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炙烤下的戈壁,热浪滚滚,一片无尽的黄沙海在视线所及之处翻滚起伏。万里黄沙,无边无际,仿佛连着天际,这里的每一粒沙子都像是被烈日烤焦的黄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狂风呼啸,卷起一道道沙墙,在空中相互冲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腾。
在这荒芜的世界中,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只有巨大的石堡废墟仿佛在告诉大家,此处曾经的辉煌与热闹。
偶尔可见几片干枯的植被,它们蜷缩在沙海之中,像是在向世人诉说着这里的艰辛和苦难。这些植被的根系顽强地深入沙土之中,试图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在这万里黄沙的景色中,众人却感受到沙漠的威严和生命的坚韧。这里虽然荒芜,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美丽。这是一种经过岁月洗礼,历经风沙磨砺的美,它让人感叹大自然的壮丽和生命的伟大。
胡童咽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随后长叹了一口气,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对乔装成为护卫的玉卫统领于亚东说:“于叔,西秦人是将此放弃了吧。可惜了,此地的广阔,景色甚美却几乎寸草不生,要是放在我老家,谁要是有这么一片土地,养活全族不在话下。”
于亚东此次乔装出关混迹在使团中,目的便是打探已经十年不再交往的邻居。作为边关将领,于亚东虽从探子口中得知诸多西秦地形与事宜,但没有亲眼见到,始终放心不下。他有一些口吃,因此话不多,只是瞥了一眼胡童点了点头,让胡童误以为他非常赞同自己的话,正要继续说话,便听到前方有人大喊:“发现一具尸体。”
众人冲了过去,见到尸骸已经干枯,便有随团的老兵判断:“此人身亡三个月吧。”
“只三个月就成了如此枯尸?”胡童惊讶。
于亚东道:“此地干、干旱。”他仔细翻了翻此人衣着铠甲,摇头道:“西秦的近卫军。”
“近卫军?是何也?”胡童道。
老兵说:“曾听闻西秦兵分三种,戍卫军戍边守国,近卫军拱卫皇宫,武卫军攻伐不臣之国。”见于亚东对他赞许,示意他继续解释,才说:“西秦曾在第一驿到第五驿之间设立五支百人队的戍卫军,但这近卫军却不多见,除非护送皇族,否则一般不会出动,更不会死在这第一驿。”
胡童沉思许久道:“莫非,西秦内乱了?”
于亚东道:“西秦内、内乱不足为奇,本便以中原佣兵立、立国,统帅异域各、各族,西秦王活着的时候还、还能臣服八方,可他如今得有六、六十多了,这各族心、心思必然动乱,或许,此次形成未、未有好结果。”
胡童却心情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面无表情道:“西秦乱,于我大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好事,没了强敌,我大齐百姓方能安定生活。”他的内心却想到,自家阿翁不知能否在这内乱之下的西秦活下来,算起来,阿翁若是活着,今年该有七十了吧。想到此处,胡童不禁苦笑,人生七十古来稀,此行若是能探得阿翁自是最好,也了了父亲一桩心愿。
使团抵达西秦第二驿,见到六具尸体,皆为西秦近卫军,当抵达第三驿时,见到三十二具近卫军尸首,众人放觉得于统领推测不错,这么多近卫军尸首,若说西秦没有发生内乱,谁能信也。
在忐忑之中,众人抵达了第四驿,此处已经是草原与荒漠边缘,而第四驿居然驻扎了一些戍卫军士兵,一个中原人模样的四五十岁老兵为此处的百夫长,见到从沙漠里走来的中原使团,一副见鬼的模样。
“你们是……”
“大齐使团,望与贵国重新缔结友谊,特此递上国书。”胡童作为使团长史立即上前道,并地上国书一封。
“大齐?”那百夫长年轻时也在中原生活,全然不知大齐为何地,道:“大齐是哪里?圣汉呢?”
胡童道:“十年前,圣汉太康皇帝逊位于我大齐皇帝陛下,如今中原之主已经是我大齐帝国。”
百夫长先是惊诧万分,呆立许久不敢相信,最后才讷讷道:“圣汉帝国居然真的——亡了!?”
胡童点了点头,其他使团成员也纷纷点头,圣汉帝国已经名存实亡十几年,军阀不臣攻伐不断,而今大齐帝国立国不过十年,国家开疆扩土,百姓安居乐业,物候风调雨顺,可以说大齐帝国治下的中原,已经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
百夫长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一行人,最后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我生活在并州咧,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没想到二十年后,国都没了,哈哈哈。”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也许是对故国亡国的一些遗憾,随后道:“你们这一百多人入我驿站,怕是驿站内食物不足啊。”
“无妨无妨,我等携带了食物,只是缺了一些水,希望能够补充一下。”胡童忙笑道,“听闻贵国缺砖茶,此番我使团特地带来砖茶商人通行,希望两国能够互通友好,打开贸易之门。”
“请,请。”
百夫长引使团入住第四驿,此间却见中原模样的西秦兵大概十几个,异域面貌的西秦兵五十几个,此外还有一些家属,皆为异域面貌,似乎此地没有中原容貌女子,那百夫长的妻子,也是一个高鼻深目色白的异域女子,能听得懂简单的中原汉话。此间有孩童近百,都是中原与西域混血,但面貌看起来多近似西域人,穿着却贴近塞北民族,都是长裤短衫,满是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这个驿站的百夫长不善言辞,只是将使团的国书派人送了过去,并将他们留了下来,等待上方指示。与前三驿相比,第四驿附近有一处地下河,在某个土地裂缝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河水,第四驿的人全都依赖这条河饮水和灌溉。
使团暂时驻扎下来,开始和驿站里的人做起了生意,受到驿站里西秦兵与家属们的热烈欢迎。百夫长甚至询问胡童是否婚配,他有一个女儿,正是待嫁年纪……胡童被百夫长热情吓坏了,连说自己已经成婚,不敢多想。
大概等了十几天后,在清晨的微光中,一队骑兵缓缓走来。他们的装束与装备显然不同于常人,散发出强烈的纪律和力量的气息。
“武卫军。”驿卒说道。
“武卫军?”
“白袍披风、狼尾帽、长短刃是西秦武卫军的标志。”驿卒眼中充满了羡慕。
他们的骑装被精心打理过,每一件都整洁如新,几乎能反射出晨光。马鞍上的皮革被岁月打磨得更加光滑,显然经过无数次的征战和训练。马蹄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宣告着他们的坚韧与不屈。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缰绳在他们的手中如同丝带一般灵活,指挥着他们的坐骑以一种独特的步伐前进。那是一种经过无数次训练和实战验证的步伐,稳定而有力,象征着他们的坚定与勇猛。
武卫军骑兵们的面容被头盔遮住,只露出一双双深邃的眼睛。他们的眼神坚定而澄清,仿佛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被蒙蔽。他们的身材魁梧,仿佛雕刻出的精壮的石像,让人感到一种不可逾越的坚硬。他们的气势如虹,仿佛是一首未完的战歌,激荡在空气中。
武卫军骑兵们的到来引发了人们的注目。每一个人都紧紧盯着他们,仿佛在观看一种超越人类的力量。
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将策马慢慢而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的脸庞刚毅而深邃,他的眼神依然明亮而锐利,带着军人的庄严和坚毅,充满了智慧和决断。他的肩膀宽阔有力,仿佛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力量与勇气。虽然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但他的腰杆仍然笔直,显现出他坚韧不拔的精神。
他从武卫军骑兵中走来,一种威严的气势让武卫军自动分开,仿佛他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他环顾四周,用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看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然后缓缓开口:“大齐使者在何处?”
驿长连忙带着胡童等人上前,道:“见过百夫长老大人。”两人虽然同为百夫长级别,但武卫军百夫长比驿站的百夫长可尊贵太多,驿站士兵多为退伍老兵,而武卫军则是百战精兵,能统帅武卫军的百夫长,放到地方非得是城主不可。
“你做的很好,此间之事交予我了。”武卫军百夫长淡淡地说,随后转头对胡童说道:“齐国使者回去吧。”
“这是何事,大人?”胡童忙问,“可是贵国与我国有隙?”
百夫长摇头:“倒也不是大问题,只是你们的国书修错了。”
“国书写错了?”胡童冷汗都流下来了,写错国书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传递消息的所有探子都要斩首赔罪,往大了说,人家一气之下来一场国战,死的可不止几个人了。
武卫军老将倒是很和气:“这不怪你们,是我西秦发生变故,如今新国主继位,便更西秦名为大乾帝国。”
“大乾帝国?”使团一行人很是惊讶,西秦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