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想好想

卧槽。

慕家诚摔坐在地上的时候,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看清乔盛熙的动作,他身材高挑峻拔,上身衬衫被水浇得透湿,黑发一簇簇地拉耸在俊朗眉间,发角还在滴水。

他手起拳头落,对着慕家诚的左脸就是狠狠一拳。

慕家诚被打得半张脸都麻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口腔中传来血腥味。他对乔盛熙所有的记忆,还留在高一的时候,那年乔盛熙读高三,个头比他们这些学弟高出不少。可虎落平阳被犬欺,更别说是个家族破产的丧家之犬,谁会把乔盛熙放在眼里?

乔盛熙足足挨了他们一整年的欺负,一次都没有还过手。

慕家诚不信这个邪,气血上头,鲤鱼打挺般“咻”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红着眼大叫:“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

“你有本事再打一次,啊?!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乔盛熙上前,又是一拳。

慕家诚被打得后退三步,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牙都掉了一颗。

“草。”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个气质清隽相貌斯文的男人。他们没人见过乔盛熙发狠的样子,伊宥帆没有,乔之窈更没有。

在乔之窈的全部印象里,这个“哥哥”总是沉默隐忍的,哪怕把拳头捏到发青,把嘴唇咬烂流血,面对学校里那些要债的、欺负他的人,从来没有回过一个字,动过一次手。

她甚至以为乔盛熙的性格就是如此,宁愿沉默少言,把苦往肚子里咽,也不愿和旁人起正面冲突。

乔盛熙垂首,解开右手袖口的扣子,把衣袖往上别了几段,朝前迈步。鞋跟敲击在苍白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今天好歹还是天诚商场的揭幕仪式,在别人家的地头,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大,引起附近不少人围观。

只不过记者和群众都被保镖拦着,无法朝商场中心靠近。

乔盛熙一步一步走到慕家诚面前,高峻身材好似山峦压覆。慕家诚两拳下来被打昏了头,左脸高高肿起,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喊:“你想干吗?!我要叫保镖了啊!保镖——”

保镖匆匆朝这边赶来。

乔盛熙蹲下身,伸手扯住慕家诚的衣领,落下的身影将慕家诚瑟瑟发抖的身躯笼罩。他眉目清冷深邃,眉弓笼着一隅暗影。深黑的瞳眸静静凝望着他,指骨愈渐收力,令他有些窒息。

慕家诚气息急促。

乔盛熙说:“搞我可以,别搞我老婆。否则我管你是什么慕远集团,最多鱼死网破,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慕家诚胸腔剧烈起伏。

“你——”

乔盛熙用力攥紧他的衣领!

慕家诚面颊瞬间涨红,几近喘不过气。

乔之窈看慕家诚由红变青的脸色,担心乔盛熙搞出人命来,不由上前一步,低唤:“盛熙……?”

保镖赶到,乔盛熙松了手。一干人扶着慕家诚从地上起来。

慕家诚今日原想报复,不料反令自己颜面尽失。现在他被打肿了脸,还掉了一颗牙,衣衫不整地靠在几名保镖怀里,虚作声势道:“乔盛熙,真他妈有你的,你给老子等着,我早晚会回来的!”

闹剧散场,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谁也不想外表清冷俊雅的男人,发起狠来却像一头凶猛的野狼。

乔盛熙捋好衣袖,重新系上袖口的扣子,恢复成一贯端持冷静的模样。只剩右手指骨的破损作为刚刚冲动的证据。

最为震惊的还是白落星,刚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表现机会,只顾着跟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看着乔盛熙暴揍慕家诚的那一幕。

通常在别人家的地头,多少得收敛点,何况附近还有那么多保镖呢,虽说他们这边的人也不少,可算上几个弱女子,再加上大伙又是玩乐器的,可谓武力单薄。

面对对方臭不要脸的挑衅,还真不好说换作是他,会不会真就一拳砸上去。

可乔盛熙不止砸了一拳,还砸了第二拳,连特么大牙都给人打掉了。

这哥是真猛。

白落星心有余悸,默默咽下一口唾沫,一手揽着自己宝贝的小提琴,另一手悄悄扯了扯乔之窈身后的尾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说:“窈窈,咱们得离这个暴力狂远点,我看他文雅的羊皮之下,潜藏着一颗家暴的心……”

乔盛熙回头:“你说谁家暴?”

乔之窈、白落星:“……”

白落星霎时闭嘴,松开乔之窈的尾巴。

乔盛熙视线落在乔之窈的身上,她今日穿件黄澄澄的皮卡丘玩偶服,被喷泉淋得湿漉漉的,脑袋上戴着半包的头饰,两只尖耳朵都濡湿拉耸下来。

眉目却显得乌润清丽,有些被吓到了,欲言又止的。

乔盛熙神色温和不少,问:“要不要先去把衣服换下来?怕你着凉。”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同!一!个!人!啊!

刚才还是凶猛嗜血的大尾巴狼,现在直接变成了温顺领头羊,凑到主人的身边这拱拱那拱拱,察觉主人情绪不好,还适时给予安慰。

众人不敢说话了,默默观察这两人动静。

乔之窈没接话,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右手,眉心轻拧,忧心问:“你的手……”

“不碍事,回头搽点药就好。”乔盛熙见四周围观的人还没散去,今日天诚商场的揭幕仪式,在场的还有不少记者。不过他倒不担心事情会被报导出去,慕家诚那个人要脸要皮,若是他打了他还好。如今慕家诚是被打的那个,是打死也不会让媒体走漏半点风声的。

乔盛熙偏头对身侧伊宥帆道:“你跟商场经理沟通一下,找个地方,让他们把湿衣服换了。”

“是。”伊宥帆说。

经理是个吃软怕硬的主,早上接到自家老板消息,要他为难心愿乐团的五个人。如今老板挨了揍,赶忙上医院治疗去了,今后面部仪容还指不定保不保得住呢,哪有心思管给他们几人提供更衣间的事。

再说经理方才就躲在现场不远处,目睹乔盛熙暴锤慕家诚的一幕,心知乔盛熙不是个吃素的,惹不起只能躲。

乔之窈换好衣服出来,她头发长,还未完全风干,先跟乐团的几人告别。白落星不甘心,可今天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依依不舍地跟乔之窈挥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小心着点乔盛熙,才随谢虔他们一道离开。

其实乔之窈何必对乔盛熙设防呢?他对所有人狠心,唯独不会伤害她。

乔盛熙临时改变行程过来,车上自然没有带备用的西装。不过他一身衬衫西裤,简单利落,叫商场空调吹着,倒是干得快。

乔之窈远远望过去,他将两只衣袖挽起,一手拿着扫帚,帮商场的保洁阿姨清理地上的鲜花。

刚才喷泉周围一片骚动,水花四溅,观众你推我攘,弄倒了不少庆贺的花篮。花瓣零碎散落一地,被水打湿,满目的狼藉。

乔之窈偷偷走到他背后,拿乐器包顶了顶他的后背,轻声:“十万伏特。”

乔盛熙身形一僵,同伊宥帆一起回过头来。

其实伊宥帆留意到了乔之窈的身影,只是他刻意没有提醒乔盛熙。

伊宥帆默默退到一边去。

乔盛熙望着面前温婉柔静的女人,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小礼服,吊带很好地勾出她雪白的削肩,锁骨锋锐明晰,颈段修长。

她将乐器包规矩地背回肩膀,抬头冲他笑。

眼睛弯成了月牙。

乔盛熙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视线落在她肩头濡湿的长发,说:“要不你先到车上等我?商场有空调,怕你凉。”

“不用。”乔之窈摇头。她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问:“你在干吗呢?”

乔盛熙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旁的保洁阿姨先开口:“哎呀,我都叫这个小伙子不用帮忙了,怕等下经理看见了,说我偷懒会扣我工资。”

话是这样说,保洁阿姨十分自如地指使乔盛熙去扫另一边的花篮。

“现在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不多了,大家都嫌保洁工作脏,你这一身西装贵不贵啊?等下弄坏了。”

“不贵,地摊上一百块三件。”乔盛熙知道乔之窈忍着笑。低头专注扫地上的花瓣,“您不用担心经理会扣您的工资,我和经理熟,他要是为难您,您就告诉我。”

“好勒。”

这下连伊宥帆都忍不住笑了。

哪儿是熟啊,刚才乔盛熙让他去跟商场经理沟通一下,他就差没提着人衣领威胁了。那经理也是个没种的,还没动手呢,就吓得直喊他哥。

乔之窈站在乔盛熙的身侧,闻到一股淡淡的,被水泽浸润过的,清雅的大吉岭茶香。

隐隐蕴杂沉稳的木质,还有诱人的水莲花。

乔之窈臂弯里还挽着他的外套,目光落在他专注清冷的侧脸。他眼睫轻颤,好似牵引她心头某处也颤动了一下。

乔之窈抿住唇,踮起脚尖,将外套披到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