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懂?"回生妙手说。
柳梦雨说道:“只要他懂我,他就懂。”
我望了望他们,沉思片刻,他们的计策我了然于胸,可是我说道:“我这条路已然走不通,李大逵与龙知县本有勾结,现在他定然已有准备,我现在根本回不到他的身边,即使回去,他也会万分防备,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回生妙手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不去怎么知道不行?”
我也很气愤,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不是随便想想就意味着能办到。”
柳梦雨点点头,说道:“也许如此,但是,正是因为他觉得你一定会这样考虑,才会掉以轻心,所以我们一定要去,攻其不备。”
我很震惊,他们的思辨能力真的匪夷所思,非常人所及啊!
我沉思片刻,我从龙知县那里出来时,要查证天下第一快刀与李大逵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现在已有结论,可是我如何描述他刀法精进到何种程度呢?
回生妙手很不耐烦,说道:“你真笨!”
柳梦雨说道:“你不会武功,何须描述刀法的厉害!"
我看了看他们,觉得也不无道理,很多事单凭思考而不去实地走走,一定会错失良机。
我不由脸色凝重,抱拳作揖,告辞!转身便离去!
柳梦雨"哎!"了一声,急切得说道:“我们还在讨论事情,你就要离去?"
我说:“不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要做成这件事,越快越好,否则必然延误时机,什么事都做不成。”
回生妙手大声说道:“好!"他拍拍手上的尘土,又说道:“不错,不错,当你从龙知县那里走出来时,你一定会在街上碰到一个卖酒的杨老根。”
我转身离去,我隐隐约约觉得柳梦雨站在门口,深情的望着我离去的背影,我义无反顾的走去,要走向龙知县那里。
当我穿过郊区泥泞的小路,天色已微明,大阳山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田里已有几个人在耕作。
几个孩童见到我便赶紧躲闪,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我这才发现青龙剑还背在我的身上,我把玩这柄剑,姗姗走去,想着黄一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忽而不见,也不知还会在哪里相见,他虚无飘缈,但是他到哪里,都没有人对他说不,他到底是谁?世界之大,大概只有宫里的人才有这等神奇的威力。
想终归是空想,事实还要探究一番。
青龙剑!龙是皇帝的象征,我不由发怵,也许有哪一天被官府的人撞见,视为禁忌,结果不得了。
不管怎样,我依旧将它拿在手里,我感受到身上有一股侠风,我俨然成了真正的侠客。
我走过几条窄窄的田间小路,小路的尽头站着李七逵,尽管他的装束换了一番,穿着武士的宽袍,但是他的气质不变,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我远远的向他打招,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大逵一定将内幕说与他,他一定告知龙知县,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现在等着我,也等着卖酒的杨老根,他这一大恶人总是杀人于无形。
可是,我想他终归没有杀人的动机和意义,因为即使天下第一快刀杀了龙知县,他还会结交新的龙知县,这其间他会有些破费,但是对他的事业终归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果他要为龙知县而杀我们,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根本划不来,一个聪明的人特别是一个聪明的恶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买卖。..
生命比金钱更宝贵,命都没了,所有的钱都会是别人的。
我径直走过去,我要看看他的反应,李七逵没有任何客套,冷冷说道:“宋师爷,请!"
我问:“七爷有何事,请吩咐?"
他说:“不是我,而是佐藤小野!”
佐藤小野?我不由充满疑虑,我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找我又是为何?
我绞尽脑汁想不出所以然,只是看上去我不去不行,李七逵手拿两把剑,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和辩驳的可能,而且好奇心害死猫,既然如此,我就跟着他走去。
走过的地方依然在郊外,穿过层层的密林,密林的深处有一处豪华的大宅院。
大宅院里远远望见有三层小楼,楼上雕梁画栋,气宇非凡,我怎么看也不像东洋建筑,而是宫里人的建筑手法。
但是我又不得不否定自己,大明宫里人不可能伪装日本人,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气节,东洋武士再招摇过市,也抵不过大明的功夫。
一路上李七逵无语,我也无言,我依旧想着尽快去龙知县那里,可佐藤小野也是一个谜。
我觉得揭开这个谜团很重要,如果天下第一快刀不幸败于龙知县之手,他或许是一张好牌。
我在这里蹉跎岁月,最大的障碍就是龙知县,他是一个玩牵线木偶的高手,所谓七大恶人都抵不过他一大恶人。
正想着,李七逵已领我到那座宅院的大门前,他敲门,大门静静的开了,没有人迎接我们。
我们走了进去,大宅院寂静得很,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大雨过后,这里没有满地的狼藉,而是很整洁,似乎早已被人打扫了一番。
走过三重门,我们有踏踏踏的登上了楼梯,登上了三层。
这个地方就像一座驿站,但它不是驿站,在三层极目远眺,整座庭院尽收眼底,气派的不得了。
我不理解,一个东洋人怎么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这里,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真是不可思议。
李七逵脸色凝重,很难看,他屏住呼吸,我左右张望,我这才想起佐藤小野的职业,我忽然感到四周的阴气很盛,我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而就在此刻,一扇门开了,李七逵吓了一跳,而我就在他身边,但是我的好奇心胜过了恐惧,我踏步走进去,李七逵畏畏缩缩的躲在我身后。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面对着墙,头上留着日本武士的发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他的身材不长,他身上挎着两把弯刀。
这两把弯刀自然是日本武士的标配,他在睡觉的时候,还拿着武器,他有多么的恐惧。
我与李七逵并列站成一排,站在他的床前,我无言,他也无语。等着他醒来,这就是我们该做的。
“咳!咳!咳!"他口水咽呛后剧烈咳嗽起来,他坐起来,望了我们两眼,打算再躺下。
李七逵冷冷说道:“人来了!"
佐藤小野才懒洋洋的重新坐起来,望了我两眼,他踏上木屐,走到窗前,临床远望,懒洋洋的伸了伸腰,他双眼凹陷,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身体也不好,也许他的职业正在耗尽他的精气,他简直就像一具干尸。
他转过身来,问我:“听说你在打听红衣少女的事!”
我冷冷说道:“不错!"
佐藤紧紧的握着身上的刀,说道:“你不应该打听的,而且你也太不应该揭穿我的真面目。”
“没有!"我说道:“确实没有!”
佐藤拖着衰朽的身躯,如僵尸一般行走,坐在床上,说道:“你撒谎!”
我问道:“你今天叫我来,所为何事?”
他"哦!"了一声,说道:“你坏了我的生意,我的生意本来很难做,久久才接到一单,做完之后很难等到下一单。”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已经无所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下去,不说假话是不可能的,他找我来就是要算账,可是算不到我头上。
我问:“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他说:“在你踏进大阳山的第一步,我就被惊到了,之后让我处处碰壁,你来是不是要毁掉我的一切?”
李七逵已经拔出了剑,明晃晃的剑锋,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寒光四射。
我看了看他,我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我的眼光如两柄剑刺入他的心里,李七逵倒退两步,惊叫起来。
这个地方风水不好,水土也不好,我见李七逵如同鬼魅一般,他见我也应如此。
我摇头对佐藤小野说道:“这不可能,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没有什么神奇,也没有什么法术,大阳山广大、开阔,我走我的路,与你何干?"
他冷笑,冷笑间露出两颗尖牙,他简直就是一个鬼,也许他经常与死人打交道,自然就会变成这副模样,正如我们。
我和李七逵在这里只呆了片刻,不由得改变了自己的气质和风貌。
也许他能做的就是他该做的,正如我生来就应该做师爷这份差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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