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将所有人震得心神激荡。
人们来不及沉浸在柯浩然死去的悲伤之中,天人们也无暇祭奠四禅神王的陨落。
有心人早已暗中防备。可是那偷袭者亦是处心积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漫天飞雪足以冰冻所有的悲伤,大梵天突兀飘起了雪。
从那飘摇的雪花上,人们感受到的,是彻骨的寒意,让人不由得发颤。
三教祖师亦是心惊不已,因为漫天飞雪并不是美景,而是无限杀机。
片片雪花,向三教祖师靠近。
三人脸色大变,却是无可奈何。
感受着飞雪中的传来的杀气,一条大鱼却不知从何处跃起,口中轻吐鱼泡,将三教祖师悉数罩住,将那漫天飞雪拒之门外。
墨翟再度变换形态,强行拦住追击而去的善见神王。
亚圣亦是抬手之间,浩然气疯狂涌动,将那飞驰而去的善现神王生生吸了回来。
墨翟和亚圣此刻都是压力骤增,二人要同时面对六大神王。
无热神王于茫茫天际现出身形,他置身于冰雪之中,浑然一体。
若不是其格外洁白无瑕,倒是让人难以辨认。
无热神王感受着那凭空而出的搅局者也一阵头大,但这一连串的战斗中,他也发明白了人族的可怕。
若是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那这天界之路,怕是便要就此到头了。
血淋淋的战斗让无热神王明白了一个道理,并非这人间圣贤就真的比王座之上还要强大。
其中之差别,完全在战意二字。
人族之人无不抱必死的信念倾力而为,背水一战不留退路。
自然是悍不畏死,以命相搏。
可反观天人这边,自认为力压人间,从未真的把人族放在心上。
就战意而言,便是千差万别。
人族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战,可天人们并未如此觉得。
包括他自己也不愿相信,可就是这不愿相信的危机,才让无热神王感觉到了可怕。
因为在一次次不相信中,人族一次次让他们一次次不得不相信。
无热神王不敢再赌,既然天人的战意还没被唤醒。
那便由我无热,来彻底唤醒,还在睡梦中的天人。
朗朗高空之上,无热神王的声音传来:
“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天塌地陷之时”!
庄周闻言大骇,大鱼化鲲,飞速向无热神王冲去。
他只想让这清醒者,马上闭上嘴巴!
可是庄周仍是低估了无热神王的决心,这王座之上的舍命一击,竟是如此强大。
无热神王语毕,大梵天水滴成冰。
那寒意无孔不入,侵袭四方。
无热神王浑身寒气缭绕,端坐于天际,双手合十。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中,那庄周所化的鲲将无热神王的法相击溃。
无热神王的法相片片溃散,带着冰冷的寒意,在空中四散飘扬。
“无热神王”。
“无热神王”。
天人们惊讶大喊,没想到这王座之上,竟如此轻易便陨落。
天人们回味着无热神王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
击溃无热神王的庄周却是惊骇无比,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冰冷的寒气,已将他死死冻住。
庄周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他没想到面前这无热神王竟如此决绝。
众人齐齐注视着天边的异象,那法相消散之际,一朵冰冷洁白的雪莲漂浮而出。
雪莲一出,整个大梵天的温度已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寒冷。
无色神王消散的神光悉数向雪莲涌去,雪莲为之疯狂成长。
而后便看见,一株巨大的雪莲。带着无上寒意,就这么突兀出现在大梵天上空。
人们看向被冰冻的庄周,满是担忧。
那雪莲却在空中飞速旋转,那雪莲的花瓣,带着极致冰冷的寒意四散而去,遍布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那巨大的莲花也轰然落下,狠狠砸向地面!
“轰”!
天边亦传来无热神王最后的绝响!
“冰河世纪”!
那巨大的雪莲花砸入地面,以雪莲为中心,那地面开始结冰。
那结冰的速度之快,眨眼便将整个战场给活活冻住。
在众人的不解和惊讶中,他们脚下的土地被顷刻冻结,包括他们自己。此刻也被死死冻住,化为冰雕。
而那些天人却是安然无恙,他们看着眼前的诡异变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瞬息之变却是天大的影响,天人们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这是天赐良机。
有谁能想到这无热神王竟是如此果决,这一招之下,竟瞬间扭转了战局。
三圣亦被冻结片刻,此刻最开心的莫过于被死死压制的七十二上神。
七十二神光大作,终于冲出了三圣的包围圈。
三教祖师亦从冰冻的状态中解除,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天兵们满是兴奋,挥舞着武器便向束手就擒的天风军砍去。
那六大神王更是兴奋不已,各自神光大作,便要请众人赴死。
冰冻虽只是瞬间,可就是这一瞬间,人族便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因为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天人的寒芒已刺破他们的肌肤。
天人们这时候似乎都忘了因此而牺牲的无热神王,他们沉浸在一击覆灭人族的兴奋之中。
各自攻击眼看便要击溃人族,那被冻住的庄周却已脱困而出,再生变化。
庄周身上泛起绿色的光芒,那巨大的鱼儿,轰然便向地面砸下。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庄周轰然砸向地面,整个大梵天为之地动山摇。
“轰隆隆”!
砸入地面的庄周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再无庄周的身影。
只有那漫天的绿色光芒向四周溅射而去,无处不在的绿光,便是倔强的庄周。
一时之间大梵天再无庄周,大梵天又无处不是庄周。
那溅射而去的绿芒向人族之人纷纷袭去,环绕在众人周围。
那绿芒倒像是一层护盾,将众人护在其中。
人们感受着身上突然亮起的绿芒,只觉分外温暖,让人安心。
大梵天无数攻击一同炸响,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似乎要将这方天地彻底毁灭。
“砰”~“砰”~“砰”~
无情的爆炸之后,天人们的兴奋却是戛然而止。
因为那待宰的人类并未如他们想象那般就此灭亡,这个大梵天,闪耀着的是充满希望的绿光。
绿光渐渐溃散,其光芒也减弱了许多。
可那些本应殒命的人类,却一个个安然无恙!
那摇曳的绿芒重新在天边汇聚,再度凝聚成庄周的模样。
支离破碎的庄周自空中缓缓落下,人族之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心中戚戚然,看向那飘然落下的庄周。
眼眶中满是晶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守护无声降临,英雄欣然离世。
庄周浑身是血,他强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众人笑道:
“诸位,庄周先走一步”。
人们看着那温暖的笑容,这才知道,是庄周替他们承受了天人的攻击。
天人们看着那翩翩落下的庄周,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是他”!
他们知道,就是庄周所化的绿芒,阻挡了天人的攻击,护住了战场上的人类。
天人们愤怒的怒火高涨,向庄周冲去。
人族亦是闻风而动,为守护虚弱的庄周而战。
停滞片刻的战斗即将再度上演,天人之战,不死不休。
可还不待他们动手,庄周跌落地面。
在所有人的不解中,他的身体直接碎裂,化作绿芒点点,自由自在漂浮而去,转瞬便弥漫整个大梵天。
整个大梵天只听到那平淡空灵的声音响彻耳边:“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大梵天只余庄周的绝响,随着那绿芒渐渐消散,庄周似乎从来便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又或许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在这一刻他才真正与世界为一。
消散而去的庄周,看清了所有迷碍。
此刻的天地在他眼中,过于狭小。
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他的自由,绿芒点点消散于无形。
无形之中,是纵情驰骋的灵魂。
时而化蝶纷飞于彩云间,时而化鱼遨游于汪洋里。
人类默哀,恭送庄周的离去。
青牛之上的老头却满是欣慰,喃喃道:
“自然之道,无拘无束,无相无形”。
先师和佛祖各自见礼,作别已得大道的庄周。
天人和人族再次对峙,鲜血将战场染红,血流成河,缓缓流淌。
专食死人的食尸鸟成群结队而来,沉浸在这别开生面的盛宴中。
天边的夕阳都不忍看这般凄厉的场景,微风轻拂而过,众人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环顾四周,欣赏着他们的大作。
凄厉的战场并没有止住战争,反倒是让复仇的怒火愈演愈烈。
脚下的血河已分不清是谁的鲜血,但是他们知道,只有胜利的一方,才可以定义正义。
他们都自认为是正义的一方,可生死的答案却是唯一。
“杀”!都不用多言,双方极有默契再战在一起。
不死不休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食尸鸟成群结队逃窜,远离战场中心,寻找安全的进餐地。
谁也不知道谁会是胜利者,自信的天人在无热神王陨落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而清醒的天人,会让世界感到绝望。
也让所有人明白,为何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