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之所以觉得考题难,是因为向瑞出的题目竟然是“钱银”,只有这短短的两个字。而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虽然并非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跟银子跟钱关系不大,做学问的,有几个能在乎钱的,尤其是士族的学子们,他们倒是会花钱,可却不会赚钱。
“啧啧啧。”张孝武摇摇头,“倒也是蛮好,只是怕你会被骂。”
向瑞道:“死里还生,哪里畏惧谩骂。”
作为帝国最年轻的执宰,大德三年的科举是一件重要的事,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尤其是鞑塔人的求援。
原来鞑塔混战之后,塞北荒原不断有各部落的野心家和雄主出现,他们相互厮杀,不断冲突,很快导致鞑塔汗国的四分五裂和集体衰弱。而今的鞑塔人,能够汇聚三千人的战争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战役,大多数鞑塔部落之间的战争只有数百人,由此可见鞑塔部落之间的战场的残酷。
其中,一部分鞑塔人希望借助圣汉帝国的手消灭对手,并非圣汉的影响力有多大,主要是乌桓帝国与罗刹帝国在西伯涅海边展开了决战,并且无暇顾及东方。乌桓帝国始终采取对西方打压,对东方侵略的战略,而他们打压最狠的,则是地处乌桓帝国西北方永夜冰原的罗刹人。
罗刹人生活在西方大陆的北方,那里被大家叫做永夜冰原,永夜冰原几乎整年都被白雪覆盖,一年时间内只有三个月能看到绿色植物。因为长时间生活在冰原上,罗刹人的眼珠甚至是湛蓝色的,而乌桓人虽然也是白种人,他们的眼珠却是黑色的,这也是罗刹人和乌桓人最大的区别。
罗刹是恶鬼的意思,大家将生活在永夜冰原之中的这些野蛮人称之为罗刹,起初是一种蔑称,但后来罗刹人觉得这种称呼能够震慑敌人,便默许接受了。他们最开始并没有国家概念,只有部落,还是乌桓人将国家概念带给了他们。在一百多年前,永夜冰原出现了一个叫做阿列克罗夫的勇士,他带领罗刹人击败了乌桓统治者,并统一了永夜冰原,建立了罗刹国。但很快,罗刹国被乌桓灭国。
在此后的一百多年时间内,罗刹人经过一次次的抗争,终于从乌桓的奴隶地区争取到了殖民地的权力,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但从附属地位上来看,罗刹国依旧是乌桓帝国的殖民地而已。
五年前,乌桓帝国东征塞北荒原与圣汉帝国决战,他们邀请了众多仆从国,然而罗刹人却不听号令,没有派出一兵一卒。一年前,瘟疫横扫乌桓帝国,导致乌桓帝国国力迅速衰弱,甚至军队受到严重影响。而此时罗刹国突然发难,杀死驻扎在永夜冰原的乌桓帝国殖民军,彻底取得了永夜冰原的所有权,并宣布建立罗刹汗国。
罗刹汗国的建立,意味着他们已经从殖民地摇身一变成为了独立王国,因此乌桓帝国再一次下令北伐。而重新见过的罗刹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取得了其他邻国的帮助,与乌桓帝国的军队在永夜冰原上展开了厮杀。由于冬季的到来,乌桓帝国被迫采取守势,然而罗刹人格外青睐冬季作战,他们屡战屡胜,步步紧逼,不但要将乌桓人赶出永夜冰原,甚至还要抢占温暖肥沃的乌桓大平原。
鞑塔各部落眼看着乌桓帝国渐渐衰弱,于是便想到了向圣汉帝国求援,希望借刀杀人,自己统一草原,于是一封封求助信送到了龙都之手。
“不帮。”张孝武看了这几封求援信之后冷笑不已,当年鞑塔人成为了乌桓人的仆从国,并且一起攻打圣汉,甚至还葬送了青龙军,那时候何其威风,何其骄傲。可草原雄主力高图被张孝武杀死之后,草原非但一盘散沙,甚至连一个勇士都没有,还要借助仇敌的手来统一塞北,当真可笑。
兵部左侍郎,老将廊沧宇劝说道:“如今是帝国版图向北扩张的最好机会,北方各国中,北夷与靺鞨交战,鞑塔内战,乌桓与罗刹决战,月氏与乌兹经过了大瘟疫之后国力眼中衰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占领鸦金粮仓了。所以,老夫以为,此时应该派出一万铁骑,迅速占领鸦金粮仓。”
但兵部右侍郎施泰恩却不支持,他说道:“占领鸦金粮仓固然可行,但而今乃是根除叛军的最佳时机,只有根除了叛军,我们才有精力和时间向外扩张。廊大人,若是一个人依旧身患重疾,他还能去争抢地盘吗?若是在争抢过程中,这重疾突然发作,又该如何?朝廷为了支持白虎军作战,已经精疲力尽了,再也没有金钱和兵力向外扩张了。”
此时王敬之忽然笑道:“也不是没有金钱和兵力,其实在西域,我们还藏着一支军队。”众人不解,王敬之道:“顾雍与李存义以三千溃兵占领了占领拉孜默国、其罕国和阿尔泰国,自称圣汉西域都护府,李存义自任西域大都督,顾雍任军师,震慑西域一众小国。原本陛下打算在今年派出五万百姓充斥西域,但是……”他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后又道:“但若是让他们重新占领金城,我觉得可行,毕竟比起西域,金城距离帝国边境更加近一些。”
张孝武大喜,立即说道:“金衣卫速速与顾雍取得联系!玉帅,你询问顾雍一番,可否愿意返回龙都,他若是愿意,此前种种一笔勾销,朝廷还给他一个重要官职。”
王敬之道:“此人狡猾,未必敢回来。”
张孝武又问:“顾家人是否知晓?”
“不知。”
“告诉他们吧,这个好消息。”
“好。”
廊沧宇见张孝武不支持战争,气得哼了一声,道:“若是不打,我就不必参与了,我只会打仗,不会和谈。”他向众人揖礼,随后离开中枢府。众人纷纷苦笑不已,这老将还真是脾气臭的很,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中枢令大人了,便是兵马大元帅,他也毫不在乎。
汉血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