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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的信一如他本人的风格,言简意赅,干净利落七个字:忘川城外碧云涧。
阿青率先开口,宇文昂常林二人本欲阻拦,却被阿青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无妄城内,圣人之下”。
是啊,这不知不知觉这年轻人俨然已成了无妄城圣人之下第一人,这速度之快,当真是闻所未闻,离谱至极。
只是那背后的生死一线、个中艰辛难同他人道,唯有自己尝。
再加上二人各有重担,虽是无奈也只能由着阿青前去。
既已商定,阿青即刻便启程,那刚出城外,赤云霞许是听到消息,快步追了上来。
可到了近前,见到那心中牵挂的人,一时之间反倒是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半晌方才缓缓道:“路上保重”。
阿青又怎不知赤云霞心思,只是心中已有佳人,自然知道分寸,也只能遥遥抱拳便算是回应了。
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一阵狼哮,几头天风狼快速朝阿青奔来。
不过一会儿便来到阿青身旁,这是狼群中目前为数不多四头健康的天风狼,再加上幼狼一代中颇有领袖气质的小图灵。
阿青赶不走,索性便由着他们,就这样一人五狼向忘川城外碧云涧奔去。
有狼群作伴,这一路自然有趣得很。
阿青时不时还要和小图灵较量一番,单纯从这速度而言,天风狼可真堪称是天赋异禀,要是由这天风狼组成一只完成建制的轻骑兵,其机动性和战斗力怕是
可同那赤色天风一争高下。
这念头一闪过,阿青不免一阵愧疚,这狼群部落已至此等境况,自己怎还有此等心思,属实不该。
阿青思虑之间,小图灵已乘机反超,此刻正得意冲阿青兴奋摇了摇尾巴,自然惹得那几只成年天风狼一阵嗷呜。
不觉夜幕降临,狼群自然隐遁而去,在这野外,自然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该担心的是别人才对。
阿青寻着人烟,这才来到一处村落,那村子规模同舍离相仿,是同如今的舍离相比,那自然显得落魄了许多。
阿青刚走到村口,便正碰到一个老妪在院子里忙着生火,阿青见其家徒四壁,在这村子里,怕是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落魄中的落魄了。
阿青本想借宿一宿,但看到这个样子,自是不好意思,便快步准备往前走去。
哪知老妪抬头,这才看到阿青,见他面生,像是常有人路过,便开口道:“后生,你这是要往哪去”。
阿青见长辈先开口,自然便停下脚步,恭敬答道:
“奶奶,我路经宝地,天色已晚,正想找个方便之地歇歇脚”。
老妪见这年轻人颇有礼貌也顿生好感,这才提醒道:“后生若是殷实出身,且往前去,多有留宿之地,只是你初来乍到,人人直当你是冤大头,你只需记住一点,死活不过五十文便行了,若是囊中羞涩,你不嫌弃的话便在此歇歇脚”。
阿青一听,直是一愣,没想
到这老奶奶开门见山,一上来便如此透彻,听她如此言语,阿青反倒是放下心来。
冲她笑道:“那便叨扰奶奶了”。
阿青也不怕生,反倒是主动走了进去,接过奶奶手中的活计,主动帮起忙来。
老妪自然也乐见有人帮忙,阿青自然和老妪攀谈了起来。
“奶奶,您是一人独居么”?
老妪这才笑道:“我那老伴田间劳作,这会儿还尚未归来呢,若是平时,这个时辰,也早该回来了,今日怕是活计多些,耽搁了”。
两人正聊着,便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传来:“王奶奶,不好了,李大爷在村东和别人吵起来了,这正被朱四一家拦住,不让他回家呢”。
老妪原来姓王,这下听到老头出了事,连忙丢下手中的家伙事,顺手取了把菜刀,急冲冲向村东踉跄着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天杀你个朱四的”。
阿青也怕老人家出什么事,赶忙冲过去,搀扶着她向前跑去。
到了近前,那周围倒是围了个热闹,见到是王奶奶走了过来,方才把路让开。
只见四个汉子横亘在面前,看着这踉踉跄跄的王奶奶,不禁有些可笑,嘴上更是不饶人道:
“我说,王奶奶,您这把年纪,可别动刀子,要是伤着自己,家中也没个照应的,您说是不是”?
那王奶奶显然知道朱四是个什么货色,当场便开口大骂道:“朱四,你个挨千刀的,你忘了你小时候吃
不上饭的时候,你大爷不知接济过你多少次,如今他一把年纪,你四兄弟倒好,还真是有出息了,土匪来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们,这时候逞什么威风,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还有你们三个,真是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那围观的乡亲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朱家四兄弟行此恶行,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顿叫好也只是想煽风点火而已。
那人群中的叫好声倒让觉得颜面扫地,想他们四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刻却被一个老妪当众辱骂,这搁谁谁能忍?
那边瘫坐在地的李大爷听到了王奶奶的声音,这才赶忙转过头,第一时间竟是在宽慰王奶奶:“老伴,别怕,就他们几个兔崽子还奈何不了我,这几个兔崽子平时闹腾点也没什么,这次竟把这交界偷偷移了好几尺,真当老头子我是瞎了么,平时可以让着你们,我老两口可就指着这一亩三分地了,你们几个挨千刀的,以前光着屁股在劳资面前跑,如今长大了就想骑在劳资头上拉屎,我告诉你们,没门”!
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情绪激动地将锄头拿了起来,恶狠狠盯着四人,自有一股凛人的气势。
四人也自觉理亏,把头低了下去,可那周遭的人恨不得四人暴起,打死这两个老不死才好。
要说起来,这两老人待人亲善,那是实打实的老好人,这之所以招人记恨还不是
因为断了众人的财路。
这落魄村虽是落魄,却常有人经过,这村里的人一来而去便达成了共识,非要狠狠宰一宰这过路的行人不可,可这两老人死活不干,说什么也不肯干这昧良心的事,这若是不干,那冷眼旁观便好,可这两人偏是心善,那些富贵人家也就罢了,见到那穷苦人家,老两个还要主动收留,这下自然也惹恼了众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记恨的对象。
那有些明事理的,架不住也要靠此等手段谋生活,享受了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也不敢多言,只是若有要事,自然也是不忍,故而方才有人第一时间赶来通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两口生性纯良,自然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可这旁观者的阿青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朱家四兄弟纵然可恶,可那围观的众人,一句句叫好声中,又是这样冷血的冰凉。
阿青自觉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再看向老两口,只觉心疼极了。
这朱家四兄弟不过是一把刀,那围观的众人方才是握刀的人,他们这一手借刀杀人,怕是已蓄谋已久。
这果然不出阿青所料,见四人低下头去,人群中便再有人开始起哄:“都说朱家四兄弟是四个草包,现在一看,果然如此,竟被人三言两句说得抬不起头,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有人开口,自然有人热烈的附和着:“就是,就是”。
那朱家四兄弟一看就
不像什么聪明人,闻之只冲周围怒吼道:“你们才是草包”。
这心里憋住了火,自然而然便冲那老两口道:“两个老不死的,我劝你们积点口德,当真以为你们活得久些便可倚老卖老么,若是把我们兄弟惹急了,有你们好看的”。
那李大爷被这朱四那么一说,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早年间这朱家四个孩子,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自然孩子多了是吃不饱饭的,李大爷看不过意,没少接济这朱四,而今天,偏是这个朱四竟对着他说着如此猪狗不如的言语。
李大爷看着他,手中握住的锄头也不停颤抖,喃喃道:“你...你...朱四你个天杀的狗东西”。
阿青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欺负老弱,算什么本事,我看你非但不算个男人,怕是连人都算不上”。
朱四看了看这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程咬金,见他年纪轻轻,也不像什么有出息的人,这便眉目一横,恶狠狠道:“这是东风卷了什么臭狗屎,刮来你这么一只癞蛤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这是你能管的事么,有你说话的份么,你算是什么东西”。
阿青一言不发,内心只自顾自叹道:“你茅房打灯笼,这可怨不得别人”。
旁边的众人先是一惊,还真以为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哪不曾想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看他的眼神自然也尽是不屑。人群中更是交头接耳
:“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
那朱四见阿青被怼后不发一言,也觉得自己英勇无双,先下一城,这不戾气陡生,恶狠狠便再向李大爷走去,打算一鼓作气,将那敌人杀的是干干净净。
这边王奶奶看到此等场景,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提上菜刀便向朱四冲去:“朱...朱四,你...你要干什么”。
这边朱四一转头,看着张牙舞爪的王奶奶,伸手往前探出,便要抢过菜刀。
阿青眼见王奶奶要吃亏,这年轻人力气大,这一不小心便要伤了老人身子,这现下也是一身怒火,还不待朱四得手,便一脚直接飞踹过去。
那朱四还不明所以,便只感觉有万钧之力犹如浪潮一般袭来,恍然之间,只觉自己渺如沧海之一粟,便脑袋一晕,这个人被自己踢飞,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只听到“砰”的一声,再定睛细看时,那朱四已躺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那剩下三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是阿青所为,当下是镰刀锄头,全把阿青当庄稼招呼了去。
可只听到“呯呯呯”三声响起,那三人也落得同朱四般的下场,就连那落地的位置,都是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阿青动作故意放慢了许多,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一切都是阿青出了手。
四人只是痛苦地哀嚎着,老两口看向阿青,也是惊为天人。
阿青缓步向四人走去
,那围观的众人此刻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粗。
那阿青却是蹲在朱四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耳光就扇了过去,在众人的惊讶中,又是一耳光接着一耳光,那响亮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四人的哀嚎。
一边扇一边道:“你再说说,这事我管得管不得,要是答错了,那你便老实挨着”。
可刚说完阿青又是一耳光抽了过去,那朱四刚想开口,迎接他的只有一个个耳光,他朱四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