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整个人愣在原地,凤栖梧这才轻声道:「你想必不知道他为何被墨家扫地出门吧,墨家向来奉行兼爱非攻,但墨家却有一门禁术,名为机甲之术,术法本无错,但奈何该术过于强大因而被墨家墨子亲自封禁,可这离月身为墨家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不但偷学那机甲之术,更将其加以改造,成为极霸道的杀伐之术,其中之精妙,竟令墨子都叹为观止,直言较墨家天干十二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正因为如此,墨子惜才,仅是将他赶出墨家一脉,可这厮也不是寻常人,当着众人的面仍毫不悔改之心,直言,术法焉有善恶之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内心都驾驭不了,又如何抵达道法的彼岸。临走之际,更大言不惭道:「请师父为机甲命名」。
墨子也知这声师父便是永别,只看着他,喃喃道:「毁灭者」。
便是如今你看到这玩意,而离月也是世间除了被封禁的十二天干外,最后一个机甲掌控者」。
等凤栖梧说完,那离月不知何时已恢复如初,颇为戏谑道:「哟,没想到凤大人倒是对在下的事了若指掌,倒还真是劳郡守大人费心了」。
阿青这才想起那日几人协力战蛇姬的时候,当时他便觉得这离月简直是个变态,如今听凤栖梧说来,方才有所明悟。嘴上则是淡淡道:「这机甲之术,果真玄妙,看来这世界之大,我目之所及,仍是冰山一角」。
凤栖梧连叫了两声,阿青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当下便明白事情的关键,而后这才看向离月问道:「不知最多可载几何」。
离月想了想便开口道:「两千人」。
阿青一听,再是一惊,乍一听这人数算不上多,可要知道这完全是一支超出意料之外的奇兵,那他的作用便不是简单的数量可以衡量的。
阿青和凤栖梧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了些许炙热,若之前如此想是自入死局,定数难改的话,那这离月便是这变数。
这变数生,那便是柳暗花明,另有活路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简单高效,那离月还在一团懵的时候二人便拿定主意,凤栖梧本来还有些犹豫,可这阿青的果决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自然也不再顾虑,陪他大闹一场。
城内自然以凤栖梧这边的人手为主,宁缺毋滥,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这领头之人怎么想也只能是阿青,若是凤栖梧不在正面战场,这夏江便要犯嘀咕了。
而城外自有凤栖梧和宇文昂率领,这胜负的关键便在于这兵行险招能否将夏江一击毙命了。
这夏江一死,他们自然失了主心骨,余下之人的战意怕是在顷刻之间便要瓦解。
可事实上,这将无比的艰难,那城外虽是佯攻,可半点轻松不了,若不逼得夏江手忙脚乱,那奇袭自然便再难施展,可以说二者之间生死相存,要知道如此一来,便是要用这攻城的队伍的死来换来奇袭队伍的生,再由奇袭队伍的死,换来攻城的队伍的生。
可这近乎舍命的战法,阿青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不禁让凤栖梧有些害怕,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也是个狠人。
可阿青知道,他们不光为自己而战,亦为了背后虔诚的信徒而战,那新生的花,只有在无畏的鲜血浇灌下,方能盛开。
只见天空亮起一抹绚烂的神光,无妄城的宇文昂赶忙丢下手中的事情,前往沙场点兵。
两万余人无一人留守,可整个城墙上却依然站满了身着军装的士兵,那些只是批着军装的寻常人,如这般的城内遍地都是,而此刻城内的一应防卫,实则便交在了赤云霞的身上。
当然,若非有天人插手,寻常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无妄城有圣人坐镇,再加上上次,那各属国显然也有了阴影,自然也生不出别的想法,更何
况,他们怎么知道,这区区4万人便敢兵围夏江。
这支略显驳杂的烈焰军战力实则并不俗,那长林军的诸位自然是久经沙场,而那残存的烈焰自然也在战火的洗礼中浴火重生。
所有无妄城的人都热切望着这群出征的勇士,老韩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未卜的硬仗,他看着远渐渐出城的烈焰军,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那十四岁的儿子:
「非儿,大可放心去死,无妄自有人替你爹送终,也自有人为我儿祭奠」。
此语一出,将士百姓无不震动,只觉倍受鼓舞,再无所畏惧。
那林月也走了过来,拍了拍老韩的肩旁,亦是满脸的泪光,而后偏还是倔强地吼道:「各就各位都忙去吧,他们的战场在城外,我们的战场在城里」。
众人闻言纷纷不再观望,个个干劲头十足,只觉有使不尽的力量。
出城之后,田大山和铁牛自领着五百铁骑向宇文昂辞行,那铁牛是满脸的兴奋,田大山意思如此。
独臂的田大山,昔日帝国曾经的三大前锋,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诸多感慨。
「副帅,诸位兄弟,那大山便先行一步,没曾想这有朝一日还能并肩战斗,大山只感觉热血澎湃,诸位兄弟可得赶快点,若是迟了,可别怪大山手黑」。
那五百骑先行离去,韩非若有所思,一转眼便明白了其中玄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大家都被他呵护有加,可他知道,一旦真打起来,自己自然不能成了拖油瓶,好在他韩信也没闲着。
韩信看着宇文昂,若有所思,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的各项资料。
韩非自小便对兵事感兴趣,没人知道的是,他那个隐秘的角落里满满的兵书,一个稀奇古怪的老头所赠,也偶有现身,陪韩信席地论战,可韩信从未赢过,他全当自己愚钝,但也并未灰心,他知道,终究有一日,他会战胜那个老头。
此刻的别云城热闹不已,马蹄声阵阵,兵甲入城。
「禀告大将军,四城兵马皆已集结至别云城」。
夏江点了点头,立于城头之上,看向无妄城的方向一阵冷笑。
「两个黄毛小儿,还想和我斗,未免也太嫩了些」。
可他话音刚落,便只听到那报信的士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报,西门敌袭」。
「报,东门敌袭」。
「报,南门敌袭」。
「报,北门敌袭」。
夏江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二人还不至于蠢到自寻死路吧。
可那在那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如同热血的乐章已经奏响,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空上亮起各色绚烂的光点,打破夜空的宁静,拉开厮杀的帷幕。
「各自归位,弓箭手,投石车预备」。
凤栖梧和宇文昂各自领着自己的队伍,冲在最前面,向面前的别云城发起无畏的冲锋。
「此去,只准向前,不许后退,长林的余孽,涅槃的烈焰,哪个是怕死的主?先死者,黄泉慢走,兄弟们随后就来,给我冲」!
「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四起,直到他们进了射程,那夏江依然不敢相信,这居然不是佯攻!
「放」!
那城墙上巨石混着乱箭无情收割着那群悍不畏死者的生命,可主帅一马当先,他们此刻已然没有了别的念头,只有一个意志,那便是向前。
夏江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可还不待他多虑,那城外已有乱箭射来。
尽管有士兵开始纷纷掉队,他们的身体被砸成肉酱,鲜血肆意挥洒,可那往前奔去的
人却是面不改色,并无一丝一毫波澜,那只是前去探路者,此战,任何一个人都未曾想过活下去。
四面的屠杀依然在上演,夏江看着这些飞蛾扑火的士兵不禁有些心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开始亮起一面面鲜艳的赤色军旗!
直到夏江看到那军旗,竟本能的害怕起来。
「报,赤色、赤色天风旗」。
那报信的士兵也未免露怯,那城中的士兵听到这样的信号,也宛如惊弓之鸟,一时之间竟有些迟疑。
接下来四面都飘扬起那赤色天风旗,夏江面色一寒,冷笑道:「雪清河,既然你要玩,那我便陪你玩到底」!
夏江面色一寒,怒道:「发信号」!
那隐秘潜伏的阿青看着这亮起的信号,内心一怔,便知道这便是夏江的后手所在了,可饶是他看着这四处亮起的赤色天风旗,也是吃惊不已,但此刻也由不得他多想,是时候轮到他们上场了。
城外亮起的赤色天风旗击溃了城里士兵的心理防线,有的士兵已经在慌忙叫嚷着:「是、是赤色天风」!
夏江看着此刻慌忙的士兵,这才怒喝道:「慌什么慌。二十万云水军就在五里外」!
像是为了印证夏江所言,那云水军的信号如约在天空亮起,遥相辉映夏江的命令。
可正在这时,人群中再次骚乱起来。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夏江闻言也抬头向上看去,完全不明所以,可那落下的的飞船却飞速降落。
只感觉整个别云城也为之一颤,在那士兵的惊讶中,阿青已领着众人杀出!
「杀」!!!
这一声「杀」极具杀伤力,那不明所以的士兵只以为天风军已杀入城内,那黑无常的威名宛如一把无形的刀,将他们的意志大卸八块。
夏江看着那个他原本都不屑看上一眼的敌人,他知道,宿命中的决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