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肝不是谁都有

“他这种人也有心肝?”

曹襄从来就不缺少酒喝,所以他是一边喝酒,一边问云琅的。

“谁知道呢,作假作习惯了,说不定会把自己骗到,不管他是不是真诚吗,是不是再伤心,我们都当他是在作假就成了,不用多费心思去想。”

“也是,就一个骗子而已!”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经有了醉意。

云琅瞅着曹襄道:“你又为什么伤心?”

“我在白登山屁用没有!”

“不是告诉你了么?你的作用在上林苑,在长安,我们兄弟现在是在战场,你能有个屁用啊。”

跟曹襄说话,云琅尽量的保持思想上的原汁原味,话说的越假,对曹襄的伤害就越大。

“匈奴人走了,我们也到了分功劳的时候了,我看了你写的功劳簿,很多属于去病,你,阿敢的功劳都记在了我的名下,你们都在办事,就我躲在军营最安全的地方喝酒……”

躺在一边假寐的霍去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睁开眼睛,直接道:“回到长安你就知道这些功劳你不可能白拿,你要是客气,我们以后回去了,怎么好意思去压榨你?”

“我有钱……”

曹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三个字,狠狠地在嘴巴上抽了一巴掌可怜兮兮的瞅着云琅他们三个。

李敢收起自己的大弓吧嗒吧嗒嘴巴道:“有钱好啊,老子做梦都想成为有钱人,可就是没钱啊。阿襄,我的斩获多,要不你再拿走一些,回去了帮我把庄子扩一下。”

曹襄快要哭出来了,耷拉着脑袋道:“别笑话我了!”

李敢怒道:“谁笑话你了,我的战功足够我晋级封爵了,多出来的怎么办?还不是会被陛下一笔勾销?分给别人,我可能不愿意,分给你我没什么不愿意的,能帮我把庄子扩一下更好,你知道的,我没钱弄那个。”

曹襄抬头看着李敢胸腹上包裹着的麻布,用力的摇摇头道:“你要扩庄子我帮你,你的功劳我不能要了,就现在的这些,我已经快要汗颜无地了。”

霍去病坐起来,揉揉太阳穴道:“这事交给阿琅,我们四个人的功绩如何弄到更多的东西,他比较有主意。如果能从陛下哪里弄到更多的土地,我觉得可以安置一些受伤的将士,这一次,死伤太惨重了。”

云琅指着帐篷外边的白登山道:“这一次功劳可能不是很值钱,毕竟,要封赏的人太多了,我比较赞同去病的说法,多要些土地,安置我们那些受伤的兄弟。一个个在家里都是不受待见的主,分出来住在骊山,有我们兄弟几个在,比住在大宅门里好的太多了。哼,骊山可是一个风水宝地,山上物产丰富,山下土地肥沃,旁边就是渭水,坐船就能直奔关中各地,以后啊,这地方甚至会成为大汉国的经济,文化中心。”

“什么经济,什么文化?”李敢再一次觉得自己很蠢。

云琅白了李敢一眼道:“说了你也听不懂!”

李敢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四个人里面他最蠢,这事他心里有数。

“我也没听懂……”曹襄弱弱的道。

云琅拍拍脑门无奈的道:“你把骊山理解成,大汉最富庶,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就成了。”

“有什么用?”霍去病问话从来都是捞干的问。

“大汉以后治理地方,会以骊山,上林苑为样子,有什么好政策,好法子都会抢先一步在这里实施,能施行的就会颁布天下,不能施行的就会放弃。”

“毫无疑问,也是被朝堂祸祸最厉害的地方!”深知朝堂上是个什么模样的曹襄说话更是入木三分。

“这就要看你了,看你能不能混到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好保护我们的家业不被人祸害了。”

曹襄愉快的点点头,继续喝酒,有了这一番解释,酒浆到了嘴里也不再酸涩了。

蒙查的心酸涩的厉害,虽然他只有十一岁,胸中的愤怒却似乎如同岩浆一般在心头奔突,徘徊。

眼前的这辆牛车摇晃的厉害,刘陵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的闷哼声不断地从牛车里传出来。

在距离这辆牛车不足百丈的地方,军臣单于跟祖父的尸骨正随着牛车一起熊熊燃烧。

随着刘陵一声高亢的尖叫,牛车里没了动静,过了片刻,伊秩斜心满意足的从牛车里出来,回头瞅瞅牛车,似乎有些留恋,只是右谷蠡王如今正在堵截於单,容不得他再放肆,只好跨上战马离去。

“好女人!”

这是伊秩斜丢在风里的一句话。

面色酡红的刘陵浑身酥软的从牛车上爬下来,她准备去清洗一下,转过牛车就看见蒙查恶狠狠地看着她。

刘陵蹲下身子,仰视着站立的蒙查小声道:“你想做我的大英雄么?”

蒙查咬着牙道:“你是他的阏氏!”

刘陵笑道:“我是单于的阏氏!”

“我太小了!”

刘陵将自己滚烫的面颊贴在蒙查的脸上微笑道:“我会帮你强大起来的,我的小狮子。”

蒙查猛地抱住刘陵,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刘陵低低的咆哮道:“我会强大起来的!”

刘陵捏住蒙查肘子上的麻筋轻轻地捏一下,蒙查就不得不松开手臂。

“现在还很弱小……哈哈哈……”

刘陵说完话就提着裙子跑了。

只留下面红耳赤的蒙查。

伊秩斜走的并不是很快,有大批的牧奴与鬼奴,勋贵,他也走不快,不过,对于匈奴人来说,为了赶牧场,没日没夜的行走并非什么难事,因此,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已经离开武城塞两百里了。

在这两天中,伊秩斜的使者不断地前往於单的军中,开始的时候,去一个使者,於单就会杀掉一个使者,直到於单杀掉了六个使者之后,他再次见到的却是号称距离昆仑神最近的大鬼巫。

六个使者的头颅就挂在於单的军帐外边,腥臭至极,於单却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一个王子,一个单于的继承人左贤王,就不该在上任单于病重的时候轻易离开,而是应该像野狗一样牢牢地守着自己的骨头!你离开了,病重的单于就没有办法告诉所有人谁才是下一任的单于。当左谷蠡王自立为单于的时候,在他的大军的威胁下,就没有人站出来帮你说话。形势比人强啊!”

於单冷冷的看着大鬼巫道:“失去的,夺回来就是!”

大鬼巫抱着白骨杖呵呵笑道:“拿什么夺?”

於单看看左右并不言语。

大鬼巫笑道:“你今天与右谷蠡王作战,可曾看出什么苗头了没有?”

於单站起身俯视着矮小的大鬼巫狞笑道:“当我把你的头骨制作成酒杯你就知道我看出来了什么苗头!我不仅要把你的头颅做成酒杯,还要把伊秩斜的头颅做成溺器,所有从贼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仔细的品尝一下背叛我的滋味。”

大鬼巫并不在於单的威胁,而是看着於单军帐里的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以及无数的小王叹口气道:“都是好好的猛士啊,怎么就能把把刀子砍到自己兄弟的身上呢?今日一战,右谷蠡王的部下战死了三千,左贤王的部属也战死了三四千。死去的都是我匈奴的战士,我们最宝贵的战士……即便是昆仑神也不会感到愉悦……於单,昆仑神的咆哮整夜在我耳边轰响,他在责备我为什么不能阻止他的子民相互残杀?我知道你心中的怒火足以焚烧草原,那么,在你焚烧草原之前,就先把我的头颅,制作成你喜欢的酒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