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温和的笑容,我一时无言,不知从何处说起。
柳梦云也很彳亍,他的仇家已经缉拿在手,可是如何处置呢?
她深情的望着我,我很坦然,料定她不会对我怎样,可是她又怎样去收拾再世关公呢?
再世关公现在已经没有了脾气,瘫软在地上,等候她的发落,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一命呜呼。
如果她要折磨再世关公,他也毫无反抗之力,这里就是柳梦云的天下,那些赤脚裸背的大汉依旧呆呆的立在原地。
怎么看他们都与四下的富丽堂皇不协调,然而他们也只能呆在这里,他们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在等候柳梦远的命运。
没有他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造次,气氛一时间非常的沉闷,没有人说话,互相传递着眼色。
我要打破这种气氛,便问道:“你要如何对待再世关公呢?”
柳梦云显得很兴奋,她似乎一直在等着我发问,只有我询问,她才能够强烈的刺激我的自尊,她要打败我的高傲。
只有打败我,我才能顺从她,这与我历来的想法如出一辙,走过千山万水,经过岁岁年年,我才意识到我在谁心目中的地位最高。
原来柳梦云一直在刻苦的钻研我,学习我,现在她就是我。
她高兴之余,有些急切,她拍着手掌不知如何是好,说道:“宋师爷,意下如何呢?”
在他们眼中,我与再世关公是同道,她这样问,简直就是请君入瓮,我只好苦笑,苦笑让我得到丝丝的解脱。
柳梦云喃喃的说道:“我应该将他易容为李逵!”
闻之,我的心如翻倒五味瓶,五味杂陈,她的心竟然如此的歹毒。
再世关公恨透了李逵,李逵是他此生的梦魇,他竟然要将再世关公易容为李逵,让他变成仇家的模样,而且让他每天都要面对自己的仇家。
这么做,让人感到卑鄙、可恨,可是柳梦云却做得出。
我说:“这么做很欠考虑!”
她满脸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我说:“你所有的李逵都被他用长刀咔嚓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李逵可用,你将易容为李逵,而他不能为你所用,这样岂不徒增你的烦恼?”
“错,”柳梦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李逵在山的那一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个山寨,那里并不属于大明的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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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环境自有一种依赖性!
我说道:“他们不习大明的水土,他们可以在土蛮生龙活虎,一旦离开那里,他们就会变成病猫!”
“不,”柳梦云说:“宋师爷言重了,我有回生妙手在手,何愁他们水土不服,即使他们远隔千山万水,我也让他适应大明的水土、风情。”..
我说道:“即使如此,司马长青人在辽东,黄一蝗四海漂泊,天底下除了他们两人,都是菜鸟。”
柳梦云痴痴的看着我,难道我的脸上写满了她要的东西?
她竟然看得很出神,我也看着她,她竟然没有被打败,而是双眸善睐,眼睛里竟有频频秋波,我兀自喟叹,我不如她。
她笑了,哈哈大笑,说道:“司马长青人在辽东没有错,可是他的手艺却不仅仅在辽东。”
我疑惑的问道:“难道你学会了易容术?”
他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学会,可是有一个人学会了。”
“谁?”我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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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她问,我一时语塞,是也不是,又如何回答。
她说道:“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又是谁呢?我反复思考,这时撑船的那女子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是我!”
而她又是谁呢?
她一直在笑,笑着问道:“云姐,你怎么把我的客人绑了起来?”
柳梦云故作惊讶的说道:“我没有将他绑起来,他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那女子笑嘻嘻的说道:“这个人真有意思,竟然做这等糊涂事,自己把自己绑了起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来嘲弄我,她们要继续打击我高傲的内心。
我不由冷笑,说道:“这位姑娘,你肯定有什么法术能够将自己绑起来。”
那女子笑盈盈的说道:“我没有,你有,事实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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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问道:“船到河中央,你又去了哪里?”
她说:“我一直在撑船,可是你去了哪里?”
我不由苦笑,面对这样刁蛮的女子,不可以常理计,不能以与正常人的方式交流。
他绝对不承认事实,她只需要她想要的事实。
我问:“你乘船送我到岸边了吗?”
“我的船肯定到了岸边,可是船上没有你,你到底去了哪里?”
如此交流实在是一种折磨,可是我就喜欢接受挑战,辣椒越辣,吃起来越有滋味,就这样一个村姑,难道我还不能摆平他?
我淡淡的说道:“我一直在船上,难道你的眼睛看不见?罢了罢了,你的眼里没有我,自然看不到我。”
她不再笑了,怔怔的看着柳梦云,似乎在接受下一步的指示,然而,柳梦云却愤怒了,这女子竟然夺她所爱,不知天高地厚。
柳梦云简直要发作了,可是她此时竟然隐忍不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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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怔怔的望着那女子,那女子便跳起脚来指着我,嚷道:“你这个黑心、无良的男人,你竟然背弃恩义,与贼人一起杀了这么多人,天理难容。”
柳梦云很得意,她吩咐道:“你给他松绑!”
那女子悄悄走过来,看了看我,问道:“谁用这等蛮牛的力气将这位公子绑得如此结实?”
她又对柳梦云说:“这人绑得太过结实了,我这双手......”她说出伸出双手:“我这手怎么能解得开呢?”
我说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你应该多读读王阳明的心学。”
他很好奇,两只眼睛充满了求知的渴望,问:“学了王先生的心学又能怎样?”
我说:“长见识得很,你会知道,拿一把剪刀咔嚓一下不就完事了?”
柳梦云竟然笑了,哈哈大笑,说道:“没有想到宋师爷心学的根底这么深!”
那女子也笑了,说道:“我就知道这个人学什么都是一知半解,却总是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只会欺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会骗得了我们?”
我不由欣喜问道:“你如何,你怎么知道?你何时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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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用手捂住嘴巴,那是一只纤纤玉手,这只手我也很熟悉,如同小花的手一般,然而,她怎么可能是小花呢。
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帮你渡河,难道没有伴你左右?”
有理!说的很有理!所有的真相都可能被一件繁琐的事情掩盖,真相可以被掩盖,而琐碎的事情却成为真理一般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反驳琐碎的事情,但他们可以否定真相。
柳梦云着实不快,那女子又对我质问:“你知道谁是当今天下第一伪君子吗?”
这个问题着实奇特,我从来没有想过,因此又是一时语塞,心想难道是我?可是我又何时做了伪君子?
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然而那女子却叫嚣:“你竟然否认,真是太无耻了!”
我淡淡问道:“我如何成了天下第一的伪君子,你说说看!”
柳梦云哼哼连声,说道:“你站起来走两步!”
我用力蹬地,蹭的站了起来,在我走两步时,捆绑我的绳子竟然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
他们大笑,我问柳梦云:“你笑什么?”
她说:“原来宋师爷也惯于画地为牢!”
不错,我一直认为我被束缚着,可是何时被松绑了呢,绝对不是这女子所为,那一定是在我推进阁楼的时候,那些大汉做了手脚。
柳梦云看着我大笑,说道:“宋师爷一向自诩是王先生的徒子徒孙,对心学还有一番研究,然而自己却不懂得心学的奥妙。”
我简直无言以对,周身被缚之后,直到刚才那一刻我都认为是不自由的。
我认为不自由,是因为我的心不自由,我不能自由,是因为我的思想不能转动。
柳梦云不由叹息几声,说道:“你这还不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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