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8第十九章
即使对于李/明夜这等阅历丰厚的角斗/士而言，获得货真价实的法/理权/柄，成为“神明”，也是一个太过新奇的体验。
与世人所想不同，俗世尘寰中的修行者之所以要追求天庭的一纸敕封，除了“学而优则仕”这一传统思想作祟、执意要考取天庭公/务员之外，更多则是为了权/柄所附带之长久寿命。
正常情况下，法相亦不过千年之寿，然而山神与青山共老，河神与河流同存，扶木之神自然同扶木一样，乃是与天地同寿。对于生命法则融入白塔的角斗/士而言，这一点无关紧要，但对土著而言，这可是太重要了。获得权/柄之后，那名土著修行者的生命形态便会融入权/柄法/理之中，从而获得固化，此后不会衰老。至于生命力，即寿命嘛……李/明夜此刻的属性栏中，“生命值”与“精神力”的栏目数值后多了一对括弧，里头标明“+正无穷”，扶木法则的霸道与稳固，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显而易见的一点：这无穷无尽的生命与法/力既然加了括弧，那它们显然并非真正属于李/明夜，而是扶木权/柄之附带。李/明夜一旦离开本宇宙，与扶木彻底分离，也就会随之失去它们——因这重联/系仰赖于法/理规则而非社/会规则，故而哪怕她在这里留下资源点，也一样无法维系住该联/系。当然，一旦她回到这个宇宙，联/系便会重新接续起来，她仍旧是扶木之神。之所以会出现这样苦逼又极度可惜的状况，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你的境界太低了。”唐正如此说道，语气完全是实事求是的淡然。
这时靳李二人早已回到布置完毕的帐篷中，命运团队全员都等在这里，一个个连觉都不睡了，强/势围观突然擢升成神的自家团长。唐正与王不离仗着身份跟了进来，并且还对主人及新神相对低下的修为大放厥词。然而李/明夜既没恼/羞/成/怒也没动手赶人，她现在确实需要真武堂等阶总负责人的丰富知识。
“如果你是天人合一后期或圆/满境界，又有相应功/法，应该能够尝试将自身部分法则融入扶木权/柄之中，这样一来，你不仅可以获得一些永固性质的属性和能力——具体获益多少要看你水平如何——此后更是能在本宇宙及本宇宙未来分/裂出的次级衍生宇宙中留下烙印，自然生成投影，为明/心见性、感/悟自我打下基础，以期来日冲击真/实唯一的神魔之境。”唐正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正统古道修行者的最古之道。穆萨之所以要到处狩猎土著神收集/权/柄，就是为了这个。”
与唐正的温和淡定相比，王不离的神情就多少有些波动，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些许痛/心/疾/首的意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扶木这等宝贵高上的权/柄，居然落入一个有穷大圆/满手里，这这这，这也太……
“哦，真可惜。”李/明夜虽有惋惜，却也并不执着。她闭上双眼，周/身虹影阵阵，好似云蒸霞蔚，隐隐约约间，可以瞧见她身后腾起扶木那枝繁叶茂的古老虚影。朦胧清影如梦似幻，充溢着蓬勃、强大而又古老的气息。那光辉似有若无，却又比恒星更加的磅礴和璀璨，将女子的曼妙身姿烘托得无比伟岸，如那博大到不可战胜的天与地，以及真正的神魔。
只见那扶木虚影逐渐凝实。枝条生长，叶脉抽芽，无数树枝通往无数幽微深奥、朦朦胧胧的世界，而主干则不断往上凝结，似要弃绝尘寰，通往那至高无上的尊贵所在。然而就在此时，金芒亮起，无数似虚似实、法/理凝聚的锁链凭空生成，困锁住扶木的主干。进而淡金色骤转辉煌，厚重如山岳，沉重如黄土。锁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量，飞快生长和蔓延，好似绞杀一般，困锁住扶木的每一根枝条……“啧。”李/明夜睁开眼，扶木与锁链的虚影在刹那间消失，“撞上绝地天通了。”她说道。
“天帝的敕/令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违背的。”唐正平和地讲解道：“所谓‘权/柄’更多的是指权力，乃是在职权范围之内的无限可能。不过扶木权/柄涉及万界宇宙的基础运行规律，亦是天帝所需要维护的规则法/理之一，哪怕如今绝地天通，也不可能彻底禁绝。你再仔细尝试一下。”
“我已经知道了。”李/明夜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斟酌片刻，开口说道：“天庭……去不了，那里是万界宇宙诸多规则汇聚的法/理源头，与其它各/界不同。其实我要真想去也可以，上天庭需要天帝审批，审批通/过了就能上去了。”
“你这个比喻有些奇怪……”王不离忍不住评价了一句。不过也确实十分便于理解就是了。
“除了天庭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我去不了。”李/明夜指了指下方，“我不知道你们真武堂管它叫什么，在我的文化认知里，那个地方应该叫做地狱。那里是这宇宙中另一处规则法/理源头，并且那些规则法/理并不适用于活/体智慧生物。我能感到破/坏与毁灭，非常的危险。”碍于境界所限，她并不能十分清楚明白地感知到那些规则，因此说得多少有些抽象。
唐正听得很仔细，闻言笑道：“我们通常叫它九幽、幽冥、地狱，也有人叫它魔界。”他顿了顿，解释道：“其实我一直认为‘魔界’是错误的说法，这种说法也常出现于真武堂的低阶人员或境界低下之人的口/中，他们分不清规则的细节。所谓邪魔也是生物，只不过是在与我等截然不同的规则下诞生的生物罢了，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就比如亡/魂，在我看来亡/魂也有生灵之性与思维活动，既然存在活动与能量交互，那么亡/魂亦是生者——只不过是生命演化的另一阶段罢了。”
陈英华忽然插话：“你刚才说，‘与我等截然不同的规则下诞生的生物’？”她目光闪动，若有所思，显然唐正的话语触及了她的修/炼关窍。
唐正见状，便更详细地解释：“正是如此。我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他从腕上解下一条十八子翡翠手链，每一颗玉珠大小皆等同，色如碧水，莹润如酥，冷光萦绕，“你们都觉得它很美，不是吗？”他望向文森特、冈恩与弗兰克，微微一笑，“你们或许例外。”
弗兰克笑了笑：“美国佬一定不识货，但我觉得它应该很贵。”
“我也知道它很贵。”文森特翻了一对白眼。真武堂总负责人贴身佩戴的饰品岂能是便宜货？
“你们能够知道它很贵，詹姆是中/国人，冷泉小/姐应该也在中/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应该会联想到一些别的，比如中/国的玉文化，比如见过的诸多同类饰品，而我更是能想到它的由来。路易斯刚才提到一个词，‘文化认知’，文化认知不同，见识阅历不同，记忆不同，因此我们对同一样事物有不同的感受。这就是我们身上存在的不同规则，以及不同规则交互影响之后产生的不同结果。”唐正顿了顿，又道：“这些规则比较细，你们或许无法确切感受，我换一个大一点的规则来说吧。”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啦。”靳一梦在私/聊频道里小声嘀咕。李/明夜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严肃以对。
唐正显然并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吐槽，仍在认真讲解：“我们看见名山大川，会认为景色壮美，是因为我们都诞生于类似规则之下，自然会触动相似结果，只是结果的细节有所不同，但这不妨碍我们感受到它们的美/感。”他解释得细致入微，深/入/浅/出，不愧是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修古道感/悟天地自然的强者，在当老/师这一方面，简直把昔日的最伟大者毙得满地找牙，“这时如果有一种生物，其诞生是源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规则，那他不论看到我的手串，还是我们认为风景优美的胜地，都无法感受其美/感，说不定还会认为恶心污/秽。通俗来讲，不过是汝之砒/霜，吾之蜜糖罢了。”
陈英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垂下视线，不再言语，显然陷入了思索之中。唐正见状，便将手串戴回腕上，随意缠了几下，遮掩进衣袖之中，口/中继续说道：“其实天庭中也有死亡规则，例如泰山地府等相关的死亡权/柄，只不过……与幽冥不同，天庭中的死亡规则不过是‘新生’的一部分，但幽冥中的死亡，却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即通俗意义中的混沌与湮灭，是真正的终结。扶木是‘存在’的一部分，无法延伸到那里也很正常。”他顿了顿，笑了一下：“其实这也有个悖论：若是没有‘存在’，‘终结’又有何意义？若是没有法/理规则的秩序，混沌便不能算是混沌，二者应该是互相映照的关系。从宇宙的角度来说，存在与终结应该是同一宇宙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彼此间有矛盾也有统/一。换而言之，混沌之中应该也有‘存在’，只不过那都是我暂时无法真正领悟的道理了。”
李/明夜想了想，“我大致明白了。这一上一下，一生一死，是万界宇宙的两处法则源头，以此为中心辐射/出诸多法/理规则，互相影响和冲击，这才诞生了无数个规则法/理各不相同的世界。越往上或越往下，法/理更加基础和严密，桎梏更为严重，想要过去便也更困难。”她笑道：“不过想去中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中间那些世界你都能去？”王不离奇道：“正常来讲，绝地天通之后，不是应该各/界不再互通吗？”
“那是你不知道若没有绝地天通，各/界会互通成什么样……说不定坐一趟地铁就从海德公园坐到巫咸国了。”李/明夜撇撇嘴，“现在若有人想要在各/界穿梭，恐怕只能来祭天台见我了，不过这只是扶木最基础的功用。扶木还有一个重要价值，就是来自万界的海量情报，就比如……”她往虚空里望去，双瞳变得纯黑深邃，好像一眼望见了宇宙里。眼眸里光彩流转，每一丝光亮都是星辰运行的轨迹。“我能同时看见每一个秘密军事基/地，每一艘深海中的核潜艇，每一个高新军事科技研究所，地球上随便哪个国/家这一刻正在举行的重要会/议，还有……啊呀，超新星爆/炸！还好我不是用眼睛看的……”真是见了鬼了，一不小心居然看这么远。她赶紧收回“目光”。
“还好你没用眼睛看。”靳一梦“啧”了一声，赶紧在储物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一支眼药水递过去。
唐正闻言愕然，与王不离对视一眼，郑重说道：“这事你千万不能让土著知道。”
李/明夜瞥了他一眼，挑挑眉：“我知道。”她拿起眼药水滴入眼中，“其实我并不能看到所有……那一上一下我是看不到的，还有一些比较古老的世界，它们似乎沉睡着强者，而且强者的传承也一直没有断绝，似乎有一些遮蔽天机的办法和设施……”她闭上眼，语气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努力尝试，片刻后又道：“地球上也有一些这样的地方，这些地方我是看不到的，也无法直接亲自或送人过去，但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古老。这个宇宙既然有修行界，那么像军事基/地这种机/密要地应该会做一些占卜和推演方面的防护，这样都能被我轻易看到……这宇宙的修行者水平退化得很厉害啊。”
唐正叹了口气：“古道的传承太过苛刻，过/度注重天赋和心性，更是讲究机缘。以当下世界的现况，确实不容易找到传人。”他略一停顿，笑了一下：“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失去传承与创新，意味着它们不再被需要，这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总归是个缺陷。”王不离皱紧眉，显然对此有不同意见，“这宇宙可是出了几百个法相，如今却连小小的幽魔裂隙都处理不了，若是再出一个法相级的妖魔，人族该怎么办？”
唐正指了指头顶。
“难道每次都要依赖于请神降临？”王不离摇摇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更何况公孙黄帝既已是天帝，便不再是人皇了。若是对神明太过依赖，便会失去自强之心，届时神明若是遗弃人族，人族又该怎么办？”他出身于一个妖魔肆虐、灾/祸横生的宇宙，因此难免比其他人更多操心。
“你为何每次都要忧心忡忡，思考人族该怎么办？古道并非这世上唯一的路。”唐正笑道，“照我看，人族的办法多得很哪！人族有枪有炮，有原子弹和□□，还有甚么……洲际导弹和航母，这能对付普通的法相。他们甚至很快就要真正开始探索另一颗恒星了。人族选择放开个人的勇武，转而培养群/体的智慧，以至于时至如今，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能通/过工器击杀法相，这如何不算‘自强不息’？”
“姑且算吧。”王不离很勉强似的承认，“外道终有局限……”
“古道不也一样？不过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罢了，得知道扬长避短才行。”唐正笑了笑，拍拍王不离的手臂，“与其成天担心天上掉下来一个法相境的妖魔，你不如帮着土著好好琢磨一下这次的沿海灾区赈济。他们的方案我看了，太过依赖各/界援助，这港口都毁了，援助哪里能那么快就到位？空运的话成本太高，量也不够，灾区附近可用的机场还少。你都说了嘛，自强不息，自强得先自立呀，得想个方法帮他们立起来嘛。”
李/明夜也笑吟吟地说道：“如果真有法相级的妖魔出现，只要不是太厉害，你都可以告诉我一声，看我直接把他给丢到幽冥里去。”
唐正不由失笑：“我倒是忘了，这儿就有一位现世的神灵。对了……”他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路易斯，你有中文名么？”
“干什么？”李/明夜心生警惕。
“是这样，阴阳师协会找过我，说要把你供进神社里。他们是日本人嘛，路易斯·科蒂这个名字供起来怪别扭的。”唐正清了清嗓子，神情古怪，似乎在憋笑，“你是权/柄神，不如试一下神道？于神道修士而言，受人间香火也有好处。我知道一些神道功/法，不过使用者多是巫师祭祀之属，并非神灵本人，但你也可以引做他山之石——”
“免了。”李/明夜赶紧摆手拒绝。
文森特噗嗤一乐：“别拒绝啊，把你中文名告诉他。”他推了李/明夜一把，笑嘻嘻的样子非常幸灾乐祸，“李，李什么来着？快告诉他，我下次去探索之前肯定先去你的教/堂，往募捐箱里塞个100美元，哈哈！”
“有没有文化啊你个山炮，人家那叫神社好吗？”陈英华也乐不可支，“我捐个1000的，到时候记得给我摇个上上签啊老板！”
李/明夜斜了靳一梦一眼，发现他果然也嘴角上扬……见她注意到，他立刻恢复肃然姿态，但是太迟了！“闭嘴吧你们。”她面无表情地一拳捶在他手臂上。
由于新木神非常坚决地打死都不同意，阴阳师协会的某一下属法/器商失去了一笔大订单。
值得一提的是，这倒并非是……至少不完全是因为李/明夜对自己被供上神位有什么心理障碍，主要还是她在获得扶木权/柄之后，对“权/柄神”这样的存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在思考过后，她并不认为以自己此刻的修为，贸然加深与权/柄的联/系是一件好事。
需知权/柄神灵并非先天土著神灵。二者虽然同为神灵，且都掌有权/柄，但后者乃是与权/柄伴生，自身即权/柄的一部分，二者完完全全是一体。对于先天神灵而言，神之意愿即权/柄运行，神之行为即权/柄规律，因此并非神为权/柄所用，而是权/柄为神所用，几乎不会受到任何限/制。当然了，像这种先天神灵，最起码也是一出生即法相，若是诞生于高等宇宙或权/柄层次极高，那么成为神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就比如昔日尼德霍格。黑龙与“万物终结”伴生，出生时虽因天地初生宇宙旺/盛而仅得/法相之境，但随着时光流逝，宇宙离毁灭愈近，哪怕祂啥也不干就这么干坐着，修为也是蹭蹭的涨。当祂毁灭了自己的原生宇宙，便能成为高等神魔，化身混沌海中代/表着“万物终结”与“世界毁灭”的象征之一。只不过最伟大者素有雄心，并不能接受“受命于天”这一事实——这意味着祂的未来终有局限，高等神魔就是境界的终结——因此才大加折腾，闹出了无数事端。这在一方面固然说明尼德霍格确实很能折腾，哪怕是高等神魔，也无法满足祂的胃口，而在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先天神灵亦受到些许限/制，只不过先天神明的限/制，跟权/柄神灵的限/制，则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了。
权/柄神灵顾名思义，其之所以成为神，乃是因为获得了权/柄，这也就意味着权/柄神灵的言行举止皆会受权/柄制约。权/柄神灵类似于公/务员，只是其上级各有不同，可能是天地宇宙之间自然运行流转之大道法/理，可能是天帝撒旦，可能是某些懒得操心的先天神灵，还有可能是天帝撒旦任命的上级权/柄神。这乍一听非常的不自/由，但正如考编一直是职场大热门一样，成为权/柄神灵也有数之不尽的好处。诚如唐正所言，权/柄即权力，乃是“职权范围内的无限可能”，岂不闻古往今来诸位河伯水神山神龙王收了人族上贡的无数老婆？而这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好处罢了。
成为权/柄神灵，可以切身/体悟法/理运行之幽微奥妙，更接近天地规则之本源，对修行有巨大的好处。除此之外，权/柄灌体，伐骨洗髓，改血肉之躯为神灵之体，理所当然会提升被灌体者的实力（这部分对本就是法则之体的角斗/士没用就是了），假如被灌体者只是离难甚至未入道的凡人，却被授予了等级较高的权/柄，大/权/柄、大神通的灌体者直接将其灌体成法相亦不是难事。极端点说，天帝哪怕是养了一只心爱的宠物狗，那他同样可以赋予这只狗极高的权/柄、法相的实力、超卓的智能以及权/柄对应的功/法，而这只狗，想来也会很好地履行权/柄神灵应尽的职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作为新任木神，李/明夜所获得的权/柄等级无疑是非常高的，就连天帝的绝地天通敕/令都无法完全禁绝，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她有了两个上级：其一则是本宇宙的天地大道，其二则是如今的天帝。这两位上级之中，前者好打发，后者却着实不好对付。
大道无常，无有/意识，不具人格，仅是规律法/理，她非此界中人，硬是把权/柄挖了一块走，无常大道对此大概率是无所谓的，毕竟她的权/柄并不影响扶木本身（如果真有影响，二人杀句芒时大概已经被雷劈死了），但天帝知道了肯定会炸——姑且不说她和她老公干掉了天帝的昔日好基友，单说被她这么一搞，他以后想任木神都没法儿任。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明夜更应该加深自己与扶木的联/系，最好搞得像句芒那样与扶木“树心”融为一体，攻击她就等同于攻击扶木，使得天帝投鼠忌器才是。然而吧……
——句芒什么修为，李/明夜什么修为？一个法相一个有穷，完全没有可比性。以句芒法相境的稳固神魂，才能融入树心，又不失去自身知性，然而以李/明夜那有穷境的元神，再加上她还有心魔，要是敢于复制句芒的操作，那就真如泥牛入海，将会彻底化为扶木的一部分。其实就李/明夜现在这个与权/柄联/系不密的状态，她都维系得相当勉强，毕竟通/过扶木权/柄传来的、来自万界宇宙的信息冲刷实在是过于恐怖了。
——诚然自绝地天通之后，再无上下贯通之事，然而哪怕仅是肉/眼可查之物质空间，也是时时刻刻都有变化。一阵风吹动树叶，一朵花新绽春蕊，都得报于司掌空间之扶木，以及扶木之神知晓，不分主次，无有轻重。毫无疑问，对李/明夜而言，这些基本全都是垃/圾信息，然而却源源不断地通/过权/柄直接传输过来，她压根就无法拒绝。
当然这不能怪扶木，扶木如有/意识，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权/柄神灵居然这么菜——要知道目前的信息量，还是绝地天通之后扶木运行大幅受限、万界之间的空间法/理交互约等于无的结果，跟远古时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按照远古时期的情况，扶木的权/柄神明至少也得是个法相，其精神强度与脑容量才足以承受来自万界的信息冲击……
根据真武堂的情报，那少昊国第一任国主姬质正是在接受敕封后得当时的天帝灌体，凭此晋为法相境界，其子句芒同样是法相，只不过后者的法相实力乃是自己修/炼得来，与天帝并无关系。唐正猜测那姬质作为与世长存的扶木权/柄神明，竟会传位给句芒，自己则心甘情愿地寿尽坐化，正是出于这个缘故，或许少昊国很早就有不臣之心也说不准。不过不论如何，这二位扶木之神的法相修为都是实打实的，以扶木当时的强大，也确实至少要法相才能背负。
然而即使是绝地天通之后，若非李/明夜在绝地教团修/炼时洞悉了自身，也是决计不可能撑下来的。为了应对扶木，她必须重新建立起“垃/圾信息屏/蔽机制”、时刻保持着“洞悉”的状态、时时刻刻开启先兆之眼，随时随地冷静自持、分流信息，将绝大部分一扫而过，极小部分加以关注，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SAN值，以免被信息洪流同化，又或是成为疯/子或傻/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得益于扶木权/柄，李/明夜拥有了无尽的精神力，才能如此奢侈地浪费。
综上所述，李/明夜并非不想深入权/柄，也并非不想更细致地感/悟扶木运行之诸多幽微奥妙，而是她确确实实不敢这样做，一方面是为自身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则是警惕着天帝是不是派了哪个天神下来打她，法则联/系交织不密更方便她随时跑路。反正以她目前所能动用之权力，只要略动谋私之念，便足以使命运团队乃至于所有人间界修行者彻底吃饱了……
首先，李/明夜以扶木之神的视角，补充并完善了唐正手中的《山/海/经》。在做这件事的途中，唐正透露了一点：这本《山/海/经》虽然得自本宇宙，但因本宇宙似乎是直接从某一等级极高之洪荒宇宙分/裂而来，故而这本《山/海/经》在其他洪荒宇宙中亦有用处，虽然不一定会完全一致，却也能起到极大的参考作用。以唐正的作风，这几乎等同于一个历练同游的邀请，只不过因此事尚且处于八字还没一撇的阶段，故而暂时并未言明。李/明夜当然是心领神会，她同样也想去洪荒，洪荒对她有好处。
其次，李/明夜协同唐正布置了接下来的万界初步探索工作。如今万界宇宙中的无数秘境，若无高深莫测的遮蔽天机之阵法，在她看来当真是一览无余，足可任意往返。这里必须提一句唐正用于诱/惑他们上钩的上古天庭秘境。该秘境自黄帝改天换地登基天帝之后，小半作为新法/理的源头融入了新天庭之中，大半则遗落破碎于茫茫万千世界里，且天机不明，混沌氤氲，需要耗费绝大心力搜寻。若是唐正本人成为扶木的权/柄神灵，以他真武堂的出身，或许对上古天庭有更多了解，能够更针对地寻找，但现在扶木权/柄落入李/明夜手中，那她当真是有些抓瞎。这当然不能说是唐正蒙人，只是确实相当令人郁闷就是了——不论是李/明夜还是唐正都挺郁闷。好在万界宇宙中秘境众多，以其众多的数量，能弥补不少损失。
至于第三嘛，仍然跟唐正以及此界土著修行者息息相关。是的，依然是唐正，即使唐正的布局在最后关头被意外搅乱、最重要的果实落入命运团队之手，命运团队想要在此地大笔捞/钱，仍然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唐正……
事实再一次胜于雄辩地证明了一点：唐正绝对是个真正的人才。由于徐道林的失败，他降临之时，所面对之困境绝对超乎想象，然而他最终将局面经营成了现在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座组/织之所以如此尊荣，除了有圣主镇场子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这些组/织中不乏唐正这样的绝世人才。是这些天才们用每一次的料事如神、每一次的运筹帷幄、每一次的改天换地与每一次的力挽狂澜，一点一滴地铸造了这些组/织在角斗/士们心中的圣座。
“科恩将来能给你的，我现在就能给你。”唐正对李/明夜说道。后者此时正跪坐在祭天台黑白交错的中心闭目冥想，闻言便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我这儿恰好有一个团队的空位，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会深感荣幸。”他温声说道。
片刻的沉默，“你知道么？”她终于开口，语气淡淡，“在如今的我看来，一片树叶的凋零，与一名政/权首领的逝世，几乎是一样重要。”
“那就是都不重要了。”
“是。”
唐正思考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为何提这个？”
“因为……”她又重新闭上眼，“罢了。承蒙厚爱，不胜感激，我会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李明夜不是刻意打机锋。
主要是在她看来，学者和兵者频繁对她抛出橄榄枝，各种设计巧合，当然不是为了她本人，因为“一片树叶的凋零，与一名政/权首领的逝世，几乎是一样重要”。在这二位圣主看来，不管是她还是唐正，都和树叶没啥区别，所以祂们意在觉者。但她暂时不知道这二位圣主的意愿对她有什么影响。
在搞明白这一点之前，保持现在的状态有利于她搞清楚真相，学者的意愿，兵者的意愿，还有觉者的状态。反正唐正和阿斯特罗的邀请拒绝了都没啥大事，交情都在的，这两个人（以及两位圣主）之后还是会用到她的，该她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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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邀请这段被我写得好像有点霸总感，但唐正对李明夜是真的没那个想法儿……他看李明夜就像我看能力超强的同事一样，知道对方是异性，平时也会注意，比如我男同事会帮我挡电梯，饭卡没带会帮我刷，甚至会在报了现金流没达到的时候对我撒娇喊我救他，然后就没了。同事的性别就是同事！
其实像唐正这么厅局风的人，我也好难想象他搞暧昧的样子啊……没有写他感情戏的冲动。
不像阿斯特罗·真·霸总·科恩，阿斯特罗其实也是属于温和沉稳类型的，但他跟唐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气质。我有区分来写，大家应该也能感觉得出来。阿斯特罗是比较风骚的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