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事卫青带来的,宋乔自然不会把潘五继续留在云氏。
留在云氏也保不住,更不要潘五本身就是一个宦官,是天子家奴,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
送到长平那里就没事了,当然,宋乔原本是想送去长门宫的。
这些年,宋乔见惯了义勇武烈之人,唯独没有见过刘据这种专门欺负自己人的贵人。
尤其是潘五这种贴身伺候自己的人,拉拢都来不及呢,干嘛要往死里折腾。
皇帝那么狷介的性子,看看他是怎么对待隋越的。
刘据走了,卫青自然也就走了,走的时候垂头丧气,长吁短叹的。
卫青才离开,宋乔就派了大批的仆役进驻山庄,将刘据居住过的地方彻底的清洗了一遍,一些家具,也被她命人劈成了柴火,彻底重新布置这件雅舍。
云哲跨坐在秋千架上,蓝田在下面用力地推,他的身子不断的晃荡,蓝田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浓重了。
这让云哲非常的郁闷,想起以前他对待蓝田的样子,就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还是大师兄说的对,蓝田从来就不缺少对她好的人,你对她再好,她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等你某一天忽然不跟蓝田献殷勤了,她才会正眼看你。
阿娇从秋千架边上已经走过两趟了,她看见自家闺女脸上红扑扑的还布满了汗水。
云氏的那个胖子居然悠闲地坐在秋千架上,任由自己的傻闺女在底下用力的推。
以前的时候难道不该是云哲在下面推,蓝田坐上面的吗?
对于云哲阿娇从来就没有小看过,担忧的根苗不是针对云哲,而是针对云氏庄园里那一群粘上毛就是猴子的人!
大长秋倒是看得笑容满面。
阿娇侧过身伸长脖子对傻笑的大长秋道:“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大长秋随意地答道:“老奴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儿女耍乐的样子。”
阿娇皱眉道:“你就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换位置了吗?”
大长秋向一边走了一步道:“两个孩子,贵人多虑了。”
阿娇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于是,就坐在另外一个秋千架上对云哲道:“过来推我!”
云哲跳下秋千架,开始推阿娇的时候才发现蓝田已经扑在母亲怀里,挥舞着拳头为他加油。
很快云哲就累的半死,正在他快要吐舌头的时候,一个锦衣宦官手里举着一道诏书匆匆的来到阿娇面前。
阿娇并没有从秋千架上下来的意思,懒懒的对钟离远道:“念吧!”
钟离远已经习惯了阿娇接圣旨的样子,直接略过前面的排场话,直白的对阿娇道:“匈奴使者给贵人敬献了六只蓝孔雀。”
阿娇嗤的轻笑了一声,朝一个宫女挥挥手,那个宫女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呜呜的吹了起来。
不大功夫,对面的山林里就骚动了起来,一群孔雀从山林里飞出来,五颜六色的组成了一片彩云。
争先恐后的落在水池边的空地上。
阿娇斜着眼睛看了钟离远一眼道:“回去告诉刘陵,本宫不缺少她那点破烂。”
钟离远躬身道:“陛下说远来是客!”
不等钟离远说出送孔雀的意图,阿娇就对大长秋道:“我听说无忧谷里的菜花开的热闹,我们明日就走。”
大长秋应答一声,就抱着手站在钟离远身边,就等阿娇一声令下,他就会把钟离远从长门宫丢出去。
钟离远连忙道:“奴婢只是一个传话的。”
阿娇冷笑道:“那就帮我给陛下传句话,收一些狮子,大象也就罢了。我还听说陛下还收到了刘陵的相思信,里面的内容污秽不堪,陛下居然在酒后与群臣传阅?不知他羞是不羞?”
钟离远连忙道:“这是陛下在羞辱匈奴人,您没见那位匈奴左贤王气的脸都发紫了。”
“匈奴左贤王很值钱吗?值得他丢下自己的脸面亲自上阵羞辱?他刘家的人都是这样,只要得意,就开始忘形。”
刘彻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摆着手道:“好了,好了,知道朕来了,也不附和一下朕,偏偏要用话挤兑。”
刘彻说着话就看见云哲傻了吧唧的站在一边走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为难。
就抬腿把云哲踢了一个屁股墩道:“滚!”
云哲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你干嘛踢他?”蓝田从母亲怀里跳下来,抱着父亲的腰想要把他掀翻在地。
刘彻无奈的对阿娇道:“娇惯的没样子哦!”
阿娇同样一脚把蓝田踢到一边,看了一眼四周,秋千架跟前立刻就没了人。
皇帝夫妻一人占据了一个秋千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长门宫里的人却有些兴奋。
犬台宫里的那个妖妇快要死掉了,就是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把昌邑王交给阿娇贵人来抚养。
如果长门宫里也有了一位王子,这对长门宫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虽然阿娇贵人有蓝田公主傍身,长门宫上下却很希望阿娇贵人膝下再有一子。
李夫人病重,皇帝伤心了很多天,不过,伤心之后也该处理年幼的昌邑王了。
一个不到三岁的王子自然是没有办法去封地的。
最安全的法子就是交给一个宫妃抚养,等他成年之后再去封地。
“怎么不说话?难道陛下想把我们床榻上的事情也写成文章,传颂天下?”
刘彻仰着头看着天空,过了片刻才道:“刘陵的事情确实是朕荒唐了一些。”
阿娇叹口气道:“不是要你道歉,您是皇帝,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是在跟您进谏呢。”
刘彻淡淡的道:“有什么好进谏的,以前做了荒唐事,那是事出有因,以后有需要,荒唐事依旧难免。我问你,想不想接着抚养昌邑王?”
阿娇愣了一下道:“交给妾身?”
刘彻烦躁的道:“卫氏有私心,留在你这里这孩子才能长大成人。”
阿娇摇头道:“没您想的那么麻烦,您春秋鼎盛呢,您才是昌邑王的主心骨。卫氏不是恶人,只要昌邑王跟太子之间没有什么交集,昌邑王一定能平安长大的。”
“你不愿意?”刘彻有些意外。
阿娇叹口气道:“长门宫容易出人才,昌邑王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自然是不能容忍他成为一个纨绔的。可是呢,有才,对皇家子弟来说未必就是福气。把一个好孩子教成纨绔,我做不出来,如果那孩子将来平庸,我还觉得丢脸。”
“朕还没死呢,轮不到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
阿娇看看刘彻那张微微有些哀伤的脸不满的道:“这又是那个李夫人给你出的主意?”
刘彻叹口气道:“命不久矣!”
“宋乔怎么说?”
“李氏生产昌邑王的时候血亏,就是因为有宋氏给她医治这才多活了两年,现在,旧疾复发,神仙难救!”
阿娇沉默片刻,对刘彻道:“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这件事即便是要做,我也会做的堂堂正正,李氏既然要把儿子托付于我,那就该由她亲自托付。我阿娇做事不容人诟病!”
刘彻冷笑一声道:“大汉宫闱阴私事情发生的太多,自然要做的堂堂正正,让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娇听了刘彻的话,狐疑的瞅了他一眼。
刘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拉过阿娇的手道:“等我死了,那座正在修建的陵寝里只能装我们两人。亏欠你的,死了之后偿还你。”
说完话,刘彻就跳下秋千架,背着手朝外走,阿娇在后面喊道:“你就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对我好一点吗?”
刘彻头都不回的道:“现在的刘彻是皇帝,当以天下为公,顾不上你,你且忍着吧。”
“我明天就去犬台宫!”
“再等两天,让她们母子多团聚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