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4第二章
若是站在时间长河的下游回望,便会发现命运团队的这一次休整期之中,着实是发生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事情——日后那些真正呼风唤雨、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中,有某几个已经产生了一些联/系。这些联/系在未来至关重要,它们是某个极为庞大、错综复杂之格局的奠基。如果说未来斗兽场中的势力是一棵枝繁叶茂、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那么在此时此刻,这棵树的种子已经被种下了。
当然,那些在漫长岁月中逐渐变得璀璨如星辰的那些传/奇,现在不少都不过是些初露峥嵘或籍籍无名之辈。此时此刻,他们中的一人正在愁眉苦脸地写报告、一人正在超市里精挑细选地买菜、一人正在夜店里舌灿莲花地泡妞……一人正在踏出另一家夜店的大门,这个人刚刚促成了一场影响深远的会面。
我们的当下塑造了我们的未来,一切的决定都要交给时间去检验。对于此时的李/明夜而言,她只是做了一个非常顺水推舟、合情合理的决定。
——她决定投资陈柏。
这世上风险最大、收益也最大的投资就是人才投资,因为人是最多变的东西,没有人能知道自己十年以后是什么模样。李/明夜之所以决定投资陈柏,而不是如靳一梦所希望的那样养着他,是因为她从陈柏身上看到了足够的潜力。
这个人很有能力,虽然他输了,但彼时的他势单力薄,而他的对手是她与阿斯特罗。他拥有所有成功者应有的素质——无与伦比的冷静与执着、顽强旺/盛的求生欲、细腻灵巧的心思与敢于放手一搏的胆量,但这都不是李/明夜看重他的原因。她之所以认为陈柏会给她惊喜,是因为他是一个几乎没有底线的人。
——他对母亲的感情很深,但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硬是没有回自己的原生宇宙,并以“靳哥会帮我照顾她的”为借口来自我安慰;他对靳一梦心怀愧疚,这愧疚甚至深重到他必须把责任推卸到靳一梦身上来求得良心安稳,但他却在面/临选择时毫不犹豫地用靳一梦的利益为他自己铺路,并在被俘虏之后果断地向其求饶……看看,这是一个多么自私又多么虚伪的混/蛋,他连他自己都能骗,任何东西都能被他拿来利/用。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有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但这些理由却又是那么的经不起推敲,它们不过是一些让他能够自私得心安理得的借口。
李/明夜不知道曾经的陈柏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是酷/刑与惨死这样残酷而痛苦的经历让他的心性发生了改变,毕竟她觉得以靳一梦的眼光,不会看不出这人的本质——实际上她觉得靳一梦应该已经把此时的陈柏看透了,否则他也不会做出“养着他”这样的决定。
如果你对一条毒蛇有深厚的感情,又不想被这条毒蛇咬上一口,那你除了把它喂饱并关进笼箱以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李/明夜不是靳一梦,她对这条毒蛇没有任何感情。她决定留下陈柏的命而不是背着靳一梦找个机会弄死他,是因为她从陈柏身上逼出了那一星半点的良心,更是因为她觉得这条毒蛇会非常有用。
现实不是黑白分明、善/恶/有/报的文艺作品,这世上总是坏人张扬得意,好人抑郁难平。若是把智商、情商、阅历、资源、知识等抽象的东西量化叠加成/人的资本,再在同等级中横向对比一下,人们便会惊讶地发现一个残/忍的事实——在同一等级的人之中,总是那些不/要/脸的混/蛋活得更好。
人们为什么总会相信这世上有个装满了混/蛋的地狱?因为在这些混/蛋活着的时候,人们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若是一个好人想要干掉这些坏家伙,他就只能超越他们,变得比他们更出色,或者祈祷那些坏家伙遭遇天降正义,被雷劈死。
这听起来很憋屈,但这就是事实。
考虑到靳一梦的心情,李/明夜给了这条毒蛇两个选择——其一,如靳一梦所愿的那样,他们会为他打造一个温柔怡人的箱笼,他日后所能爬到的最高的位置大约就是处理场情局奴/隶情报员带回来的情报,那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杂事,处理它们不需要太多才能亦没有太大风险。他将会在场情局中依附于他们存在,等他们在斗兽场中拥有足够的影响力——这应该不会太远,按照斗兽场时间来算(不算历练用时)的话顶多几个月——他们会为他弄一个租赁商铺的名额,如此便可以一生平安。
其二……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李/明夜笑得像阿斯特罗那样温和而有分寸,但她的眼睛里有炽/热如火的光,亮得近乎于妖异:“我可以带你见一些人,帮你铺一些路,然后让你带着这些资本自己去努力。如果你愿意赌一把,并且还赌赢了,你就有资格制定自己的规则,甚至为自己建造一个温室。你可以不用像你过去那样,因为随便谁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你的命运就会彻底改变……你可以像我一样,坐在另一个人面前,对他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陈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像看到了血肉的豺狼。没有太多犹豫,他语气平静地问:“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没有问赌输了会怎样,因为他很清楚输家的下场,更因为他渴望赢,这是一个明白赌场规则的人。李/明夜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实的微笑:“放心,不会太多的。就目前来说,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一个可以被人利/用的弱点。”
“我明白了。”陈柏点了点头,很心平气和地选择了接受。这是一个优渥而苛刻的条件,一份长期的卖/身合约,而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李/明夜把陈柏面前一口未动的威士忌推给他,眨了眨眼,笑得很是亲/昵:“那就别这么拘束了,按理说你可得叫我一声嫂/子呢。尝尝看,在我的原生宇宙有一句话——一个苏格兰男人的一生只关注两样东西,一样是女人,另一样是威士忌,而我曾经一直觉得这句话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渔夫在酒后扯淡。”
“这酒不错,有点年份了吧?”陈柏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口,从辛辣馥郁的琥珀色酒液中品出一点干爽的橡木香气。
“30年。麦克唐纳有一条被狄俄尼索斯祝福过的舌/头,他说这种威士忌就像一个刚刚30岁的女人那样饱满丰富,令人回味无穷。鉴于我的性取向,我暂时不能理解30岁的女人究竟有多美妙,但我确实觉得这威士忌还不错。”李/明夜把剩下大半的酒瓶推了过去,“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不要钱。”
“不要钱?”陈柏召出光幕看了一眼,800塞斯泰尔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谢就收下了。
“对了。”李/明夜忽然想起了什么,“等你升级以后,有空可以回家看看。因为梦哥回去过,你再进入原生宇宙的时间点应该会产生一定的变化……”她倾身过去按了按他的肩膀,看起来简直像个真正的大嫂那样温柔亲切:“你的母亲很想你。梦哥没忍心对她说真话,他说你最近很忙。你爸进监狱了,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你有空的话,回去看看她。”
陈柏瞬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抬起头。他在面对他人生最重大的选择时亦是从容自若的,没有任何犹豫不决,果断得像是能坦然面对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但现在这种无懈可击的从容被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李/明夜恍若未觉,只是笑容更加恳切了一些,声音低缓而轻柔:“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拦着你回去了,记得好好尽孝,梦哥毕竟不是她的儿子,她需要的是你。”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她认不出我的。”陈柏终于露/出了第一个苦笑。
在转/生仪式之后,他拥有了一个洛帕族精英勇/士的身/体,这具身/体有相当不错的属性与堪称漂亮的主被动技能,他所有的装备和物品都放在个人储物空间中,与货币一起随着烙印在胸口的单头鹰徽章迁徙到了崭新的身/体上。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洛帕族致命猎手,身形精瘦灵活而矮小,肤色黧黑,单薄锋利的眉眼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原始戾气。
“没有关系,我相信等下一次历练之后,你就有钱做个彻彻底底的整容了,到时候你可以适当地整帅一点,给她一个惊喜。母亲都希望儿子变得更帅,因为这说明她儿子过得不错。”李/明夜笑了笑,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我一起上三楼吧,麦克唐纳和弗兰克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李/明夜与麦克唐纳用不着啰嗦太多,他们之间有更多密切到赤/裸的利益关系,那《中土宇宙图鉴》就是很重要的一环,若是此事完成,那么场情局广大角斗/士在中土宇宙中遇敌时自然会轻/松很多。而且不止如此,李/明夜在刚达巴国与洞/穴王国之中堪称位高权重,她对中土宇宙中的一些风土人情与势力隐秘的了解之深入,就连一些出身中土宇宙都角斗/士都难以企及,可想而知这对于场情局而言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在如此远大的利益之下,李/明夜想要在这场交易中夹带一些私货,麦克唐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李/明夜挟着陈柏的肩膀,笑着说这是我丈夫的弟/弟,你知道我们都比较忙,他来帮我看着那教学软件的事情,他经验不足,以后麻烦你多操心了。麦克唐纳瞬间心领神会,和陈柏握完手以后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瞪着眼睛说你把人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了,我不操心谁操心!
这看上去已经足够圆/满,但是李/明夜并没有满意。她用一枚血兰果实为代价,拜托弗兰克帮忙照顾陈柏一次历练,美其名曰先将人交给伯爵大人镀镀金。弗兰克的团队成员多是一些奇幻宇宙中才有的种/族,是故他常常会被斗兽场安排至奇幻宇/宙/历练,这种类型的历练简直天然地有利于此时的陈柏。
弗兰克轻轻地哼了一声:“路易斯,我可不做保姆。我们整个团队已经快要集体升级了,他如果跟着我,一不小心是会死的。”
“你放心,他死不掉的。”李/明夜大笑,“这一次他差点让我和阿斯特罗都吃了个大亏,结果最后一打照面,自己人!你说这多气人,我还真希望你让能他吃点苦头,毕竟我要是亲手揍他,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哩。”
“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回头咱俩开个擂台,您尽管揍我,我绝对不去找靳哥告/状。”陈柏笑着回道。
这下另外两人顿时都来了兴趣,麦克唐纳召唤出光幕点了一份下午茶,四人一起转移到办公室的休闲区开始谈天说地。李/明夜讲述了一个七分真三分假但绝对精彩跌宕的故事,陈柏负责补充与模糊其中的部分情节,弗兰克和麦克唐纳负责惊叹、赞美、提问和捧场。这四位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顿下午茶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陈柏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生硬地成为了弗兰克的临时团员,与场情局的一份/子。
值得一提的是,李/明夜还顺口刺探了一下古神族之事——她没有透露这个称谓,只是将欧波洛坎之伟岸神力略略描述了一遍。根据她的观察,弗兰克对古神族并不知情,只是震/惊赞叹了一番便过了,而麦克唐纳的震/惊显然有更为丰富的内涵。当然,他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热切的样子,只是留了陈柏在他这里吃饭,李/明夜相信他在吃完饭后肯定会十万火急地赶工一份有关此事的报告。
——信息、渠道与实力,是权力永恒的根源。李/明夜给了陈柏一个更高的起点,并为他挂出了一个堪称奢侈的价码,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珍贵机会,她相信陈柏能抓/住。
李/明夜与弗兰克一同走下夜店的楼梯。一楼是正儿八经的欢场,乐声喧嚣,流光溢彩。靡乱炫丽的光柱像抽/了疯似的闪烁,音乐是迷幻系摇滚,一个个自/由的音符有如一只只艳/丽、妖滑而阴鸷的怪鸟,扑棱着妖/艳的翅膀满场飞舞。间或有鼓声响起,撑起整首曲子的脊梁,却一样有种敲骨噬心的颓废与迷醉感。
李/明夜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觉得这鬼地方实在是吵得要命,空气里的古怪气味更是熏得她头疼。她正琢磨着赶紧回家吃饭,弗兰克忽然叫住了她。
“嘿!”英俊得像雪花石雕像一样的吸血鬼伯爵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他一上一下地抛着那颗凝血般鲜艳的生命果实,炫丽的华彩在他的眼中流转,让他看起来有种不可捉摸的夺目气派。他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就这么看重陈?路易斯,你讲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故事里有基/督也有犹/大,但你和靳可不像基/督那样神通广大,甚至能创造一个复活节。”
“这个啊!这我倒不是很担心。我和陈同时通/过试炼任务,那时候我的总基础属性刚过50点,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我。但现在呢?你看看我,再看看他。”李/明夜摊了摊手,笑得满不在乎。
既然李/明夜对此心中有数,弗兰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正打算和李/明夜分道扬镳,后者忽然拉住了他。
“你居然在关心我,我真是感动,作为报答,我就请你喝一杯吧。”李/明夜笑着说道。
李/明夜在与弗兰克聊完古神族之事后,便忙不迭地从那个闹哄哄光灿灿的欢场逃之夭夭了。开玩笑,迷幻摇滚完了居然跟上一曲重金属,这尼玛谁顶得住?李/明夜谈完/事情后把隔音障一收,那泼天裂地的狂躁音乐骤然炸裂,震得她险些跳起来,闪人出门后还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
李/明夜掏掏耳朵,心思再一次转到了回家吃饭上,遂赶紧找了一堵看着顺眼的墙面开门回家了。她推开靳一梦房门的刹那,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歉疚。这一丝歉疚并不多,却咯人,如针尖一般不容忽视。
李/明夜发现自己瞒了他很多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尚能坦然,直白地告诉他洞/穴王国中那些哥布林老弱妇孺的下场,而到了中土历练末期,她却鬼使神差地瞒下了阿佐格挥师铁丘陵的真/相,这是隐瞒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隐瞒他的事情越来越多,直到现在,她违背靳一梦意愿地干涉了陈柏的选择,可想而知在未来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而且程度也会逐渐加深,甚至演变成欺/骗……而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李/明夜猝然心惊。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场特效炫丽的交战场景,靳一梦正在厨房里低头切菜,绒黄温暖的顶灯似融化的金水一般流泻而下,与材质柔/软的灰白色家居服一起包裹/住他挺拔修/长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只随意招呼了一句:“回来了啊。”
李/明夜没有出声,只是走到他身后,然后整个人抱上去,额头抵住他的背后磨蹭。靳一梦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他们今天放摇滚,吵死了,而且一楼乌烟瘴气的什么都有,香烟香水大/麻白/粉,味道沾得我一身都是。还有,谈事情在三楼嘛,一楼我就路过了两回,就遇到一个白/痴搞啤酒喷泉,差一点点就喷到我了,就差一点点!我刚洗过澡……”李/明夜闷声闷气地撒着娇,那语气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靳一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水龙头洗手擦干,转身抱住她,一手抚上她的后颈安抚式地摩挲:“到底怎么了。”
这甚至不是一个问句,他的语气笃定而平静。李/明夜知道今天的事情如果细查绝对瞒不过去,而且这事儿说穿了也不大,遂有心以此试探他的反应,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怂。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靳一梦用拇指推高她的下颔,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乖,说实话。”
“就是,陈柏……”李/明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带他见了麦克唐纳和弗兰克,他现在是弗兰克的临时团员,并且会在下一次历练结束之后/进入场情局。”她又强调了一句:“这是他自己选的!”
这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脑,但以靳一梦的智商,也确实用不着她说得太详细。他微微一怔,旋即了悟:“是你主动提的吧。”他顿了顿,淡淡地道:“按照陈柏那小子的风格,他不可能主动提这种事。他要么就彻底安安分分的待着,要么会在场情局站稳脚跟以后背着我们经营人脉。你想用他?”
“棋子这种东西能多一个是一个呗……”李/明夜到底有点心虚:“而且他的资质很不错啊,当情报员太浪费了,我觉得他会给我惊喜,所以就帮了他一把。不过我确实征求他的意见了,这也是他自己选的。他有野心,也想要赢回自己的命运,这种人是很难安分的。”
“就这个?”
“嗯。”被/迫仰起头的姿/势让李/明夜生出一丝莫名的委屈,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在靳一梦面前,她似乎格外的矫情。被斩伤肩膀、切断手指、一拳干出腹腔/内出/血的时候,她连吭都没吭一声,如今靳一梦连句重话都没说,她就开始觉得委屈。她说道:“还有……我是真的差点被啤酒喷到了。”
靳一梦不由失笑,遂低头吻在她唇上,轻柔的触/碰,温暖而厮/磨。他蹭了蹭李/明夜的额头:“我还以为你给那些高等级的角斗/士欺负了。”
“啊?”李/明夜茫然了一瞬,方才恍然,有些甜/蜜又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有人能在场情局的场子里欺负……呃,欺负我?就算是个将军或者帝王都做不到吧!”
“论理来说不能,但你这丫头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一副受气包样子……”靳一梦松手放开了她,转身继续切他的牛肉,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道:“至于陈柏,你想用就用吧!但我得提醒你,这小子是一只养不家的白眼狼,用的好了万事大吉,用不好就有些麻烦了……算了,以后咱们留个心眼就行。”
“其实这倒是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不指望他会忠诚。忠诚指的是一个人在主观上以另一个人的利益为行动基准,我觉得这简直反人性。秦始皇焚/书/坑/儒、以愚黔首,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世帝王纷纷效仿,无非是为了控/制自/由意志和培养忠诚,但即使如此,背叛者依然层出不穷……我何德何能啊?”李/明夜一边随口东拉西扯,一边又从他背后抱了上去,继续坚持不懈地磨蹭着撒娇:“这次我自作主张,没有跟你商量,你会生气吗?”
“你这不叫自作主张,你这叫阳奉阴违和先斩后奏。今天你是故意支开我的,对吧?”
李/明夜一下子就没声了。靳一梦感觉抱在自己腰上的那两条细细的手臂瞬间紧了紧,不由心头一软,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放心,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没这必要。你记着,我们两个有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情我不会同意,那你应该做的是说服我,或者和我商量出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方案,而不是自顾自地做完,然后在那里担心我会不会生气,懂了吗?”
“懂了。”李/明夜应的非常乖/巧。
“行,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自个玩去,一会儿就可以吃饭……”靳一梦整个人都停顿了一下,从话语到动作。
……(和谐)……
或许是由于靳一梦在几个小时前刚刚释放过一次的原因,这一回的交/欢激烈而持久,完/事儿后二人都有些倦,遂一起倒在床/上休息,享受纵情后的慵懒。两具赤/裸的身/体温存地偎依,肌肤贴合处浸透了方才情潮汹涌时流/出的汗水,变得黏/腻粘连,仿佛融合的感觉,令人感到亲近而慰藉。
靳一梦摸了摸李/明夜微凉的手臂,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还顺手掖了掖被角。李/明夜睁开眼抱怨了一句热,扯开被子将他一起裹了进来:“热死你。”
靳一梦索性将她整个人扎扎实实地圈到怀里:“先热死你。”
李/明夜当然不服,二人便你一拳我一掌地打了起来,不论是杀伤力还是幼稚程度都像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鬼。最后二人实在打不下去,笑着滚成了一团,而那床倒霉的被子早就被踢到床下了。
“今天吃什么啊?”李/明夜趴在靳一梦的胸口,神思慵懒语调温吞,仿佛一只餮足的猫。
靳一梦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今天吃云南菜。”
“米线吗。”
“葱姜蟹、柠檬鸡和薄荷牛肉卷。”
“柠檬鸡?我真是爱死你了我的甜心。”李/明夜很高兴。
靳一梦忍不住笑了,他捏了捏李/明夜的脸。买菜的时候,他就估摸/着这丫头肯定对瞭望者基/地食堂里那柠檬香茅鸡意犹未尽,现在一看,果不其然。他冲李/明夜偏了偏头,后者会意,赶紧扑上去亲了一下。
二人重新冲过澡,换上一身家居服,靳一梦继续做饭,李/明夜把散落满地的衣服收拾完,又从靳一梦手中抢下两只鸡翅,她打算用微波炉烤鸡翅吃。
“微波炉?”靳一梦的语气相当嘲讽。
“不要看不起微波炉。”李/明夜很严肃,“微波炉绝对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鸡翅烤之前需要先腌制。李/明夜对着料理台上一堆中餐调味料思考了一下,挑出料酒、生抽、蜂蜜和食盐。靳一梦在旁边处理大虾,随口指挥道:“你可以再加一些五香粉。”
“哦……哎,怎么还有虾啊?”方才料理台上那一堆袋子满满当当的,李/明夜进门时心思重,便没有细看。
“做沙拉的。”
“这么豪华啊!”李/明夜发现他还买了紫甘蓝和芒果,这两样食材都已经处理好了,都装在透/明晶莹的玻璃碗里。
“你说的么,想吃顿好的。”靳一梦眼看着她的脑袋都快凑到他跟前来了,遂抬手去刮她鼻子。他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水,李/明夜敏捷地往后一缩,蘸了一指蜂蜜来点他,结果手指被他直接叼/住了。他用牙齿制止了李/明夜抽手的动作,温热滑腻的舌/尖缠裹上来吸/吮,他的眼底全是遮掩不住的、坏得让人恨不得直接弄死他的笑意。
“松口!”李/明夜发现自己居然脸红了,顿时恼/羞/成/怒。靳一梦傲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李/明夜不情不愿地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方才把她的手指解救出来。她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死流氓”,红着脸低头洗手。
“我流氓?”靳一梦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刚才也不知道是谁……”
“闭嘴。”李/明夜气急败坏地冲他身上弹水。
靳一梦也没躲,只是作痛/心/疾/首状摇头叹气:“你这丫头,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二人就像任何一对刚刚同/居的小情/侣一样,一边嬉笑打闹一边处理食材,气氛十分轻/松,效率极为低下。李/明夜正在用调好的酱料按/摩那两个被刀划得可怜兮兮的鸡翅,另一边靳一梦才刚刚开火。他用橄榄油与黄油把鱿鱼和大虾烧热,随后倒入淡奶油和白葡萄酒,等海鲜九成熟,再将切好的紫甘蓝和西红柿丢进去,略炒几下便滤净汤汁出锅,一团鲜艳香浓都倒入旁边等候已久的玻璃大碗之中。
李/明夜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自己饿的要命。
这一碗沙拉还差最后一道工序。靳一梦又倒入生菜、芒果块、薄荷叶、柠檬汁、盐、糖、胡椒,最后淋上些许海鲜酱油,只略一搅拌,便带出一股逼人的香气。
“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其他的要等一会儿。”靳一梦转头看到她一双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不由失笑。
“哦!”李/明夜满足地点点头,遂扯下一截保鲜膜将鸡翅严丝合缝地包住,放到冰箱里继续腌制:“那这两个鸡翅就明天吃吧……”她轻咳一声,居然罕见的感到一丝不好意思:“等会儿我们出去采购,明天我给你做传统的英式早餐。”
“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了。”靳一梦忍住笑,作出一本正经的期待表情。
李/明夜拣起一根叉子,捧着那碗内容丰富、香气夺人的海鲜沙拉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给忙活着做饭的靳一梦塞两口。二人有时会聊一些或正经或不正经的话题,从缅甸的殖民地后遗症到瞭望者基/地的苏门答腊岛咖啡,从2050年的英国到2010年的中/国,从柏林魔法街的酒吧穿越到黑/暗泥沼一般的哥谭,又停留在战火纷飞的孤山。有时候,他们都没有开口,二人安然地沉默着,空气里只有烟炊灶火的嘈杂与食物的馥郁芬芳,那是一种人间烟火所特有的温/软与厚重,可以消融最坚/硬如铁的孤独。
李/明夜把吃空了的沙拉碗拿到水槽边去洗,再用厨房纸擦干,她转头看向靳一梦,后者正在专注地盯着面前的锅子。抽油烟机打出一捧淡黄/色的绒光,像金粉一样散落在他的发/丝与睫毛上,他侧脸的轮廓清隽得毫无瑕疵,像一个安静而温暖的美梦。
“哥?”
靳一梦抬眸看了过来。
“我还是饿。”
他于是就笑,嘴角勾起一点点,三分无奈三分调侃,余下的全是不自知的温柔。他凑过来吻了吻她,笑道:“我宝贝儿的肚子小小一个的,居然是个无底洞,怎么喂都喂不饱,嗯?乖乖等着,马上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说一下李明夜的行为。简单地说,她在进门时就是故意做出了一个普通人在欲盖弥彰时会做出的过度表现,从中折射出了一个很矛盾的心态——如果靳一梦比较敏锐,发现了她在欲盖弥彰,那她就顺势说实话试探下去(因为这件事如果真要查确实瞒不住),如果靳一梦没发现,哦那太好了,那连这次试探都不会有……
而梦哥这个人吧……我们必须要知道他是一个纯正的直男,所以他的思维方式和李明夜是有差别的。女人很多时候都是从态度和出发点看问题,男人则会更关注一件事情的客观结果。在梦哥看来,这事儿如果正儿八经给他说,他其实也就是“哦”一下就过去了……
当然我在写历练过程的时候,经常会觉得李明夜根本不是个女人,但是如果她在靳一梦面前都那么不女人,那也实在很没有说服力。所以大家也可以看到,李明夜其实在决定投资陈柏时根本就没想到要问梦哥的意见,结果等见到梦哥了,刷的一下直接怂掉,有种小孩子做了坏事倍儿嘚瑟,结果一回家见到家长的感觉。
反正就是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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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海鲜沙拉我自己做过,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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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做个说明:雪莉是活到了205几年左右的,但是“李明夜”这个灵魂体的死亡时间是被判定于200几年那个样子,所以她的试炼任务才能和梦哥、陈柏分到一起。基本上斗兽场会把生前时代背景、科技水平、魔法水平类似的灵魂体投放到与其生活环境相似的D级宇宙里去(人类清除计划也差不多2010年那样)一起试炼,从而保证一定的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