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2第二十二章
伊鲁伯乃是都灵矮人苦心建造的坚固城池,它的存在绝对不是可以轻易被打破和征服的。
伊鲁伯的城墙高达三十米。这样宏伟的城墙也就是由于开在孤山那庞大的山体之上,故而远看并不怎么显眼罢了。但实际上,单凭这个城墙的高度与那坚固的墙壁,就足以阻挡敌方绝大多数的弓箭和长矛,而相应的,城墙上所安置的投石车、射孔中可以从容射击的弓箭手,却可以有效地对攻方进行居高临下的杀伤。
其次,在伊鲁伯的城墙之下,横亘着一道宽逾5米、深达4米的护城河,吊桥是唯一能够通/过护城河的途经,然而却已经毫无疑问地被光/明联军毁掉了。由于这条护城河的存在,攻城所用的云梯无法被很快地送到城墙下方,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远程攻击手段是很难得到遏制的!在远有投石车和攻城弩、近有弓箭手的前提下,进攻方攻城的道路势必非常惨烈。
除此之外,伊鲁伯的城墙上雕刻着足足六尊与城墙等高的矮人君王与英雄的雕塑。这六尊雄伟的雕像并不仅仅具有装饰作用,更是附有矮人英魂的祝福,它们可以让原本就厚重坚固的城墙和山体变得更加牢不可破!在矮人们用都灵子孙的血脉之力激发了其中的魔法之后,若是没有彻底破/坏这些雕塑中深藏不露的魔法核心,重型投石车所投掷的、重达数百斤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基本只能起到其原有效果的40%。
只能说,正常情况下,如果攻陷一个人类或是精灵王国的难度是5,那么攻陷一个矮人王国的难度就是10!因为这帮强壮的矮子常常把城市和要塞建立在山体之中,除了城门和一截城墙之外,进攻方是无坚可攻的,大山就是矮人们最为可靠的壁垒。也正因为此,矮人王国的城门通常都非常坚固,但眼前的伊鲁伯却是个例外。
其实伊鲁伯的城门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它的主要构成为生长了数百年的铁黎木、高纯度秘银丝、用于铸造黑箭的黑精金等等。它毫无疑问也有十分强悍的永固性魔法加持其上,其坚固程度超乎人想象,不过呢……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因为在矮人复国队与史矛革的一战中,伊鲁伯的城门已经被恼/羞/成/怒的史矛革从内部彻底撞毁了!现在代行城门之职的是数十块互相堆叠榫卯的巨石,它们由许多魔法催生出来的蔓藤盘结固定,那些蔓藤的主根足有人的腰那么粗。但不论怎样,若是把现在这个所谓“城门”的防御力和原装正版的城门相比较,大约就相当于超短裙和牛仔长裤之间的差距……
在先前的投掷头颅的过程中,半兽人已经根据城中愤怒的反击大致确定了对方投石车的最远射程,为此甚至付出了两辆重型投石车被彻底击毁的代价!非常不幸的是,矮人制/造的投石车相当精良,又居高临下,故而能够将石块投掷出极远的距离,其攻击覆盖范围居然与重型投石车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半兽人想要启用投石车,那么就得与光/明联军悍然对轰,而半兽人的投石车可是没有任何掩体作为安全保/障的!
面对这样的窘境,靳一梦居然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他在战前找了作为前线一指的赫兹一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伊鲁伯雄浑伟岸的城门前,是一方平坦且极为朗阔的空地,空地右侧矗立着河谷城的废墟,而左侧则是一个长且宽敞的斜坡。此刻,在落日的余晖与渐浓的夜色中,在那高高的斜坡的另一边、城墙上光/明联军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已经有整整十二辆重型投石车,悄然无声地组装了起来。
伊鲁伯的城墙是不会动的,它必然要矗立在一个固定的位置,沉默地接受任何随时到来的沉重打击。而投石车投出的巨石的弹道是一个弧形的抛物线,只要找准并确定好角度,它就可以轻易地越过斜坡的顶端,直接对城墙和城门进行惨烈疯狂的轰击!
相应的,伊鲁伯城墙上的投石车和矛弩无法确定半兽人一方投石车的具体方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朝着巨石袭来的方位盲目还击,但投石车却还是可以牵拉移动的!对于半兽人来说,这样的视距外攻击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精准度,但安全性却是大大提升了。
赫兹闻言之后,当即眼前一亮。他就着靳一梦的这个思路继续思索了片刻,最后定下了一道相当狠/毒决绝、令靳一梦本人都为之叹为观止的破城之计。
——当最后一抹柔和的夕阳坠入山岭的刹那,河谷城废墟的顶端,陡然亮起了极其醒目的熊熊火光,赫然映出了几面犹如巨帆一般招摇竖/立的大旗!此刻这几面大旗下,刚达巴第一军团长赫兹昂然而立,他凝望着远处沉默的伊鲁伯,殷/红如滴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疯狂嗜血的凶/残意味。一股堪称恐怖的气势从这个风度粗/鲁豪迈的半兽人身上迸发出来,他大声咆哮,声如雷霆!
在他的咆哮声中,斜坡的尽头忽然同时抛掷出了十二块巨石。这些巨石以高速旋转和翻滚,轰鸣着撕/裂了空气,重重地轰击到了伊鲁伯的城墙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投石攻击,光/明联军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中。其实黑/暗方投掷的巨石中只有一两块越过了城墙砸入城中,不过像是巨石这玩意儿杀伤力太大,若是以贡献度来衡量的话,这些巨石哪怕是砸到了城墙上,依然会有3至5点贡献度作为保底;若是砸中六个先王雕像,则有至少10点贡献度的奖励;若是砸中了城墙上的巨弩与投石车,动辄便是数十乃至上百的贡献度进账;而若是砸中了人,哪怕是首领,都很有可能一击必杀!
投石车阵地孜孜不倦地攻击着对方,小山一般的巨石呼啸着划破苍茫的夜色,重重撞击在城墙上,只听得轰响阵阵、激起地动山摇。而守军的反击则是正如靳一梦所预料的那样,其效果十分有限——城中的士兵只能在源源不绝的巨石攻击中,凭借经验与运气发射投石还击。
而在此时,随着赫兹一声令下,大群乱糟糟的半兽人奴/隶已经借着投石车阵地的掩护,冒死从河谷城的废墟中冲了出来。他们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把手中那一筐筐的碎石和泥土稀里哗啦地倒进护城河里,然后试试看是否能活着跑回来。当然,用赫兹的话来说——“你们这些蠢货就是要死,也得给我把尸体填进那条该死的臭水沟里!”
面对这样的情况,守军自然不可能坐视,否则护城河一旦被填平,似云梯、攻城木等等庞大且极具威胁性的战具便可以随时兵临城下!然而由于护城河与城墙的距离实在太近(□□、投石车的攻击死角),且此时已经是夜晚的缘故,能够无障碍地对那些奴/隶进行狙杀的唯有精灵一族的弓箭手,所以这些精灵必须冒着随时被巨石砸成肉酱与被流矢射成刺猬的危险,源源不绝地被补充到城墙上!
面对这样的情况,守军一方也是很快做出了应变——在这极度混乱的时候,巨鹰起飞了。它们犹如轰炸机那般集结,发出了尖锐的啸叫,气势汹汹地飞向了投石车阵地。
然而……然而!
就在它们飞过坡顶的刹那!
与投石车一同被架设在阵地两侧的巨弩,被如精灵一般可以在夜间视物的半兽人操弩手操控,对准了那些巨鹰群/发动了冷酷无情的攻击!犹如长矛一般大小的□□被恐怖的巨弩密密麻麻地发射/了出去,伴随着吸血蝠群舍生忘死的抓挠尖啸。刹那间,空中风起云涌,落蝠和□□倾倒如雨,时不时就有一只庞然巨影凄厉哀鸣,从天际坠落。
很显然,面对着半兽人的早有准备,巨鹰只能在吃了一波亏之后暂时撤退回城中。随着巨鹰的撤退,那个嚣张恶/毒的投石车阵地又对着伊鲁伯的城墙来了一轮齐射,巨石若飞蝗般倾泻而来,甚至有一发直接命中了城门!顿时将那由柔韧蔓藤束缚的城门击出了一个富有韧性却令人触目惊心的弧形凹陷。不过幸/运的是,那块巨石也随之一弹,便即滚落了下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巨鹰想要增加自身安全性,就必须转而高空投掷一些能够快速将重型投石车击毁的岩石。巨鹰投掷的准头姑且不论,这种行为显然会大幅度降低它们的飞行速度和高度,使它们很容易被下方的半兽人操弩手杀死。除此之外,重型投石车既然带了“重型”这个词,必然意味着它就不是那种身娇体弱的小娘炮,而是一个个高大彪悍的铁塔壮汉,故而想要将其击毁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最恶心的是,半兽人的指挥官显然对这个场景有所预料,故而投石车阵地中堆了满满的木料、绳索和石块,这使半兽人还能够极快地对投石车进行装弹和维修工作……
可是即使是这样,难道这二十余头巨鹰就能抽身了吗?当然不能!若是将它们视作轰炸机,那么投石车就是迫机炮和坦/克群,若是轰炸机不出动,放任视距外的炮兵阵地肆无忌惮地对着固定目标倾泻火力……就算伊鲁伯的城墙再能扛,又能扛得住多久?
所以哪怕明知对方早有准备,哪怕那坡顶之后是极其险恶的陷阱,哪怕巨鹰在第一波俯冲之后便即阵亡了三头……作为唯一能够在此时直接攻击到投石车的兵种,它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乍着毛上了。
这确实是饮鸩止渴,但光/明联军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此刻若是还不饮鸩,恐怕真的得渴死了!早先时候,双方都已经通/过渡鸦和吸血蝠得到了瑞文戴尔已经出兵六千的消息,只不过由于洞/穴王国的阻挠,预计瑞文戴尔的援军会在四天后才能到达战场,而到了那时候,场面极有可能会被彻底逆转!这条消息在鼓舞了守军士气的同时,也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半兽人。
正是由于这个消息,半兽人才不得不从以逸待劳的围困,转为主动进攻的出击。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半兽人在这几日的备战期可以说是疯狂地搜刮了附近的资源,这才能在三天之内赶制出如此之多的重型投石车和巨弩。而角斗/士们自然也是因此捞到了大笔的声望和贡献,靳李二人连“损坏的血战堡垒”都已经兑换了——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二人看透了赫兹的盘算,故而压根没有打算去兑换重型投石车的缘故。
很显然,半兽人的打算就是攻其不得不救之处,以己方的人数和资源优势,对困守孤山的守军进行极为惨烈和疯狂的消耗!半兽人奴/隶死得起,吸血蝠也死得起,战具可以再造,资源是充足的……可是人命却绝对不是无限的,孤山中的两千守军死/不/起!
而等城中的守军已经精疲力尽、伤亡极大的时刻,一直蓄势待发、憋得简直快要原地爆/炸的半兽人战士,就会狂叫着扛上云梯和攻城锤,像足足一年没有性/生/活的性瘾患者那样饥/渴万分地冲上去,把那个名为“伊鲁伯”的大美/女的超短裙恶狠狠地扒下来!
这一夜的战争之激烈简直难以形容,待到黎明的曙光降临之时,半兽人方才不得不鸣金收兵。而战事的结果,也可以说是同时出乎了双方的意料。
首先,巨鹰群在刚达巴有所准备的对空力量攻击下几乎死伤殆尽,巨鹰首领阵亡,余下的三头巨鹰不再为光/明联军效命。它们飞回了迷雾山脉,成为了在重压之下第一个退出战场的种/族。不过没有人责怪它们,它们已经为这一场与己无关的战争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其次,虽然护城河几乎被半兽人奴/隶和他们的尸体填平,城墙上的六尊雕像彻底损坏了四尊、其他两尊也摇摇欲坠……但伊鲁伯那超短裙一般脆弱的城门,却终究没有被攻破!光/明联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惨重的伤亡,最终还是守住了城门,但他们的人数却也是锐减到了900余名。若不是同其他王国比起来,伊鲁伯的城门楼子也就那么巴掌大,故而防护力量能够集中且防务相当简单的话,恐怕这城早就破了。
不过相应的,黑/暗方的吸血蝠群也阵亡了七成,这除了使他们的侦察力量大幅度衰减之外,也无法再在白昼时分展开大规模攻坚了;先前架设的12辆重型投石车与后来临时组装的5辆投石车全部损毁。除此之外,由于半兽人奴/隶的大量死伤,黑/暗方的后勤工作显然会出现非常大的问题。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一个战士不可能懂得在兵刃铸造的过程中如何控火,更不可能懂得要选取怎样的木材才能建造出更加坚固耐用的投石车。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其主要原因非常简单。就在巨鹰首领因为族群死伤过多而提出打算离开孤山的时候,有三名矮人要求巨鹰们既然要离开,不如捎他们一程。
这三位矮人的名字为菲力、欧力和葛罗音,他们与巨鹰首领对投石车阵地造成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四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光/明英雄发挥出了极其可怕的战力,但他们最后依然不可避免地倒在了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半兽人军/队、博格以及三只战争野兽的支援之下。
英雄的落幕固然悲壮,但英雄之死所延伸出来的士气问题才是不得不考虑的。正所谓哀兵必胜,在悲愤填膺之下,守军也是凝聚和爆发出了极其旺/盛的士气,其结果单看城前的尸横遍野、城墙下堆积如山的乱石、攻城木残骸和层层堆叠、累起来足够五六米高的尸体便知道了。
经此一役,原本总共有七千余的半兽人奴/隶死伤至只剩下三千,而一万四千多半兽人战士则只剩下万/人!很难想象这是与数量仅有两千的敌人交战后所形成的战损,双方都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而在角斗/士内部——由于得到了靳李二人的提醒,黑/暗方角斗/士没有人去投石车阵地作死,这使他们相当幸/运地避开了巨鹰的袭/击与随后的矮人绞肉机。不过由于随后的城墙攻防战是绝大部分黑/暗方角斗/士仅有的刷贡献机会,所以双方都打得相当激烈。不过真要说起来,双方角斗/士的伤亡倒是不算太大,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为利参战的外来者,在遇到危险时,自然会第一时间撤退保命。
靳一梦作为黑/暗方唯一一个射程比精灵弓箭手还远的变/态,在整场战役中可以说是大出了一通风头,实际上,在半兽人用云梯登上城墙之前,守城方的死伤可以说是由投石车和靳一梦共同造成的。幸而此战是夜战,他本人又极为擅长跑路,否则他大概早就被巴德射成筛子了。但饶是如此,为了掩护他在巴德附魔箭矢的范围狙击下逃跑,李/明夜的巨怪也是为此付出了必须修养三天的代价。
由于随后的城墙攻防战是黑/暗方绝大多数角斗/士唯一刷贡献的机会,故而除了李/明夜因为实力大降而被靳一梦按在后方之外,其余人全体参战。李/明夜对此倒是接受得从容,不过她也没闲着,而是在营地里做一些如管理伤员、输送物资之类的战时后勤工作,也算是捞到了一些贡献。
连夜激战之后,河谷城营地里呈现出一种疲惫的喧嚣,清晨的阳光当头洒下来,冰冷的惨白色里充斥着浮动的焦灼感。泥土、石头、血和金属的味道乱哄哄地掺杂在一起,与半兽人的嘈乱吼叫一同沸腾,在冰冷凛冽的冬日寒阳下燃/烧。
靳一梦的神色有些疲惫,他正在去找李/明夜的路上。他这一夜就没闲过,眼睛里全是殷/红的血丝,恨不得回营帐倒头就睡,但他还是得先把李/明夜接到手。
——昨日刚达巴的岗哨与巡逻兵遇袭,逼得半兽人不得不加强营地警戒、扩大巡逻队伍,投石车阵地也只能在战前临时搭建。这证明李/明夜的乌鸦嘴生效,孤山中的人确实是能出来的,那里头杵着个冷泉英子,大战后营地里又这么乱,他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角落的阴影里,有两个半兽人忽然扭抱成一团,凶神恶煞地嘶吼着,将拳头重重地击到对方脸上。靳一梦敏锐地注意到附近其他半兽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当即拔枪,一串灼/热的子弹呼啸而至,堪堪贴着二人的身/体边缘打出一道不规则的半圆。
泥土四溅,枪声爆鸣,惊起一片悚然,随后鸦雀无声。靳一梦走了过去,垂目看着慌忙分开的两名半兽人,微微眯眼,视线里压着通红暴躁的火星:“怎么回事?”
二人慌忙地解释。原来这两名半兽人一人隶属魔多,一人隶属刚达巴,因为战况惨烈引发言语纠纷,故而激发肢/体冲/突。这二人互相推诿,眼看着就要在靳一梦面前打起来……忽然间又是两声枪响,顿时纷纷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一人一枪,干净利落。只不过魔多的那位被子弹打入桡骨,十有八/九得残废;而刚达巴的那位却是清爽通透的一个贯穿伤,随便裹裹就会没事,估计连血都流不了多少。当然,此刻看上去,二人都是一样的惨烈痛苦,哀嚎声令人胆战心惊。
靳一梦慢慢地退出打空的弹/夹,换上了一个满的,一列嚣张的黄铜色映着刺目的日光,反射/出寒冷暴戾的杀意。他把弹/夹装入枪中,在掌心一磕,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胆儿挺肥的,在军中滋事?”靳一梦冷笑,“下次让我撞见,爆掉的就是脑袋了。”
一场可能的骚/动突然就被平息了。正所谓乱世用重典,在浮躁嘈乱的是非之地,没有任何秩序比得上强悍独/裁的暴/力,或者说,只有铁血和暴/力才是秩序的保/障。
“呦,挺帅的啊!”李/明夜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冲他吹了个口哨。她身后一派忙碌,哀鸿遍野,兽血味儿挟着嘈乱热/烘/烘地扑出来。
靳一梦精神一振,赶紧走过去把她怼进屋里:“你怎么出来了?进去进去,等我找/人。”
“哎哎哎……你这也太过了吧!对面的狙击手不是让你给点了吗?你没把人打死?”李/明夜咯噔咯噔一路倒退,终于被他推到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我当然把他打死了。他能活到昨晚简直就是个奇迹,那个废物,就870米还得纠偏,连箱子都没爆什么好东西。”靳一梦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蹲下来握着李/明夜的手臂,看了她一会儿,皱起了眉:“但是,冷泉英子……那娘们儿太会跑了,她一直防着我,我最好的一次机会只有10%致/死。我断了她一只手,但对角斗/士来说,这也就是一瓶药的事儿。这三天没了巨怪,你还是乖一点吧。”他忽然烦躁,拧起眉骂了一句:“妈/的,这婊/子。”
“嘿,亲爱的,作为一个敌人,她没有义务要给你当靶子。”李/明夜看他一脸躁郁的疲色,遂抬手梳了梳他的头发权做安慰。她满手是血,不过靳一梦也没在意,他的头发同样干净不到哪里去。
“你再安分守三天家,别出去和人打,到时候想换什么我给你换。”靳一梦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可能都不需要三天。孤山是守不住的,要是赫兹发了狠用人命去堆,这城今/晚就得破,最迟也就拖到明晚。再不济,只要六个雕像全灭,都灵王族的庇佑失效,地蛇肯定来得及在援军到来之前把洞给开了。”
“是啊,然后就轮到我们守城了。”李/明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一仗打完,谁都知道孤山守不住,我想孤山里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我估计他们中有人会提出撤离。”
如果对面真的退路全无到只能背水一战,李/明夜倒是相信光/明联军一定会死守孤山。但是首先要注意的是,对面是一个联/盟!联/盟这个词,意味的是不同利益集/团在求同存异之后的联合,他们的立场天然地不可能彻底一致。实际上,巨鹰的离开已经隐隐证明了这一点,在庞大的压力下,对方的内部已经出现了一定的裂痕。
尤其是精灵与矮人,这两个种/族之间本就矛盾重重,瑟兰督伊或许会出于光/明方的大局考虑,重拾与矮人的友谊同矮人并肩作战,但他绝对不可能愿意陪同矮人一起死在孤山里。更何况,此时他已经多了一条绝好的退路。
——那就是很快便会到达战场的、来自瑞文戴尔的精灵援军!李/明夜都能想象得出来,这名老奸巨猾的幽暗密林之王会如何说服两个矮人王暂时弃守孤山,一同去幽暗密林中等待援军的到来。由于精灵援军的存在,瑟兰督伊的话语权必然水涨船高,对于他来说,最有利无弊的选择就是说服矮人们暂时弃守孤山,在幽暗密林中休整并等待援军,并为光/明联军提/供战时后勤保/障。这样既能全大/义,又能把幽暗密林的木精灵从无谓的战斗和死亡中解脱出来,可谓是两全其美。
说白了,全心全意想要死守孤山、与伊鲁伯共存亡的,恐怕只有索林·橡木盾一人而已!就连同为矮人的丹恩也有自己的铁丘陵王国。哪怕孤山被刚达巴占据,在多尔哥多已经被圣白议会收复、魔多被刚铎扼守于黑/暗之地的情况下,他们也能对孤山呈合围之势,切断补给,徐徐图之,将其拔除。
——最关键的是……孤山中的人,其实是能出来的。虽然爬通风口和下水道说出去不太好听,但怎么算都比丢命强吧?再不济,他们也能拼一拼,从都灵密道突围嘛。
当被/逼到绝路时,任何人都会孤注一掷,但是在有退路的时候,谁会拼死一搏?
“会提出撤退的人……瑟兰督伊?应该是他了,换成我,我也不可能带着亲儿子陪外人等死。”靳一梦显然也想到了。他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紧了眉:“到时候情况可就掉了个个儿了,他们的援军会源源不绝地冒出来——从幽暗密林、铁丘陵、瑞文戴尔,甚至洛瀚和洛丝萝林。伊鲁伯的城门已经破成那副德行了,而且……”
“而且半兽人奴/隶损失太大,防御工事和后勤工作不一定能运作得起来。在任何情况下,建设都比破/坏要难一百倍,奴/隶负责建设,士兵负责破/坏,但如果我们是守城方,建设才是最重要的。”李/明夜身处后方,倒是看得相当清楚明白。不过她也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我这里还没那么快结束,你要不然先去里头睡一觉?”
靳一梦太过疲惫就没多想,他用/力揉了揉脸:“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李/明夜估算了一下。
“行。”靳一梦低头调了一下腕表,“一个半小时。”
那个所谓的“里头”,就是这破败建筑的三楼阁楼。时间与烈火侵蚀了这栋原本精致华美的建筑,通往阁楼的楼梯是木质的,早已摇摇欲坠,濒临坍塌边缘,被靳一梦随便踹了一脚,顿时整个塌陷下来,腾起了大团大团的烟尘。
这阁楼有点儿高,李/明夜左右看了看:“我给你找个垫脚的……”
“不用。”靳一梦稍微估算了一下,跑了两步一跃而起,轻轻/松松便攀了上去。
“喂,你敏捷多少啊。”李/明夜在楼下叉着腰问道。
“刚好18。”
“和我一样。敏捷18怎么可能跳的上去?”李/明夜试着蹦跶了一下,发现手指尖距离天花板也就差不多的那么一点儿……她顿时悟了,指着靳一梦恶狠狠地威胁:“不许笑!”
靳一梦咳嗽了一声,一秒后还是没忍住,极其夸张地笑到捶地。李/明夜勃然大怒,举起MP5就朝着阁楼入口扫了一梭子,火舌喷吐、弹壳飞/溅,顿时吓得二楼所有半兽人噤若寒蝉。靳一梦也不管,笑声反而更响。
李/明夜愤愤然收枪走人。靳一梦在上头一边笑到咳嗽,一边在团队频道扬声道:“喂!小豆丁,回头你要是想增高,记得顺便隆个胸啊!”
李/明夜气结地竖/起一根中指,头也不回地/下楼,把这厮的狂笑抛在身后。
一个小时后,李/明夜提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遂静悄悄地踩着一个半兽人爬上了阁楼。她和靳一梦待久了,不知不觉也传染了一点恶趣味,便想玩阴的吓他那么一下。
我他/妈让你笑!有毛好笑的你个还不到一米八的混/蛋,16岁的时候多半也是个豆丁。——李/明夜愤愤不平地想着。
阁楼上一片漆黑,楼底下人潮如沸,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李/明夜屏住呼吸,心跳平缓,把所有行动间发出的声音都掩没在一片吵嚷里。她微微眯起眼,听到黑/暗中的某个方位传来柔和绵长的呼吸声,安详静谧的节奏,像是任何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李/明夜一点一点地蹭过去。吵闹的声嚣、黑/暗的环境、精疲力尽且正在熟睡的目标……四米的距离,她爬了足足五分钟。然后,忽然的,眼前的黑/暗疾速地翻涌,感知的示/警让李/明夜顷刻间寒毛乍起,凭本能和靳一梦过了一招,紧接着便听到了枪/械被打开保险的声音。
卧/槽!
李/明夜的手指犹如五条灵活的毒蛇,瞬间缠上靳一梦袭向她咽喉的手臂,腿上发力,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电光火石间,她只听身后“砰”的一声爆响,手中勇者之刺已然条件反射地弹出,在枪口贴上太阳穴的同时,利刃也抵在了他的喉结上,但本能地知道这个人不能杀,故而停住了动作。
然而被惊醒和近身的靳一梦是极度危险的。刹那间他再度开/枪,枪口火光暴起,照出一簇系统白光。乍起乍灭的光线,极近的距离,李/明夜看到他眼中茫然但极度锋辣的杀意,那是刺刀见红同归于尽的凶狠,犹如一只原始嗜血的兽。
“唔?”靳一梦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似乎这才彻底醒来:“李/明夜?”
李/明夜闻着火/药味儿觉出不对,这厮不知什么时候换枪了,第二枪居然是用征服开的,他明显是想拼命。她讪讪地收起勇者之刺,知道玩儿过了,当下就想溜。
靳一梦一声不吭地把她拽了过来,一只铁铸般的手箍紧了她的后颈,在黑/暗中重重地吻了下去。他强/硬地撬开李/明夜的齿关,舌/尖发狠地深入,绞吮/着她的舌根,激烈得像是要摄取灵魂和生命。
这个吻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饥/渴,最后酝酿出狂/暴的怒意,居然愈演愈烈。李/明夜猝不及防,一时被如此激烈的纠缠弄懵了,差点找不到机会呼吸。热/吻还没持续几秒钟,她发觉这人居然把她往地上压,顿时挣扎了起来,结果到底是失了先机且后颈遭制,被居高临下地死死摁住。一片忙乱的漆黑中,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陷入她颈侧动脉,严酷地阻碍血液的流动,引发出眩晕。
李/明夜眼前金星直冒,突然想起船上的事儿,立刻在团队频道里大叫:“靳一梦我警告你,你真敢在这时候乱来,我就叫得整栋楼都知道!”
他的动作彻底定住,一时间仿佛万籁俱寂,只有灼/热如岩浆的气息近在咫尺地交/缠。李/明夜感受到某种沉重的压力,虽然自认为理直气壮(?),但还是有点怯。
靳一梦深呼吸了一下,终于还是退开了。他开口时声音极为沙哑:“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真生气了。李/明夜眨了眨眼,立刻便换上了委屈的声调,又软又甜的嗓音里沁着水汽:“我本来是想把你亲醒的。”
呵呵,鬼才信,靳一梦嗤笑了一声。但吵架这事儿讲究个你来我往,一方软/了,另一方哪怕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他无言地把李/明夜拉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和血液。
“你的枪还烧到我头发了。”李/明夜乘胜追击。
靳一梦叹了口气,抬手梳了梳她脸侧的发/丝。
“亲一下。”李/明夜不依不饶。
靳一梦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相当无奈地:“小混/蛋。”他顿了顿,声色复归淡然:“回去吧。”
李/明夜顿生警惕,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但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靳一梦已经先一步起身,从阁楼的洞/口跳下。她无可奈何地跟了下去,一路上磨磨蹭蹭,叫困叫累,最后被靳一梦直接抱了起来,看得护送二人的半兽人纷纷侧目。
待回归住所,李/明夜立刻往帐篷里溜,号称自己太困了要直接睡觉。靳一梦虽然是个男人,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通常都比较爱干净,为了逃避可能的悲惨下场,作为一个姑娘家,李/明夜也算是豁出去了。但她很快被扯着手臂拖到了一旁……靳一梦神色平静,然而不容拒绝。
“你要是真累了,我帮你。”他是这么说的。
李/明夜眨了眨眼,笑出一脸乖/巧的讨好。
事/件的起因毕竟是李/明夜心怀不轨,所以她多少也觉得自己有点活该,故而当她没精打采地被人放在帐篷中的毯子上时,也只是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我觉得不全是我的错啊,你也有点太神/经过敏了……小心眼。”
靳一梦把她收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他一直很沉默,这样的靳一梦兼具了情人的温柔与兄长的威严,令李/明夜的神/经舒适地放松,又不想和不敢太过放肆。
李/明夜在半梦半醒间忽然生出疑惑,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就变成了现在的关系。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贸贸然纠结到一起,令人无从看清每一根线头的走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居然就这么水到渠成地一团糟了。
——生命在戛然而止后历劫新生,犹如一个初生婴儿,他在她使用肾上腺素脱力时给出一句“有我在”,那是人生最初的温暖和支撑。然后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盟友、不错的朋友、合拍的情人、包容的兄长……他仿佛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他,他出现了,然后他一直在。
这并不是李/明夜最初想要的,但她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渴望。
当初的李/明夜,不过是心生好奇,想要看一个复杂的人在善恶间挣扎,于是便想要饶有兴致地旁观他的每一次选择。这是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猎奇恶意,她想知道他那一息尚存的善/念,会在现实的残酷逼/迫下,最终变成什么样子。
而现在……
——人总是直觉地知道什么东西会对自己有好处,于是便会去摄取,然后不肯放手,这是出于人性最本源的贪婪,想要占尽天底下一切好处。李/明夜是最贪婪的那类人,因为她本就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自己一手一脚、鲜血淋漓地去挣。
而靳一梦带来的好处,在没握到手里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怎样,但如今已经享受过了,要是再让她撒手,那真是像割肉那样痛。
如果靳一梦只是个能取/悦她的东西,那么握到手里就能万事大吉,但既然靳一梦是个人……
李/明夜抬手环住了他的腰,仰起脸看他:“哥。”
“嗯。”
“还生气吗?我以后不吓唬你了。”李/明夜的声音软/绵绵的,生出一点娇甜的意味,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这不是吓不吓唬的事儿。如果咱俩没有伤害豁免,你这个漂亮的脑袋瓜子,说不准就得在我眼前被我亲手爆掉了。我不缺你这一点杀/戮值。”靳一梦终于叹了口气,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被冲淡的后怕。他严厉地道:“你也不提前想想我会是什么反应。换成是你,睡觉的时候被摸/到两米内,你会怎么样?”
“很明显我想过了。”李/明夜理直气壮,“就是有伤害豁免我才这么玩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就为了玩儿?这样很好玩儿?”靳一梦冷笑,再一次生出怒意。这小混/蛋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实在引人上火。
“……这只是最坏结果嘛,谁知道你真的这么暴。”李/明夜小声嘀咕着,看了看他的脸色,迅速一头扎进他怀里磨蹭:“哥我困了……我要睡了。我睡着了!”
通常情况下,靳一梦既不吃软也不吃硬,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他就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扛不住喜欢的女人撒娇。所以他最后只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混蛋”,用力揉了揉李明夜的脑袋,然后抱着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南瓜瓜瓜瓜瓜呱扔了一颗地雷
李明夜其实对感情这块儿还是比较不在乎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至于要的具体是什么,她不在乎。她的心态就是想要就去拿。
顺便提一句,李明夜确实是有点兄控……原因很复杂,在此不多提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加更一个有关身高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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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梦和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揽着别人的肩膀,某一次他和弗兰克聊天的时候被李明夜看到了。
李明夜:嘿,V。
文森特:嗯?
李明夜:你有没有觉得,靳一梦和弗兰克在一起的时候,gaygay的。
文森特:……
李明夜:不过我觉得他和亚瑟在一起的时候,更gay
文森特(不易察觉地瞥一眼她身后):是吗?
李明夜(越说越来劲):他和米瑞斯在一起的时候最gay了。
文森特:因为米瑞斯最高吧……
李明夜:对啊!所以……
靳一梦(青筋):所以什么?
李明夜:……所以弗兰克、亚瑟和米瑞斯肯定都是gay,哥你一定要离他们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