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想好想

乔盛熙顿觉神清气爽,手里的景田山矿泉水的确是有点甜。他余光收回来,唇角不自觉上扬,将一啖水咽下去,拧回瓶盖。

乔之窈回完信息后便熄了屏幕,将手机重新装入包中,没再等白落星的回复。

车开到小区外,乔盛熙便泊了车。这一带是旧式居民楼,不少还是村民自己建的房子,他这迈巴赫S800出入实在抢眼,乔之窈不想引起周边邻居的注意,从不让他送到楼下。

乔之窈解开安全带,下车前,问:“对了,我们这周在良口镇有个慈善演出,你会来看吗?”

“你想我去吗?”乔盛熙反问。

乔之窈顿一下,点头:“想的。”

“那我会去。”

“好,那我迟些把地址发你。”乔之窈下了车,隔着车窗朝他挥手。

乔盛熙也对她挥手。

乔之窈还没到的时候,白落星便盼星星盼月亮像只在等主人回家的大狗狗一般趴在窗台,直到看见那辆无比豪华的迈巴赫S800停在小区门口,熄了火。没一会儿乔之窈从上面下来,唇角含笑,冲车里的人挥手再见。

白落星浑身的血液顿时凉了一半——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驾驶座上的人到!底!是!谁!

乔之窈虽说是乔家千金,可平日出行很低调,司机接送也是用最普通的宝马X5,她这人脾气温柔,完全没有别家千金那种骄纵任性的架子,在乐团的衣食住行更是从来只靠自己,鲜少买奢侈品,全身上下最贵的只有她乐器包里的那支纯银长笛。

跟这种纨绔浪荡奢华张扬的公子哥,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人!

白落星的心都在滴血,他根本不想听外界对乔盛熙的评价——什么落魄天之骄子独立自强,白手起家创立集团神话,华尔街二十年来的投资天才。

在他的眼里,乔盛熙就是一个万恶的,披着文雅羊皮的狼,夺走了他心心念念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求而不得的女神的法外狂徒!

乔之窈刚进门,便听见客厅传来白落星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他以一种哭崩泰山之势,趴在谢虔的大腿上,痛心疾首地道:“虔啊!我真的好羡慕你,跟自己的女朋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侬我侬、心心相印。可我呢,我四年低微隐忍的暗恋换来了什么?我的爱人结婚了,可新郎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谢虔叹气地摸了摸白落星的后脑勺,像在安慰一只被抢了鸡架的修勾:“小白,你要知道,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算是幸运的,能早早遇见了彼此喜欢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也不要太纠结了。”

“强扭的瓜甜不甜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扭下来!”白落星抬起头,顶着两只肿成核桃的眼睛,红通通地望向大门口的方向。

乔之窈满脸的迷茫无辜,像是森林里走丢的麋鹿。

看,就是这样单纯稚嫩的眼神,当初在伯克利落满金色枫叶的校门口,一眼便夺走了他的心。

白落星像个男人般站了起来,挺直胸膛说:“窈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比乔盛熙更适合你的存在。我的外表虽然像绵羊,但我的内心是头野狼!”

乔之窈:“……”

慈善演出当天,乔盛熙提前让伊宥帆排开工作行程,驾车前往良口镇。良口镇属从化区内的一个小镇,最早以汤泉出名,心愿乐团受到镇长邀请,前往当地进行慰问演出,宣传古典音乐之余,同时亦担任良口镇旅游大使的形象。

乔盛熙坐在后座处理工作邮件,屏幕上面弹出一条来自纽约的信息。

Coralie:【你都不回我消息是吗?】

Coralie:【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哪点让你这样着迷?】

乔盛熙微蹙了蹙眉。

驾座的伊宥帆说:“乔总,前面好像出了车祸,路完全堵死了,车根本过不去。”

乔盛熙垂首看了眼腕表时间,距离演奏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又透过窗外看了眼前方路况,不到几百米的距离,拥堵了数不清的车辆,尖锐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交警骑着摩托从路边飞驰过去,混杂着持续鸣响的警笛声。

乔盛熙说:“就在这里停车。”

慈善演奏会在良口镇上的一个礼堂举行,镇里的条件简陋,自然不比南城市区。演出开始前的半小时,心愿乐团正进行最后的调音彩排。

实话说,他们还是头一回到镇上演出,以往他们习惯了正式的交响乐厅,礼堂或歌剧院,再不济也是高级餐厅和大型商场。良口镇上的礼堂年久失修,许多仪器设备都积了一层灰,据闻平时在这举办过最大的演出,还是当地中小学生的文艺汇演。

要不是他们当初组建乐团有着共同的理念,要把古典音乐带到全国各地,站在这个木板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头顶灯光架子摇摇欲坠的舞台上时,内心不禁有点怀疑人生。

“起个A调。”乔之窈坐在舞台中心,将笛口放于唇边,温声道。

调音结束后,他们到后台补妆,主办方邀请观众入场。不过说是补妆,实际这礼堂却是连个像样的休息室都没有,唯一的一个,上周举办文艺汇演时被学生弄坏了,至今还未维修,他们只能站在台下相互帮忙补妆。

“之窈,你今天好像有点紧张。”颜笙拿粉扑仔细替乔之窈的眼尾补粉,关心地道。

“嗯,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其实乔之窈的睡眠质量一向还算可以,昨晚破天荒地失了眠。——要非说为什么,昨晚她熬夜练习曲目,差不多十二点才睡,刚入眠没多久,便隐约听见开门动静,是乔盛熙回来了。

她佯作已经睡着的样子,侧躺在床上没出声,可等了半晌,乔盛熙并没有直接走向起居室,反而脚步声离她床边越来越近。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就是怕惊醒她。他身上有一丝烟酒气,大约是从哪应酬回来。而更清晰的,是她熟悉的木质茶香。

阴影落在她眼皮上时,她好似被那股淡雅的茶香包围。男人俯身用手指轻捏住她滑落的被角,往上提了提,掖在她肩膀的位置。

当时乔之窈的心脏几乎跳出胸口。

她第一次知道,乔盛熙竟会趁她熟睡时帮她盖被子!

她睡眠沉,只要睡着便很难醒来。而类似这样的事,兴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多回。

她头一回意识到,可能从前在乔盛熙心里,是并不讨厌她的。

“等演出结束,今晚我们一起泡个温泉,然后再睡个好觉吧!”颜笙笑着对她说。

乔盛熙赶到礼堂时,演出已经快开始了,乔之窈提前给他留了座位,是最靠近舞台的中心区。今日是对当地孤寡老人和小孩的慰问演出,因此观众席上绝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自然演奏曲目也随大众口味进行了调整,除了经典的古典曲目外,也加入了老一辈较为青睐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茉莉花》《渔舟唱晚》《忘不了》等。

乐团五人出现在舞台上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乔盛熙坐在其中,随众人一同鼓掌。

他赶过来着急,皮鞋上沾了斑驳的泥点。

乔之窈等人向台下观众致意,她的目光显然留意到他,清浅地笑了下。而后各自在座位坐好,准备开始演奏。

其实上一次在涟漪餐厅,并不是乔盛熙第一次听乔之窈的演出,早在2010年的深秋,乔之窈随校内的乐团参加演出,在伯克利的交响乐厅,乔盛熙便作为观众聆听过。

只不过当时,他的位置不如现在这般显眼,而是像深藏在心底的某些心事,默默将座位选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关注着舞台上那个美丽优秀的女孩。

彼时她是备受瞩目的长笛首席。

而他是为了生活费在餐厅奔波劳碌的平凡学生。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似只隔着短短几十米的舞台与观众,实际却相隔着遥不可及的银河灯光。

他太渴望成功了。

那样才能离她更近一点。

乔之窈专注演奏着,长笛的吹奏仿佛早已刻入她的骨血,从她有记忆开始,从她蹒跚学步开始,从她咿呀学语开始,长笛便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三岁时抓阄,她紧紧握住了这支银质冰凉的乐器。

长笛陪伴她长大成人,从青涩懵懂,到少女初开,再到坚定地选择。在舞台上时,她并不是那个温婉柔弱的乔之窈,她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有着坚定不移的力量。

她身上有一种特质,无论是在星光熠熠的交响音乐厅,或是在汹涌纷扰的人海,乔盛熙总能一眼就找到她。

一曲落幕,观众席掌声热烈。乔盛熙面色平静地鼓掌,胸口的鼓噪却难以平息。

演出结束后,乐团五人在后台接受电视台采访。今日虽是慈善演出,他们并未收取任何费用,但他们将作为良口镇的旅游形象大使,登上当地的电台新闻。

颜笙身为乐团经理人,性格活泼,每逢媒体采访,她总是冲在最前头,担当乐团的发言人。

记者问:“请问你们成立这支乐团的初衷是什么?”

“当然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古典音乐啦!”颜笙说,“以我为例,我家里三代都是吹管乐器的,我爷爷是做管乐器的工匠,我爸爸是吹单簧管的,好像我打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和手里这支乐器为伴。”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能理解,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但当我真正投入去练习,去了解它的每一个构造,第一次吹响音符,我好像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与它共鸣。”

颜笙谈到双簧管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光,谁能想到,她三岁接触手里的这支双簧管,可谓让她吃尽了苦头。双簧管是管乐器中最难学的,对吹奏者的肺部气息控制要求极高,通常人采用的是胸式呼吸,如乔之窈吹奏的长笛则常采用胸腹式呼吸。而双簧管呢,要求吹奏者胸式呼吸和胸腹式呼吸混合使用。

而如长笛、萨克斯等木管类乐器,采用的都是顺式指法。双簧管则是采用混合指法,顺式和逆式交替使用。

颜笙永远也忘不了,她第一次吹双簧管时才三岁啊,长句都尚且不能完整表述,别人家的三岁孩子还在学一加一等于二,而她已经在学胸腹式呼吸的方法与技巧了。

这话也就只有颜笙能对记者说,她脑袋转得快,语言表达能力强,面部表情丰富,讲起话来格外地情真意切。

乔之窈性格温婉柔静,其实不太擅长应对媒体场面。谢虔和白落星更不用说,只对上台演奏感兴趣,不稀罕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而北雾呢,永远一副“你欠我八百万”的样子,只要媒体敢问多一句,他立马会回答“这是另外的价钱”。

但乔之窈身为心愿乐团的团长,又是众所皆知的乔氏集团千金,即便有心退居背后,仍是避免不了被媒体点名提问。

记者将麦克风递向乔之窈:“乔小姐,您身为乔氏集团的千金,将来有没有考虑过回去继承家业?或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呢?”

“没有。”乔之窈摇头,耐心解释说,“我父母家人都很支持我的决定,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我会一直留在心愿乐团,和他们一起,让更多的人知晓古典音乐。”

乔之窈还未说完,目光越过纷扰的媒体记者,看见从不远处款款走来的男人。乔盛熙身姿高俊英拔,西装合衬,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她又说:“……我相信我的丈夫,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许是灯光猛烈的缘故,她面颊有些发烫。

采访结束后,他们一行人将乐器收纳进乐器包中。乔之窈正弯腰拆卸长笛,头顶落下一道修长阴影,音色如玉温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乔之窈动作一顿,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呢,面前又多了道身影。

白落星直挺挺地挡在乔之窈面前,两手张开,像护着鸡仔的老母鸡,剑拔弩张:“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就算是合法夫妻,也得给对方一点喘息的空间吧?南城市区距离这里几十公里,别告诉我你又刚好过来这边开会?”

上回在天诚商场乔盛熙突然出现,他给众人的解释是办事正好经过这附近,听说有演出看,所以进去凑个热闹。

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在白落星那可不好使。

乔之窈连忙解释:“不是的,是我邀请他来的。”

“窈窈,你不用替他找借口,我都听说了,是因为乔老爷子生病,所以你才勉为其难跟他结婚的对不对?”白落星语出惊人。

众人皆是一愣。

乔敬飞罹患肺癌的事他们隐而不宣,一是因乔敬飞现今仍是乔氏集团的董事长,怕病情宣扬出去影响集团股价;二是因关注的媒体太多,一旦被外界知晓,记者定天天堵在乔家门口,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也会妨碍乔敬飞的病情治疗。

可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堂堂市值过千亿的乔氏集团,乔老爷子又是一代商业传奇,哪怕外界仍未证实他的病情,可这段时间家庭医生屡次出入乔家别墅,总会落人话柄。

白落星这番话也是根据新闻揣测的,但看乔盛熙沉静的脸色,心知自己猜中事实。

他还想多说几句,却见面前乔盛熙眉心一拧。身后传来乔之窈的哽咽声:“小白,你真是太过分了!”

乔之窈撇下乐器包,蹬着高跟鞋飞快冲向卫生间。

颜笙赶忙说:“我过去看看!”

乔之窈和颜笙进去好半会儿,一众男人守在卫生间外等候。北雾和谢虔这两个事不关己的,为避免战况升级,他们很识趣地站在距离两人几米开外的地方。白落星则和乔盛熙面对着面,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白落星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乔盛熙凉薄笑了下:“关你什么事?”

白落星气得几乎跳起来:“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从大一就喜欢窈窈,我和她是表演专业的同学,她学管乐的,我学弦乐的,长笛和小提琴的音色天生一对,我和窈窈也是天生一对。”

乔盛熙:“……”

乔盛熙很想说,他也是会拉小提琴的。

但此时此刻说这话没意思,术业有专攻,乔盛熙不会和白落星比小提琴的演奏技巧,就像白落星也不会想不开跟乔盛熙比金融投资。

两人相互看不顺眼,巴不得对方今晚吃鱼骨头卡到喉咙。

乔之窈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身旁跟着挽着她的颜笙。两人顿时收了声,匆忙迎上去。

乔盛熙、白落星:“没事吧?”

同样的话语,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孰轻孰重,全看听的人抉择。

乔之窈双眼红红的像只受委屈的兔子,清润眼波扫过二人,没搭话,低声对身旁颜笙说:“笙笙,我们走吧。”

“好勒!”

“……”

乔盛熙和白落星眼睁睁地,看着乔之窈头也不回地狠心离开。

夜晚他们在良口镇留宿,附近就是镇上著名的碧水温泉,吃过晚饭后,乔之窈和颜笙结伴去泡温泉。今天并非节假日,来泡温泉的人不多,十一月的气温不热也不冷,泡起温泉来刚好。

乔之窈和颜笙选了个“玫瑰温泉”,据介绍有滋润养颜的功效,两人解开浴巾,一步步地沿着石阶踏进水里,直到温泉没过肩膀,她们靠着池边坐下。

四周静谧,有竹亭和花丛装饰,偶然能听见几声细微虫鸣。草丛里藏着几盏照明灯光,光线柔和,萦着缥缈的白雾,令人不禁放松心神。

服务生过来询问她们是否需要饮品,颜笙放纵地选了可乐,而乔之窈选了梅子茶。

两人泡着热泉,喝一口冰饮,心情实在舒畅。乔之窈问:“你单独跟我过来没关系吗?谢虔呢?”

“他跟北雾和白落星在一块儿呢。”颜笙想起来说,“对了,你老公今晚好像也入住了我们的酒店,刚小白在微信群里说的。”

他们五个人有个微信群,平时会在群里面沟通演出和排练的事情。乔之窈心情不好,回酒店后就没看过手机。

乔之窈听见“老公”这个称呼,心口不知怎么有点闷闷的,人往下滑了一截,下巴埋进水里。

岸上的温度计显示“40℃”,这池子的水温似乎有些高了。

颜笙问:“那你呢?就这么抛下你老公真的没关系吗?”

“笙笙,你跟谢虔是怎么在一起的?”乔之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盯着水面上一圈荡漾开的光晕,轻微出神地问。

“我啊。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嘛,从小家住对门,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挨家挨户的都住得很近。小的时候我学双簧管,他练钢琴,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连声都吹不出来。你知道我家里几代都是吹管乐器的,我爷爷不仅是做管乐器的工匠,从前还在文工团里吹圆号,我爸吹单簧管那就不用说了,是他们那个年代知名的演奏家。”颜笙回忆起往事,唇边含笑,“反正我七岁以前的时候,双簧管就跟我对着干似的,一个音都吹不出来。我净是在学换气和指法了。但谢虔不一样,他三岁就会弹《小星星》了,七岁能弹贝多芬和莫扎特的入门级曲目,是我们县里公认的小天才。”

“后来吧,我费了老大劲,终于能把双簧管吹出声了,可因为气息很难控制,好一点时吹得像鹅叫,坏一点时吹得像鸡叫。经常被隔壁邻居以为家里在劏鸡,所有人都觉得我没天分,我当时自己也这么觉得,特别害怕丢我爸和我爷爷的脸。”

“那后来呢?”乔之窈问。

“后来我一直磕磕绊绊地练到中学,终于勉强能吹完整一首《小星星》了。可那天早上不知是用气太猛还是太激动怎么的,吹完最后一个音节,我突然两眼一黑,就这么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人短暂晕了几秒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谢虔怀里了。”

“……”

乔之窈一愣。

颜笙说及此,还有点小羞涩。当时她年纪小,尚且不能感受男女之间青涩的感情,现在回忆起来,是满满的怦然心动。

她双手捧脸,眼里亮晶晶的:“那次之后我们关系就走近了嘛,我好像也如突然开窍一般,练什么曲子都变得容易了起来。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有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总会不约而同地在一个时间点演奏,有时是我先起调,有时是他先。我们共同演奏着一首曲子,就像在无言地互诉心声。”

“……”

某些相似的回忆,在乔之窈的脑海中渐渐地浮现。

像是那个人,在过往的岁月里,也与她做过同样的事情。

“后来有一天,谢虔给我弹了《我心永恒》。”颜笙神色温柔下来,对她甜甜地笑,“我就知道他的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