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夏云被御前护卫架出了皇宫大门。
她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望着面前这扇象征着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的大门,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踏进去了。
其实当她决定要从苏正手里要回自己的生辰贴那刻起,她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要回生辰贴需要付出的代价。
然而此刻生成贴拿在手里,终于得偿所愿,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是不喜欢权利地位和荣华富贵,而是非常喜欢,她不喜欢的是不能修炼的药罐子废物苏正。
她不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毁在一个废物手里,她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追求幸福。
可是苏正突然不是废物了。
非但不是,反而优秀得耀眼,活成了她所幻想的白马王子的样子,让她怦然心动。
可是她不能在苏正默默无名时陪伴左右,甚至还耍尽心机百般羞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和今日的苏正共享荣华富贵?
“哈哈——”
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随之凄切惨笑,两行泪水滑落脸颊,眼睛里充斥着自嘲和悔恨。
天命富贵。
这是她生来的福气。
可是她却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想掌控命运、改变命运,最终通过不懈努力得偿所愿,生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她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搞笑更讽刺的事情了。
“我要感谢我们的教习——”
夺冠感言仍在继续,气氛虽然被苏正闹得有些僵硬,但好在司仪官素质够硬,用风趣幽默的话语将气氛很快重新调动起来。
苏正一十八人每个人的
张小卒没上台和他们一起分享夺冠的荣耀和喜悦,让他们感到十分遗憾。
“看到没,这就是我孙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国威府里,看见张小卒率领队伍夺冠,黄道女高兴得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
她见张小卒没有上台,以为张小卒回来了,急忙向万清秋吩咐道:“清儿,快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小卒就快回来了,咱们给他好好庆祝庆祝。”
“好的师娘。”万清秋笑应道。
牛大娃站起身来说道:“不劳夫人操心,这事我在行,我去准备。”
“大哥一个人回来,不会被沈家父子盯上吧?”张小兵担忧道。
“我去迎迎他。”周剑来起身说道。
“周大哥,我与你一起去。”张小兵道。
却不知张小卒早已经离开了帝都城。
张小卒在城里找人打听到断情崖的具体方位,然后就奔出北城门。
他没有顺着宽敞的官道走,而是稍微偏西北方向,以直径距离朝断情崖所在的方向奔去,因为他不知道青莲道人会走哪条路,所以只能以最短的时间赶过去。
一个时辰后,张小卒已经远离帝都城,正在西北方向一片荒山里飞纵。
他踏树飞驰,一纵数十丈,速度快得在空气里留下一串残影。
突然一只包裹着金光的手从张小卒身后的折叠空间里抓出,径直抓向他的后勃颈,想要擒他。
就在那张开的五指距离张小卒的脖颈只差毫厘之距,即将得手之际,张小卒的头突然向左边侧开,堪堪躲过了这一抓。
偷袭之人没想到张小卒能躲开他这悄无声息的一抓,手擦着张小卒的肩头朝前抓了过去,反被张小卒一把扣住手腕,一个过肩摔朝地面摔去。
咔嚓——
偷袭之人的身体翻滚着摔向地面,撞断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体,脚蹬树干,重新窜上高空。
“沈文玉——”
张小卒停在一棵大树的枝稍上,望着偷袭之人,神色禁不住有些难看。
他心里暗呼糟糕,这才想到自己只顾着着急师姐的安危,却把对他虎视眈眈的沈家父子给忘记了。
此刻被沈家父子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只觉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偷袭之人正是沈文玉。
他身体悬在空中,捋着山羊胡盯着张小卒,大笑道:“哈哈,我的好外甥,警觉性可真高啊,二舅两次偷袭都被你察觉并挡下了。”
张小卒的警觉性着实让他心惊,但此刻他的心情也着实是好极了。
原本他还担心沈万华想的办法不能让张小卒乖乖就范,哪曾想张小卒竟然自己主动从帝都城里跑了出来,并且还一口气跑到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荒山里,简直就是上赶着往他怀里撞,让他如何不高兴呢。
“舅舅偷袭外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张小卒讥笑道。
他的入微心境已经锁定了拦在他身后的沈万华,一旦开打,沈万华将是他的突破口。
沈文玉没有在意张小卒的讥笑,而是笑意盎然地问道:“好外甥,去沈家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已经考虑好了,决定随舅舅你一起去沈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到了沈家后我能见到我的母亲。”张小卒佯装答应道。
他想以言语安抚住沈文玉,既是因为沈文玉的战力超强,他没有绝对把握能在沈文玉手底下逃掉,同时也是因为他着急找到青莲道人,时间紧迫,生命攸关,耽误不得,所以能不打架自然是最好。
沈文玉闻言大为意外,心喜地一口应下,道:“那是当然,我非但能让你见到你母亲,还能让你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
“多谢舅舅。”张小卒感谢道。
说实话,若是他不了解具体情况,沈文玉打着亲情的幌子来骗他,为了见到母亲,他非常有可能上当受骗。
“你的母亲已经在寒冷孤寂的悔过崖上苦等你十七年,不到四十岁的人,头发都已经白了,舅舅这就带你回沈家,一解她的思念之苦。”沈文玉语气哀伤道。
说着就迈步朝张小卒靠近,并伸出手做出要牵张小卒手的样子。
张小卒摇头道:“虽然我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双翅膀飞去沈家见母亲,可是我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去做,只能恳请舅舅再等一等,容我一点时间。”
“什么事?”沈文玉闻言皱眉道。
“我有一位师姐,生命危在旦夕,我得去救她。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前去。”张小卒语气真切地说道。
他想若是能找到师姐,二打一,对付沈文玉就不难了。
“好吧。她在哪里?我带你过去。”沈文玉点头答应道。
说着,他继续朝张小卒靠近。
张小卒哪里敢让沈文玉近身,连忙摆手道:“舅舅对北疆不熟悉,容易走岔了路,所以还是让我在前面带路吧。”
“你说的对,我对北疆确实不熟悉。救人如救火,你得快些。”沈文玉催促道,然后侧身让开,示意张小卒快些走。
“嗯”张小卒点头应声。
但是他并没有径直朝前走,因为沈文玉正挡在前面,所以他朝西北方向偏了一点方向,同沈文玉保持着安全距离向前纵身而去。
可是他刚一超过沈文玉,沈文玉就在他身后紧追了上来,顿时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好外甥,也不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干什么?”沈文玉紧追在张小卒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张小卒刚要开口回答,可视野里突然失去了沈文玉的身影,下一刻沈文玉竟出现在了他的前面,一拳朝他的面门轰来。
好在张小卒一直提防着沈文玉,所以
“哎,又失败了。我的好外甥啊,你就不能让舅舅我得手一次吗?”沈文玉摇头叹息,对再一次偷袭张小卒失败很是失望。
他嘴上说着话,但脚下的速度一点不慢,对张小卒紧追不舍。
张小卒闷头狂奔,不予应答。
沈文玉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根本不相信他,就像他根本不相信沈文玉一样。
二人刚才都是隔着肚皮说鬼话,瞎糊弄人。
沈文玉速度极快,紧紧黏住了张小卒,可接连几次出手都被张小卒借助树木掩护,以及山林里的复杂地形闪躲开了。
张小卒虽然战力不及沈文玉,但也不至于被沈文玉碾压,再仰仗着灵活的身法和闪电般的速度,只要他不停下来和沈文玉硬刚,沈文玉想擒住他绝非易事。
“张小卒,你看这是什么?!”
后面被甩开一大段距离的沈万华突然开口喝问,他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个非常大的鼓囊囊的白布包。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看到了,但没有给予回应。
沈万华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张小卒,柳家村村后有一片墓地,我把那一座座坟头全刨了,刨出一堆烂骨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小卒闻言如遭雷劈,身体因极度愤怒和惊恐而出现瞬间僵硬。
砰!
沈文玉一拳得手,把张小卒轰得横飞了出去。
“哈哈——”
沈文玉开心大笑,张小卒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知道,沈万华的办法对张小卒有效。
“哈哈——”
沈万华亦开心大笑,那天张小卒在国威府门口虐他的仇他还清楚记着呢,此刻拿捏住了张小卒的痛处,他立刻就要报回来。
嗤啦——
沈万华左手提着白布包,右手一把在白布包上抓出一个洞,再掏出来时手里抓着一颗森白的头骨。
有好几根白骨从他抓破的洞里漏了出来。
他根本不在意漏掉的白骨,而是朝张小卒晃了晃手里的头骨,问道:“张小卒,听说你是在柳家村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们可都是你的恩人呐,也不知这个头盖骨是你哪位亲人的,你可认得出来?你说我是把它挫骨扬灰撒在这荒山野岭里好呢?还是拿回家当尿壶用好呢?”
“沈万华,你放下他们,我跟你们回沈家,保证不再耍样,若不然——”
咔——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打断了张小卒的话。
沈万华五指用力,把手里的头骨抓得裂开了,嘴角挂着畅快的笑意,满面狰狞地问张小卒:“若不然怎样?把我挫骨扬灰吗?啊??”
说着,他右手五指猛地一握,头骨在他手里化成了糜粉。
张小卒望着从沈万华指缝间飘落的骨灰,整个人恐惧得失去了思考,失去了呼吸。
“张小卒,给小爷跪下!否则小爷把这些老骨头全部搓成灰!”沈万华大声命令道。
咚!!
张小卒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双膝一屈朝沈万华跪了下去,并哀求道:“把他们还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哈哈——”沈万华得意大笑,看向沈文玉道:“父亲,封印了他的修为。他要是敢反抗,我就把这些烂骨头搓成灰,然后撒到茅坑里。哈哈——”
“主人,快快冷静下来!!你服不服从他们,他们都不会把白骨交给你的,你可千万不能指望掘死人坟的人还有良心可言呐!”
眉心识海,鬼灵大声提醒张小卒,同时一股冰冷自张小卒眉心识海往他周身蔓延过去。
张小卒勾着头跪在地上,泪水从他眼角涌出,心中悲鸣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有什么仇怨只管冲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去打扰亡魂安睡?!”
他心里无比痛苦自责,怪自己给柳家村安息的亡魂带去了灾难。
“他们两个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冷血禽兽,他们心中只有狰狞和残忍。主人,你可万万不能妥协啊!”鬼灵心急地提醒道。
“鬼灵,你我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一战,能否弄死这两个杂种??”
鬼灵的话张小卒听进去了,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可以!”鬼灵感受到张小卒心中的怒火,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我亲人的下场!”
(祝大家虎年吉祥,虎虎生威,虎啸龙吟,法力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