜云杰急忙表明态度。其实他知道冰贝贝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想的,可是他又怕和林雪在一起,会伤着贝贝的感情。
“云杰哥哥,这件事由我来说。”冰贝贝说道。
姜云杰刚说个“不”字,冰贝贝一溜烟跑了出去。
冰贝贝直接来到了林雪的家。她在读初中时来过林雪家很多次,所以对去林雪家的路线非常熟悉,骑摩托车从贝逸楼到林雪家只要十多分钟就到了。
林静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冰贝贝按响门铃之后,林静出来开开门。
“姐姐呢?”冰贝贝问道。
“她躲在书房里,不知是在写稿子还是有心事。反正这段时间老躲在里面,和我多说一个字也不肯。”
阿姨还不知道姜云杰和她们之间的事呢。冰贝贝想道。
“阿姨,我——”冰贝贝低着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心把这事说出来,反正她迟早要知道。今天说出来,正好可以看看阿姨是什么反应。妈妈一向与阿姨唱对台戏。就是因为阿姨喜欢姜云杰,她才会对姜云杰表现空前的热情。她们为什么非要为自已的女儿找同一个男人做女朋友呢?难道天底下再没有其它优秀的男人吗?
“什么事?贝贝。”
“云杰哥哥和林雪姐姐分手了。”
“什么?”林静一愣,“为什么?”
“因为——因为——”冰贝贝吞吞吐吐地说道,“云杰哥哥喜欢上了我。”
“喜欢上了你?”林静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冰贝贝,“姜云杰可是和林雪谈了几年的朋友,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真的,我没骗你。”冰贝贝加重语气回道。
“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妈妈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把姜云杰骗到了你们手里。”
“阿姨,你别怀疑我妈妈,好不好?这件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冰贝贝像受了委屈似的回道,“这事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趁云杰哥哥喝酒时勾引了他。云杰哥哥觉得是自已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因而,决定放弃与林雪姐姐的感情。”
“哼,没想到你和你妈一样,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说着,林静在她的脸上拍地打了一个耳光,然后气急败坏地指在门外说道,“你给我滚。从此以后,你不要叫我阿姨。我要林雪和你们家断绝来往,你也休想踏进我们林家半步。”
冰贝贝捂着火辣辣的脸膛,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不是林雪的母亲,而是别的什么女人,她一定会扑上前去,像疯狗一样撕扯着对方。但是,她现在只能容忍。
冰贝贝刚要离开林家,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等一等。”
冰贝贝回头一看,林雪从书房里冲了出来,看样子她听了到外面的动静。
林静扭着头,气哼哼地站在一旁。
“贝贝妹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林雪回道。
冰贝贝含着泪点了点头。
林雪走了上来,大大方方地挽着冰贝贝的手,“贝贝妹妹,我们走吧。”
“林雪,你——”林静在后面气得脸色发紫,“她抢走了你的男朋友,你居然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心里没有受伤吗?”
“妈。”林雪平静地回道,“这几天我反反复复在想这件事。的确,一开始,我就感到这事有些荒谬,甚至有些恨姜云杰。但是,妈,你要知道,云杰哥哥是比我们更不幸的人。如果贝贝妹妹能给他幸福,能让他过上愉快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们应当祝福他们才对。”
“傻孩子,爱情说是能让就可以让得的么?”
“妈妈,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开心幸福才对。如果太过于自私,不为别人着想,这样还能算作爱情吗?”
“可是,贝贝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呢?”
“妈,我们不要说这事好了吗?”林雪回道。按她的想法,姜云杰抛却了和她之间的感情,选择了冰贝贝,决不是贪念一时的欲望而做出的不理智行为,一定另有苦衷。
冰贝贝和林雪两人在一家咖啡厅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林雪姐姐,你不恨我吗?”冰贝贝点了两杯咖啡,一盘点心,一碟油炸花生米。
“要说不恨你,那完全是假话。”林雪回道,“不过,恨也只是一段时间罢了。我是林家的独生女儿,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和我相伴,你,阿姨还有灰灰哥哥都是除了妈妈之外我的亲人。毕竟你是妹妹,姐姐再怎么想不通,但不会去抢夺妹妹的幸福。只要你对云杰哥哥好,真心爱他,他真心爱你。我会祝福你们的。”
“谢谢林雪姐。说心里话,我读初中时不怎么喜欢他,而是喜欢吕逸飞那样有风度有气质的儒雅男人。可能最近和他接触多,对他了解就多,加上我现在比以前成熟,思想和认识也与从前不一样,所以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好感。我明明知道云杰哥哥是属于你的,可是有时思想就是由不得自已的大脑控制。林雪姐,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
“贝贝妹妹,人都是自私的。只是自私程度不同而已。感情上的事,很多时候会战胜理智。”
“谢谢林雪姐姐。你真是一个会善解人意会体贴人的好姐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幸福归宿。”冰贝贝真诚地说道,“要是有那么一天,云杰哥哥不喜欢我,想和你重归于好,我绝不会缠着他不放。”
“别说傻话了,男朋友是可以随便互相转让的么?”林雪用手指在冰贝贝脸蛋上掐了一把说道,“贝贝妹妹,我问你,你今天来我家,就是要告诉我妈妈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冰贝贝说道。
“那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我想求你帮个忙。”
“帮忙?”林雪问道,“帮什么忙?”
“林雪姐,这事只有你才能帮云杰,别人无法帮他的。”冰贝贝摇着林雪的肩膀道,“就当我在求你。妹妹求姐姐帮忙,难道姐姐要忍心拒绝吗?”
“什么事?”林雪看着冰贝贝乞求的眼神,心里不禁微微动了心。
“他要到吕家楼找一样东西。”
“吕家楼找东西?”林雪心里怦然一跳,“他发现了什么吗?”
冰贝贝点了点头,把木制的骷髅一事趴在林雪的耳边说了一遍,“这事只能你一人知道,千万不要告诉阿姨。”
“我看这样吧,这件事我不宜出面。不然叫妈妈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林雪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在冰贝贝面前晃了晃,“这是吕家楼和我们在吕家村东头院子的所有钥匙。吕家楼买下来后,我们还没去装修,也没在那儿正式住过。所以,你们查完了,觉得辛苦了,就到我们家院子休息。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行吗?”
“行。谢谢林雪姐。”
冰贝贝刚要伸手去接钥匙,可是林雪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贝贝妹妹能答应我。”
“说吧,只要我做得到。”
“很简单,姜云杰以后所有的行动你要随时告诉我。”
“这并不难。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以记者的嗅觉觉察到调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很有可能涉及到生命危险,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我只想在必要的时候,能给他一些帮助。”接着,林雪脸色严峻的样子,“我在背地里支持他的事,你绝不能告诉姜云杰。”
“林雪姐,我明白了你的苦心。”冰贝贝想了一下说道,“看得出来。林雪姐姐仍然爱着云杰哥哥。”
林雪平静地回道,“我以前答应过姜云惠的请求,帮她好好看着哥哥。”
“姐姐,你放心好啦。好好看着云杰哥哥这件事就尽管交给我好了,我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一定会让他感到幸福,感到温暖,感到亲情,感到——”
“贝贝,你不要误会我,我这样做,不是在爱他,而是要兑现我当初对姜云惠的承诺。”林雪心事重重地说道。其实,她真想说,她不希望姜云杰以后在人生道路上走向一条不归的路。但是,这话可能会对冰贝贝太残忍了些,所以,最后林雪只是作了轻描淡写的解释。
两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冰贝贝从贝逸楼调了一部车,和姜云杰一道驱车来到了吕家村。
由于吕家由盛而衰变化过快,吕家村的村民对进入吕家楼的人有一种特别异常的敏感。他们一踏进吕家楼,就会进入无数双眼光的包围之中。
冰贝贝来过几次吕家村,所以村民几乎都认识她,也知道她家和林家之间的关系。所以,冰贝贝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惊奇,只有她身边的姜云杰,才会吸引着他们的注意。村民射过来的目光令姜云杰感到很不安。他感到像被剥光了衣服似的,赤祼着身子在吕家村里穿过。
冰贝贝觉察到了这一现象,忙不迭地向着碰面的村民热情地打着招呼,并主动说明姜云杰是她的男朋友,随她去青桥镇办点事,顺便在吕家村住宿一晚。果然,村民们脸上的疑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热情和友谊的笑意。
“我们俩到这里来,引起了村里这么大的动静,到时候林雪的母亲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她呀?”姜云杰问冰贝贝道。
“这个不用你管,一切会由林雪姐姐出面弄妥。你只要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向别人解释你来这儿的目的就行。”
“林雪知道我来这儿吗?”姜云杰问道。
“知道。但我没告诉你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冰贝贝撒了个谎。
姜云杰没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相信了冰贝贝所说的话。
当天,天一断黑,两人便开始了寻找十三号的行动。吕家楼一共三层楼,和一个院子。最上层是两间客房和一个存储稻米的小型仓库。
第二层两头是两间睡房,中间为一大厅,配有沙发和电视机等一些电器。
底下一层中间的结构和第二层类似。旁边建了几间小型的房子,分别是杂物间,厨房和浴室,再加一个洗衣房。
上上下下的楼梯设计得又矮又窄。上楼仿佛是钻身通过一条倾斜的隧道,拧亮过道上方的灯泡,可看到墙壁、天花板早已布满灰尘,尽管房屋简单涂了一层乳漆,但某些地方至今可以依稀辨析出烟火熏过后的痕迹。
两人展开了铺地毯似的搜寻。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天花板,墙壁,地上的瓷砖,甚至卫生间的下水道,只剩下掘地三尺的最后一招没使上。这样,来来回回搜寻了两个小时,最后两人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一楼的客厅里沙发椅上。
“云杰哥哥,哪有什么十三号?”冰贝贝全身散了骨架似的躺在上面说道,“我们到现在连十三号是什么意思都没弄清楚。就急急忙忙寻找,这样能找出来吗?”
姜云杰紧锁着眉头,没有立即回答冰贝贝的话,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云杰哥哥,你说十三号会不会是代表什么号码或者某一个数字?”过了一会儿,冰贝贝又说道。
“不管代表数字也好还是数字也好,这个十三号一定表示着一个隐秘的地方。”姜云杰分析道,“我感到张波手里一定掌握着一样什么重要的东西,埋在这个十三号里。”
“会不会是名牌号码?”冰贝贝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注意过,整个吕家楼只有十二条门,而且上面也没有写着号码。”姜云杰说道。
“如果有个什么地下室呢?”冰贝贝又问道。
“怎么会呢?”姜云杰说道,“吕家楼的地下室,张波怎么会知道并藏进来呢?”
“可是,云杰哥,吕家楼也不是张波的。他甚至从来没有进来过吕家楼,他又怎么会把东西藏进吕家楼呢?我们不是盲目在找吗?”
“你说得对。我之前也想过这种问题。不过,吕逸飞出事之后,吕家楼被查封过。在查封的这段时间内,他有没有进来过,谁也不清楚。而且,张波的背后有些什么关系,我们至今是一张白纸。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十三号,才能知道这一切。”
忽然,姜云杰停下没说了,因为一只硕大的老鼠窜了进来,吱吱地叫着。牠的左脚像受了伤,使得走起路来,整个身子有些倾斜。进来后,受伤的左脚无力地刮擦地面,长长的尾巴如鞭子般不停地挥甩摇摆,在乳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显得格外醒目。
令人心惊肉跳的是,老鼠身上的毛皮好像黏满深色的油漆,而毛皮脱落的部份,则暴露出长着烂疮、患有皮肤病的粉红色表皮。
大概老鼠发现了两个不同的异类,狠狠瞪了他一眼,吱溜一声就往冰贝贝底下的沙发下钻,而冰贝贝的左腿垂放在沙发的下沿,脚尖微微翘向地面。姜云杰怕冰贝贝受到惊吓,反射性地从桌上拾起烟灰缸朝老鼠砸去,刚好砸中老鼠的尾部。
老鼠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嚎,扑倒在地上,上半身拚死挣扎着往前移动。姜云杰走过去一看,老鼠骨盆部位的骨头遽然断裂。
当看到老鼠的模样时,冰贝贝被吓得尖叫了起来。可是不等她的声音发出来,姜云杰迅速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并轻轻地叮咛着她,“不要出声,我不想让别人对今晚我们在吕家楼从事的活动产生任何猜疑。”
随后,姜云杰将老鼠丢入浴室中的浴缸里,并将浴缸上方的水龙头旋到最大。
随着水位升高,老鼠两只前脚不停地胡乱划行。渐渐地老鼠的动作变得缓慢软弱,葡伏在水面有气无力地作着无望的挣扎。当冷水淹没老鼠伸长的鼻子,水面上浮起几串细小的气泡时,老鼠终于完全静止,身体随着微小的涟漪上下浮动,其囓齿口唇无力地微开,而黑亮的双眼则失神地张着。
“你太残忍了,云杰哥。”冰贝贝站在浴缸边,伸长脖子一直观察到老鼠被淹死为止。
“这是一只病鼠。”姜云杰不动声色地说道,“没必要打得牠满屋子都是老鼠的血。”
姜云杰说毕,从厨房里找到一块保鲜塑料布,小心翼翼地包起老鼠的头,提了起来。和刚刚的张牙舞爪不同,老鼠的眼神空洞,红色的舌头外露,瘫软的躯体规律地滴着水,尾巴笔直地垂在空中。
姜云杰将老鼠尸体投进黑色的垃圾袋后,准备将浴缸的水全部放掉。就在这时,他发现缸里的水面上浮着一层液体。
“这是血迹……?”姜云杰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回想起这只老鼠的毛皮上沾满黑色的黏液。
“好恐怖,这是什么东西呵?”冰贝贝差点又要惊叫了起来,她一接触到姜云杰的眼神,不由将声调降至了最小值。
“老鼠生病肯定是由这种液体引起的。”姜云杰说道,“老鼠钻到了客厅,非但不往外逃,反而往你的脚底下跑,说明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这种液体是有人故意涂上去的吗?”冰贝贝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可是,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呢?何况吕家楼多年没人居住了。”姜云杰说道,“是吕家村的村民吗?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对付老鼠的办法一般是放毒鼠强之类的药。”
“难道是老鼠生病时身上流出来的?”
“从身体内流出液体?能流出不带血的液体?”姜云杰反问道。
“照你这么说,老鼠是从某个地方粘上来的?”
“没错。”姜云杰果断道,“我们马上在吕家楼找放这种液体的地方。”
“云杰哥哥,找液体与我们找十三号有什么关系?”冰贝贝问道。
“我也不清楚。”姜云杰回道,“我心里有一种预感,这种液体绝非寻常的东西,一定藏在吕家楼某个秘密的地方。”
“我明白了,通过找到液体,说不定就有可能找到我们要找的十三号。”
姜云杰点了点头。综合老鼠损坏的器官特征和刚才老鼠的行为,姜云杰分析得出,这黏液团很可能是一种毒液,而且是带着麻痹中枢神经的毒液。
老鼠是从哪儿来的呢?在姜云杰进入之前,浴室和厨房的门是关好的,一楼的卧室房门也是锁得紧紧的。其它房间的门也处于紧闭状态。客厅里的摆设简单,家具也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客厅里不可能会多出一只老鼠!而且,刚才姜云杰根本就没注意到老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又是怎么进入了客厅的。
两人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到藏着那种液体的地方。
姜云杰又陷入了苦恼的思索之中。
他开始四处寻找可能会出现的线索。老鼠居然没在地板上掉下液体,说明液体是一种极为粘稠的东西,但是只要它的背部刮擦过某些地方,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这次,姜云杰特别留意墙角以及天花板,可是都没有发现!
“老鼠一定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躲在客厅里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那只老鼠身上的黏液看起来还很新鲜,说明粘上去不久。”冰贝贝说道。
“是呵,也可以说明老鼠粘上粘液的地方离这不远。”姜云杰接着说道,“我到院子里找找看。”
说罢,姜云杰拿着微型手电筒,走出了客厅。
姜云杰在院子里继续搜索,凡是可疑的地方必须要搜两至三次,直到他确信没有任何纰漏之处,才转向别的地方。
最后只剩下一口水井,还有位于旁边的一个二十平米的小池塘。池塘设计非常美观,显然是用来作装饰用的景观,外砌一层厚约 5厘米的玻璃砖,像一个巨型鱼缸,里面的水质清澈透明,任何浮游生物都可以清晰可辨。这个小池子自吕家搬进城后,基本上成了废物。遇到天晴,基本上会干得荡然无存。前几天因这里下了几场大雨,所以,池子里仍然残存有足覆盖底部的一层薄薄的水分。忽然,姜云杰的眼珠停住不转了,因为他发现水面飘浮着点点滴滴的那种液体。
小池塘的另一面是一个用高墙围起来的小山丘,里面长满了高大的杉树和枞树。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往一个神秘的地方。一条上了锁的大铁门将吕家楼和小山丘隔断了。
难道说,老鼠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吗?
“有小铁门的钥匙吗?”姜云杰叫来冰贝贝问道。
“我试试。”冰贝贝把林雪给她的一串钥匙一个一个地试着去开锁,但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小铁门。
“这后面是什么地方?”姜云杰问道。
“我也不知道。”冰贝贝说道,“对了,我问问林雪姐。”
接着,林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林雪的电话。通话完后,冰贝贝把手机又放回口袋,然后对着姜云杰说道,“林雪姐说这里面是吕家的祖先墓地,也是吕家的禁地。没有得到吕家的允许,一般人不准进入这里面。”
“今晚休息吧。”姜云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到了晚上十一点,有些失望地说道。今晚,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可是,居然就这样要结束了,让他心有不甘。继续搜下去,显得毫无意义,也容易引起吕家村的村民怀疑。
冰贝贝早盼着姜云杰这一句话了。随着深夜的到来,四周村民慢慢进入梦乡,周围落入一片寂静,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时袭上她的心头。
到了林雪的家,冰贝贝像个女主人似的,忙碌着招待姜云杰。冰贝贝在冰箱里找到一些面条和鸡蛋,从菜园里采摘了几棵青菜,再加以佐料,弄了一顿美味可口的夜宵。吃完后,冰贝贝烧了两桶热水,两人分别洗了个澡。
自从那次醉酒和冰贝贝发生了关系之后,出于愧疚的心理,姜云杰再也没有碰过冰贝贝的肉体。现在,在这种孤男寡女合处一起的地方,姜云杰仍然没有想到要主动和冰贝贝亲热。
冰贝贝忙完一切后,感到身体十分疲倦,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姜云杰,进了客房,在房门敞开的情况下,当着姜云杰的面宽衣解带,爬上了床。
冰贝贝雪白的乳房,有那么一阵子刺激了姜云杰的中枢神经。他很想扑上去,尽情发泄一下生理欲望,可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甚至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如此一种平静的力量控制住他。
姜云杰走到了客房门前,脚步停住了。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跳出了林雪忧郁神淡的眼光。他明白了,刚才那种平静的力量正是来自于林雪。
姜云杰犹豫了一会,之后猛地折转身,进了林雪的睡房。
姜云杰一头倒向床上,鼻孔用力地在林雪睡过的被子上吸着,仿佛又闻到了林雪那熟悉的体香。
终于,他体内燥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正当他要关灯睡觉时,他的眼光不经意之间又碰到了书桌角上的两个笔记本。一本封面是蓝色的,一本封面是红色的。他第一次进入这房间时就曾有过强烈的欲望,想了解林雪心灵底里的秘密。
姜云杰轻轻地爬起床,站在书桌边,手慢慢地向着两个笔记本伸去。
打开蓝色笔记本,姜云杰不觉有些失望,里面的内容全部是有关读书心得和一些名著读后感之类的体会,还有对有关电影和电视剧观后的评价,甚至对书中一些历史人物的功过也有自已观点的详尽描述。除此之外,一些体育运动的益处和名画的欣赏知识,也有提到。由此看来,林雪不但爱读书,而且喜欢思考,知识涉猎面非常广泛。
姜云杰接着打开红色笔记本,里面所写的内容正是林雪的内心感情活动。姜云杰一阵激动,开始一篇接着一篇仔细地读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几乎包括了林雪所有的情感活动。从她小时候开始一直到读大学毕业,所有的心灵过程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影子。但更多的内容主要描写她和母亲之间的事,有些甚至是非常琐碎的小事,也写得非常清楚。
“——”
“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提到爸爸的时候,妈妈总是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而她的脸上明显看不到非常悲伤的表情。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眼?今天恰好又是清明节,别人都上山去为自己的亲人扫墓了,而我和妈妈两人坐在家里忙碌着各自的私事,家里显得异常冷清。看到妈妈平静如常的样子,也不知妈妈心底里到底有没有在想爸爸。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彻底忘了爸爸吗?而我那个爸爸又到底在哪儿呢?妈妈说他发生矿难,埋在了矿井底下,后来再也找不到尸首了。真的是这样吗?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母亲并没有对我说真话,可是,她是我的母亲,我不能不相信。”
“——”
“今天我又做梦了。梦见爸爸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摇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可是,他的面容那么模糊。当我试图要摸他的脸,感觉他的模样时,才发现我的手握住了一样冰凉冰凉的东西。之后,我醒来了。我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流泪了。也许是想爸爸的缘故。眼泪正一滴一滴地掉在我的手心上。我抑制不住自已的感情,嘤嘤地哭泣了起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以为吵醒了妈妈,跑过去一看,谁知妈妈竟然没有在床上。妈妈到哪儿去了呢?我心里陡地产生一阵恐慌,把房间里所有的灯打开,满屋子的角落去找妈妈,可就是不见妈妈的踪影。我从来没这样害怕过,一个人蜷缩身子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再也不敢爬上床去睡觉。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妈妈回来了。我一下子扑进了妈妈的怀抱,哭了起来。妈妈揉着我的头,‘别哭,妈妈有梦游症,刚才走到外面去了。’在妈妈的劝慰下,我止住了哭。那晚,我和妈妈睡在一起,我一直紧紧地抱着她的手,生怕妈妈会从我身边走开。”
“——”
“今天我半夜醒来后,轻手轻脚地地到妈妈的房间去了一次,想看看妈妈是否又发生梦游。当看到妈妈在床上睡得安详而宁静时,我这才放心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间。自从发生那次梦游之后,我一直担心妈妈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我担心怕妈妈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每当半夜醒来,我就会有意无意去看妈妈一次。几年过去了,妈妈的梦游症似乎再也没有发生过。”
“——”
“妈妈很喜欢云杰哥哥,我也很喜欢他。他与别人家的男孩不一样,有着清雅超脱的气质和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我很感激妈妈,当我第一次将他带到她的面前时,她并不因为姜云杰的寒酸穿着有丝毫的嫌弃,相反待他如亲生儿子般的热情。可是,云杰哥哥有时对我非常热情,有时对我不是很友好。难道一个少女的心他完全看不懂?”
“——”
“没想到,我和姜云杰的感情终于走到了一起。我感到非常的开心和幸福。我愿意每天和他一起快快乐乐的过着生活。只是每当他接到妹妹的来信,脸上的兴奋就会被沉重替代。而且别人一谈到他的家人,他就会闷闷不乐。这样,我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受,可是我又不能为他分担不幸,只能在背后默默地同情他。我能为他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刺激,把精力的注意投入到我们的志趣相投的活动中,有时帮着岔开令他敏感的话题。对于减少他心中的痛苦。我知道我这样做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我还是要这样做。只要他感到开心和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尝试。我太爱他了。我不希望他这种阴影笼罩着他的一生,更不希望这种事情将击倒他的人生。我很担心他,有时也担心我们最终会不会真正走到一起?”
看到这里,姜云杰拍地合上了笔记本,他不愿意再看到有关描写林雪和他之间的事。此时,一颗滚烫的眼泪,无声地从他眼内掉了出来。
姜云杰完全没有了睡意。林雪的笔记把他的心搅乱了,就像一阵大风忽然吹过平静的池塘,水面掀起一阵阵波浪。
姜云杰索性走出了院子,月光下的景色十分迷人。突然一个念头浮上他的头脑,何不趁此时再去探查一次吕家楼?
姜云杰再一次进入了吕家楼,此时,吕家村的人基本上入睡了,周围一片万籁俱寂。只有风儿吹着树叶发出轻微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半轮月亮挂在空中,将吕家村周围的一切映照了出来。洒在地面上的月光清冷,使得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阴暗。哪怕轻轻在地面上走过,脚步发出的响声也是那么清脆响耳。
不可预料的危险会随时扑来。但是,姜云杰并没有胆怯地往回走,而是勇敢地向前一步步地迈进。妈妈的死,爸爸的死,还有妹妹的死,为他撑起了一阵无形的后援。
姜云杰跨进了吕家楼,再次站在了水池的面前,眼睛紧紧地盯住池底。水池旁有一个出水口,向下与一条细小的水沟连通。出水口与池底大约有一厘米的距离。姜云杰明白了,老鼠是从水沟钻到了水池,可是水沟里早已干涸得没有一丝水分。
下了雨后,池底有水而水沟没有水的现象引起了姜云杰的注意。姜云杰蹲下去,细细地寻找着水沟的通路。结果发现水沟在靠近大铁门处下面的一块大石板下消失了。姜云杰踩上石板,没有感觉到异常,然后用力地在上面踩了几脚。咚咚咚,发出的声音令姜云杰起了疑心。显然这不像一个实体发出来的声音。
难道下面是空心?姜云杰想着,用力把石头掀翻了起来,发现下面有个盛满了水的小洞。原来水沟里的水流到了这里。在小洞旁有两条水沟,一条开在地面上,很浅,延伸向外面的空旷之地。另一条开得很深,上面盖了一块石板,不知通往何处。
姜云杰把盖在下面水沟上的石块揭开,不禁惊住了:一条地下通道。
这弹丸般的洞口掩饰得十分巧妙,一般人难以想象。姜云杰毫不犹豫跳下洞内。
姜云杰从身上取出微型电筒,照着地面,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前走。刚走不远,发现一个墓穴。但墓穴被拙开,里面没有尸体。旁边有个打翻的瓶子,里面流出来的液体,正好是吕家楼看到的老鼠身上的那种液体。瓶子是从一个高处掉下来,可能老鼠碰着了,正好打翻落在它的身上。
再往前走,硕大的石乳突兀地悬在穹顶,如丰满女性坚挺的酥胸;绕过一道布满水渍的沟槽,眼界顿觉豁然。洞穴面积达两百平方米,穹顶端溶岩如银浪轻漾,中间决无撑柱之石,洞底平整似镜,细腻光滑;沿边缘巡视,十三个齐人高的小岩洞挨成一排,像心腹知已窃窃私语,在阒无人迹的石洞里诉说着千百年来难以阐释的秘密:“叮咚”,“叮咚”。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十三号?
姜云杰带着疑惑继续寻找,在第十三个岩洞的石壁上发现一具风化的骷髅,骷髅旁边有个铜镯子,和妈妈的那只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上面的字不同,妈妈的那只是个“禄”字,而这只是个“福”字。
姜云杰心里突然跳了一下,莫非这骷髅就是许雅琴失踪的母亲?
骷髅的颅骨上,放置一个手掌大小的塑料包。姜云杰不禁好奇地取下来,解开一层又一层的塑料,里面原来是一张黑白像片。尽管包得严严实实,像片还是受了些许潮气,颜色开始乏黄,成像的银粒出现均匀不一的痕迹。照片上为一男一女,赤裸着拥抱在一起。女的拍的有些模糊,男的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这就是张波所暗示的东西么?
姜云杰把像片和铜镯子取出来带在身上,出来时发现这个洞另有一个出处,便顺着钻了出来。洞口掩盖着一片杂草,扒开杂草,眼前一亮,原来又到了地面。姜云杰跳到外面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里正是吕家的墓地,埋藏着吕逸飞的历代祖先。坟墓修建得非常漂亮,绿树环绕,花草点缀。所有的植物修葺得整整齐齐。这种情况,只有在烈士陵园才能看到。联想到他家破败的墓地,姜云杰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地方,如果像稻草那样能点火的话。
通往墓地的只有两条小路。一条来自吕家楼,被一条铁门阻断了通路。另一条通往林家小院的后院。姜云杰记起来了,林家小院原来就是吕逸飞家的老宅。但现在这条通路也被封死,中间新砌了一堵墙。
姜云杰只得顺着来路退回去,当他回到林家小院时,冰贝贝正睡得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姜云杰醒来时,已到了上午十一点。
回到贝逸楼后,姜云杰第一件事就是研究他从吕家楼取来的像片。他从身上取出那张像片,仔细端详着其中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强健的肌肉,处处散发着一种的原始的爆发力。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抱在他怀里的女人,充满着激情,野性和一种不可抑制的欲望。
这会是谁呢?
这张像片应该有些年代,要么七十年中要么八十年代初。照片中的人现在差不多五十多岁了吧?如果这人仍在世上的话,那么现实生活中的人一定与照片上的像相差甚远,要找出这张像片的人物来源,并非简单对比就可以得出结论。
这个人会不会是一个在今天对张波有着生命影响的人呢?姜云杰这么想着,决心去一次博物馆,那儿藏着十多年前的莱市文物资料。
在一些七十年代初修建南木水库的照片中,其中一张引起了姜云杰的注意。像片上的男子,神态及样子和吕家楼地下藏着的那张照片上的男子是那么的相像。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威震莱市政坛的重量级人物——杨敬岭。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和他扯上呢?
他至今对杨敬岭保持着一种崇敬,觉得杨敬岭是值得信任的一个好官。杨敬岭是他读高中时印象非常好的一个人,不仅仅他对周围所有的人有一种平易近人的作风,更体现于创造政绩以莱市老百姓的利益为重。在他任期上,不但修建了莱市大桥,莱市通往火车站的道路,而且在他的倡导下,成立了慈善事业基金会,帮助了许多贫困的农家子弟圆了读大学的梦。
姜云杰从身上摸出那张与父亲合影的照片,心里一震,照片背面上的三个字“木,文,山”不正是来自于杨敬岭的名字吗?
姜云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博物馆。
在途经陈艳梅的网吧时,双儿又出现了。双儿提着一个黑色人造革皮袋,临出门时朝四处张望了几眼。双儿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姜云杰的注意,他不由得跟踪了上去。
双儿从网吧出来之后,拐过两条街道之后,在一家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然后站在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看了起来,眼睛却不时盯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上。
这令姜云杰感到很意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阅读报纸,而是在等待一个人。
果然,一辆黑色小车悄无声息路过双儿身旁时停了一下,车内一位戴着黑色太阳镜的高大男人拿出一个包。姜云杰注意到了,包的颜色、样式和质地和双儿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仅仅那么几秒钟,他们的袋子互换了。之后,他们都迅速离开了现场。
双儿接着提着包去了一家商业银行,跟在后面的姜云杰发现,双儿从包内取出的是一沓沓百元大钞。
“双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联想起他家发生矿难以来,双儿几乎从一开始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姜云杰觉得有必要重新对双儿的所作所为进行一番鉴定。
正当他想着双儿的事时,一只大手从他背后搭在了他的肩上。
“云杰老弟,还认识我吗?”
姜云杰回头一看,陆二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你是开车的陆司机。”姜云杰开口道。
“我早就不开车了。”陆二牛说道,“赚了点本钱,改在城里开店了。”
“那你的车呢?”
“别提了,本来报废了,可是有人找到我要买下它。我本以为会赚点便宜,便卖了两万多,没想到这车后来出事了,压死了人。妈的,现在害得我睡觉也睡不好,生怕有人会找上门来。我问过律师,作为肇事车辆注册登记的所有人,造成事故的民事责任应承担相应的连带赔偿责任。虽然还没有人来找我麻烦,但现在的日子过得挺不是滋味。”
“你卖给了谁?”
“张波,就是后来被判了死刑的那个人。不过,跟我交涉买车的人并不是他。”
“是不是张波的手下干的?”
“不是,张波手下那些人我基本都认识。这个人我以前有见过,他在吕文俊矿上下过井。可能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我在吕文俊矿上拉过几次煤。”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我记得吕文男叫他双儿。”
陆二牛还说了什么,姜云杰没注意听了。
双儿不在银行了,姜云杰再一次来到网吧。
陈艳梅不在,只有双儿一个人跷着二郎腿,坐在陈艳梅的办公室哼着歌曲。
“云杰,你来干什么?”看到姜云杰阴沉着脸走进来,双儿感到情势不太对头。
“你与陈艳梅到底是什么关系?”姜云杰冷冷地问道。
“既然你非要知道不可,我就说实话吧。”双儿眼睛望着旁边,不敢直视姜云杰,“我第一次到陈艳梅家时,她两口子就对我很好,开始我以为是朋友关系,后来我发现,每当我和陈艳梅在一起的时候,她老公就会找借口走开。我精力正当旺盛,见着陈艳梅雪白的大腿在我眼前老是晃动,哪能把握得住?不久,我们就发生了关系。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有一次因排一次哑炮发生意外,被一块石头伤着了下身,那玩艺儿的功能就废了。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笑话他们,两人想要一个小孩,所以,就千方百计对我好。就这样,我慢慢进入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姜云杰一怔,没想到双儿扯出这么一段历史。
“云杰,在这件事上,我只是被利用者。当作一件被人家利用的生育工具,我心里好受吗?看着她两口子苦苦相求的份上,我的心不得不软了。其实,我真正所爱的人,是你妹妹。我可以对天发誓。”双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现在仍然和陈艳梅有来往,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姜云杰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双儿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仍然装作镇静,“自从她老公出事之后,她一直希望我能和她一起生活。我现在的处境很为难,拒绝她吧,我和她生有一个小孩,她会以此为要挟,阻止我和别的女子谈恋爱,同意吧,说实话,我对她确实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我和她之间的事一直在挂着。现在,她一有什么事,总是叫我去办,而我又不好拒绝她。”
“你在撒谎。”姜云杰突然说道。
“云杰,你说什么呢?”双儿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姜云杰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杀死了我妈妈。”
“你为什么这样说?”
“报废的车辆是你买的,不是吗?”
“就凭这个?”双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的确是我买的。我不过替张波办事而已。难道替别人帮忙也成了罪过?”
姜云杰刚想说什么,发现杨涛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旁站着两位警察。
“你是双儿吧?”杨涛海对着双儿说道。
双儿点了点头,“没错。”
“你被捕了。”杨涛海出示逮捕证,两个警察迅速将他抓住,戴上了手拷。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双儿大叫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你有杀害姜云杰母亲的嫌疑。”杨涛海说道,“我们有新的证据表明,事发现场有人见到你开过那辆车。而且我们在烧毁后的肇事车残骸内搜到凶手逃离现场时掉落下的几根头发,DNA数据与后来你在理发店留下的头发相吻合。”
“哈哈,杨警官,你在开玩笑吧?这案子早就办好了,凶手也被处决了。”双儿挣狞着说道。
“张波被错杀一事自有上面的处理。”杨涛海挥了挥手,两位警察押着双儿走出了网吧。
“云杰,我说过,我会找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临走时,杨涛海拍了拍姜云杰的肩膀,“老同学,请你以后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那样你会失去正常判断力的。”
“如果是你爸爸犯了罪呢?”姜云杰问道。
杨涛海一愣,接着说道,“如果我爸爸犯了罪,我一样也要把他送上审判台。”
姜云杰回到贝逸楼,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心事。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由小口啜饮,变成大口吞咽。姜云杰的双眼死死地盯住面前的酒杯。酒杯里的酒精已溶入他的血液,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丝毫没感受到酒精带来的快意和兴奋,只觉得一种东西在体内迅速窜动,让他感到不快和烦躁。他张开手掌用力地握住酒杯的颈部,狠狠地篡了下去。他想篡碎眼前这种毫无生命力的杯子,以发泄此时在心中无法排解的怨恨。无奈他用多么大的劲,杯子仍然完好无损。杯子静静地立在那儿,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姜云杰一怒之下,拿起酒杯想狠狠地摔烂在地板上。
“云杰哥哥,你怎么啦?”冰贝贝见姜云杰脸色很不好,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姜云杰恢复镇静,举在空中的手慢慢地回落在桌面上。
“你不要喝酒了。看你脸色,你已经醉了。”冰贝贝心疼地在姜云杰身边坐下,扳过姜云杰的身子,双眼发出动情的目光,“云杰哥哥,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我支持你,也愿意帮助你。但是,你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好吗?”
“如果我去杀人,你也会帮助我吗?”姜云杰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云杰哥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去杀人呢?”
“回答我。”
“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呢?抓坏人有公安局——”冰贝贝立即意识到杨涛海就是公安局的警察,他最恨杨涛海了,于是连忙改口道,“还有法院和检察院。”
姜云杰呆呆地望了一会冰贝贝,忽然微微地笑了。
“你笑什么?”
姜云杰重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手握住杯子的外壁,使劲地篡紧杯子,说道,“你知道,玻璃受到外力时本来很容易碎的,可我这样使劲篡它,杯子为什么不破呢?”
“不知道。”
“因为玻璃杯外面受到四面八方不同方向的外力,外力相等,但方向相反,从而相互抵销。但是,如果只在杯子的某一处用力,效果就不一样了。”
姜云杰说着,将杯口朝桌子的边沿轻轻一敲,杯子哗地破了一个小口。
“云杰哥哥,我懂得你说的道理了。从杯子的局部去用力,由于力不平衡,玻璃杯就很容易碎。”冰贝贝不解地望着姜云杰道,“可是,这与你想的问题有关吗?”
“一个人有地位有权力,他的关系网便会四通八达,有如铁桶般的牢固。如果有人要想动他,这与拿手去篡玻璃杯有什么不同呢?但是,”姜云杰指着杯子的缺口说道,“如果找到这人关系面最脆弱的地方,就很容易对付他了。”
“你这样做会值得吗?这样会葬送你的大好前程,我不要你这样做,我不要你这样做。”冰贝贝摇晃着姜云杰的肩膀,流出了眼泪。
“贝贝。”姜云杰帮冰贝贝揩净眼泪,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为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妹妹。那天晚上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一定原谅我。”
“云杰哥哥,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这次我的行动太危险了。我没有其它的选择。”姜云杰握着冰贝贝的手说道,“所以,我走了之后,请你好好照顾阿姨。”
“云杰哥哥,我跟着你走。我帮你复仇。”
“别说傻话了。”姜云杰将手中的照片、铜镯子一一交给冰贝贝,“你把这些东西想法转给吕逸飞和许雅琴姐姐,并把我在吕家楼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说罢,姜云杰不顾冰贝贝的苦苦哀求,大踏步走出了贝逸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