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当然需要那首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到长安就让人到处传唱这首歌。曲子好听,韵调简单,又朗朗上口,现在连水井边挑水的妇人都会唱这首《美人歌》。云琅,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要离这个女人远点吗,你不但不听话,反而给她写歌,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那就是滔天大祸。”
长平气咻咻的坐在案几后面,大声地喝骂。
往日里云琅一定会认怂,这一次,他没有多少反应,淡淡的道:“一个弱女子去了虎狼窝,我不知道她将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只想在她走之前,给她一点安慰,在草原上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两件可以思念的事情,一两个可以思念的人,也让她对大汉国的恨意不要那么深。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和亲这事我好像很难接受,不论有什么理由,不论和亲有什么样的好处,我可能不是干大事的人,总是容易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可怜的妇人身上。”
长平左右看看,不由得笑道:“你可能真的招女人喜欢,一个男子最初领着四五百个妇人孺子,在冰天雪地里谋生,确实不容易。你再看看你交往的人,就知道你的女人缘不错,卓姬就算了,那就是一个商贾,在你眼中无足轻重,我只是奇怪连阿娇那种眼高于顶的人都对你优容有加,真是怪事!”
云琅想起自己前世被人发了那么多的好人卡,不由得喟叹一声道:“我可能真的是一个好人,明知道身边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却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帮助,想要去保护,虽然很多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最后造成的事实,就是我是色鬼。”
云琅的一句话把长平逗的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早就有人说了,长安三辅有一个色中饿鬼,家中豢养着四五百妇人供他一人享用。开始我还以为说的是别人,还跟她们一起讨伐来着,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居然就是你!”
云琅幽怨的看着长平道:“万一刘陵上位了呢?”
长平一下子愣住了。
云琅继续道:“以前我们送去的都是羊羔一般的女子,羊羔进了虎狼窝能活多久?刘陵不同,她可不是什么羊羔,她是一头母豹子,现在收起爪子装羔羊,一旦需要她露出爪子的时候,你看那些粗鄙的匈奴女子是不是她的对手。”
长平见云琅一直在看她,就怒道:“你本来想说把我送过去是不是?”
云琅无奈的道:“您要是早几年过去,现在早就成匈奴的大阏氏了,说不定军臣单于的骨头早就能当鼓槌用了,现在的匈奴单于说不定就跟曹襄一样看您的眼色做人。所以啊,从太祖高皇帝开始,送人就送错了。”
长平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低声怒道:“你是不是还认为早在冒顿单于在白登山索要太祖高皇后的时候,就该把太祖高皇后送去?”
云琅摊摊手道:“如果是那样,哪里还有什么匈奴,陛下现在早就是大汉匈奴帝国的皇帝了。”
也不见长平如何动作,她的双臂撑一下地板,身子就从矮几后面飞过来了,前伸的虎爪一下子就扣在云琅的咽喉上,一只脚稍微在地上撑一下,就用一只手将云琅牢牢的按在地上。
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胆敢对皇室不敬,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说完话,手一抖云琅就一下子从大厅里滑到外面去了……
云琅揉着脖子,笑嘻嘻的从地板上站起来,掸掸不存在的灰尘,就得意洋洋地下楼了。
临下楼的时候他看的清楚,长平正在仰首看屋顶,估计刚才的那一番话对她的冲击很大。
想想也是,娇弱的女子去了匈奴人那里,就是被人欺负的对象,如果是女间谍去了匈奴人那里,后果恐怕真的很难预料。
云琅觉得自己至少拯救了大汉国的很多弱女子,所以,在遇到宋乔的时候,云琅神秘兮兮的道:“你要感谢我,我可能又救了你一命!”
宋乔面无表情的道:“哦,那就多谢你了。”说完就走,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云琅倒退着跟上来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救你了?”
宋乔摇头道:“无知是福。”
说完话,特意转了半个圈子,回自己的房间了。
云琅的脸皮再厚,也没有追到人家闺房里面的道理,只好叹口气准备去看看菜圃,如果白菜再种不出来,今年冬天就只能吃腌菜了。
苏稚抱着一个好大的菜瓜坐在马厩边上的杠子上,甩着两条腿一边看一个老婆婆给一匹马治伤,一边吃东西,也不嫌弃马厩里的浓烈的尿骚味。
见云琅过来了,就随手把剩下的半个菜瓜塞马嘴里,跳下杠子追过来道:“医馆!”
云琅不得不停下脚步,笑道:“已经找东方朔给你在富贵镇找地皮去了,只要地皮弄好了,下雪之前,你就能有一家药铺,一家医馆。”
苏稚笑的眼睛弯弯的,抓着云琅的胳膊道:“你真好!”
云琅笑道:“遂了你的意,我就是好人,不遂你的意,我就是无耻的骗子。”
说完话又冲着那个白发婆婆努努嘴小声问道:“药婆婆不是一直在给阿娇调理身体吗?今天怎么有空给马看病?”
苏稚道:“婆婆说了,她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老天的意思,还说子嗣之事与人品有关,要阿娇贵人静心养气,有没有结果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云琅点点头,这就能看出一个老医生跟年轻医生的区别了,年轻的医生恨不得一开口就告诉你他能包治百病,老医生则不同,只说尽力,至于结果还要看病患的运气,让你即便是明知道她做的屁用不顶,也没出找她发脾气,砸他的招牌。
毕竟,你的病没看好,完全是你人品不好,关医生屁事。
“喂,刚才看见你追着我师姐说话了,我师姐不睬你。”
“关你屁事!”
“你如果肯给我吃乳酪,我说不定就会帮你。”
“你找厨娘去要啊,那东西腥味太重,我不喜欢,红袖,小虫的那份你不能吃,可以把我的那一份吃掉。”
“那你要给我两份,我师姐也很喜欢吃那种酸酸的乳酪。”
“你可以连曹襄的那份也拿走!如果不够的话,霍去病的也能拿走。”
苏稚翻着白眼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要,你就给一份,我师姐要,你就能毫不犹豫的连朋友一起给卖了。”
“你要不要?”
“要!”
“这就对了,白吃还嫌核大,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告诉你师姐,我好想想起过血的一些事情了,如果她想知道,晚上我在天台等她。”
苏稚一跳三尺高,欢快的道:“我也去!”
云琅面无表情的道:“你去的话,今晚的蛋糕就没你的份了。”
苏稚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挥舞着拳头怒道:“云琅,你就是天底下最无耻的混蛋!”
吃过晚饭后,云琅亲自在天台上安置好了红泥火炉,以及茶叶,四样精美的小点心。
就在他刚刚把松果点燃的时候,宋乔戴着幕篱走上了天台,很自然地盘膝坐在云琅对面的锦垫上,等云琅煮好茶给她倒了一杯,这才隔着幕篱道:“云师兄又想起来了什么?”
云琅邀请宋乔喝茶,见宋乔不得不掀起幕篱露出圆润的下巴,就笑道:“一花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