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心生间隙

之所以如此关注,因为南下渡河定三川,是有着较为重要的战略意义的,按照范增心中的构想,即便不能定三川,能将洛阳一带平定,即可与河内郡连成一片切断关中与章邯的联系,又可为西进入关打开通道。

此计尤其解决范增一个心头病,那就是不能让刘季先行入关,隐形的计谋便是提前铺路亦可延缓和阻挡刘季先行入关。

张耳自然知晓范增之意,亦不敢怠慢,目前楚军实力强盛,赵国能否起来,或者说他张耳能否实现心中理想,还是要依靠项羽的,张耳起身,走至帐门处,喊,“申阳何在?”

片刻便有一将走入帐内,虽顶盔贯甲然却一身的儒雅,“申阳已点将列兵,原地待命,如何击章邯,请发令。”

张耳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位自己比较欣赏的宠臣,在危急关头,诸多军吏皆各怀鬼胎,唯有申阳坚定不移的力挺张耳,从未有违张耳之意。

张耳一脸笑意,“无需将军击章邯,需南下击洛阳一带,以实现切断关中与章邯之关联,亦为联军入关铺路。”

申阳此人较为机灵,立刻明白张耳之意,立刻高昂道,“末将定不辱使命,为大军扫平障碍。”

后面申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发觉当着如此多将领不是很合适,简单的说此一句,用眼神望张耳,欲与张耳密谈。

张耳明了申阳之眼神,便走出去与申阳商榷,大致交代一番之后,申阳便欲点将引兵离开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又附耳与张耳言语几句,这才离开。

申阳之后,张耳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沉,似天飘雪,一阵白一阵灰,他长叹一声,“贫贱时刎颈之交,富贵时却见死不救!”

张耳将目光从天空中的飘雪收回,慢慢走向中军大帐,每走一步,便觉得脚下变得很沉,居然不太想走入大帐。

这种感觉让张耳很惊讶,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张耳帐内有背信弃义之人,有害死陈泽、张黡之人,不可不治。

如此之人怎么能配带将印,这个声音让张耳很不舒服,他真的不太想再走进去。

帐内,项羽已经听闻马蹄声远却不见张耳再次进帐,便开口询问,“赵相何在?”

话音未落便见张耳进帐,有些垂头丧气,然转瞬见变得精神抖擞。

张耳假意有要事与项羽独商,项羽便欲命令各路将领各自回营。

范增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项羽,亦看着张耳那意思是想单独和项羽谈没门,必须要有他范增在场。

没有他范增在兵事、政事皆不能定。项羽略显尴尬,便与范增到屏风后的幕府内商议,这里是项羽处理军事和休息的地方。

至此,张耳便见一美妇款款而来,给他们几人上茶,张耳震惊于此女之美,上完茶,项羽命虞姬离开。

军中带家眷,这让张耳颇为震惊,未曾想到威震诸侯的楚国上将军居然带女眷,最为令人震惊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居然能忍受鞍马劳顿,当真乃天下一奇。

张耳已经看出虞姬与项羽之间的关系,项羽亦发现张耳的眼神,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他人看虞姬终使项羽不悦。

张耳正色道,“将军夫人真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居然能忍受男人皆嫌芳苦之军旅生涯。”

此言落地,项羽脸色缓和,面露笑意,然范增始终是不苟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耳。

项羽道,“赵相有何难言之隐,不便在帐前直言?”

张耳欲言又止,项羽再三催促,张耳才开口,“陈馀赵国之将,今有违赵王之意,见死不救,欲做处置,不知上将军可否?”

未等项羽开口,范增便道,“陈馀之事乃赵国内政,楚国不干预赵国内政。”

范增言毕,项羽略微停顿,点点头,“赵国之事,楚国不予插手,愿尽快处理完毕,共同伐秦。”

张耳向项羽行礼,“多谢上将军之言。”

此时项羽乃各路诸侯之上将军,在张耳敏锐的眼光中他觉得项羽权利之大,可谓能盖过赵王、楚王、燕王等,若项羽真的将章邯打败,入关中,天下便是他项羽所有。

如今先请示,以免后患,毕竟陈馀算是一支可合力击秦的量,免去后患最为要紧。

帐前的将领们还在默默等待,最后小声交头接耳,对即将发生的大战即充满期待又充满恐惧。

突然有人小声道,“上将军返回。”

只见在项羽后面的是两个中、老年者,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范增,还有一个便是已见白发的张耳。

张耳面色不善,一言不发的走到陈馀跟前,示意陈馀随他出帐。

陈馀脸色如常,知晓此刻终究还是要到来,避无可避,便随张耳出帐,两人没有在楚军阵营逗留,骑马直奔赵营。

入得赵营,见赵王歇已经拜谢诸侯归来,此刻正在校验场励将士,两人没有停留,径直入大帐。

帐内,陈馀向侍奉父亲一样的礼节拜见张耳,张耳脸色稍稍缓和,然依旧很不悦,“公手握数万兵马,为何不肯救赵,吾二人誓言已忘?”

陈馀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回答,“秦军兵力倍于吾,且秦势强盛,自知不敌。”

张耳笑道,“自知不敌?项羽为何敢数万兵马向秦发起攻击?项羽并未与耳结为生死之交,奈何以生死救之?”

连续三个问号令陈馀内心再亦无法平静,嘴角开始抖动,憋出几个字,“臣不是项将军。”

陈馀的回答很巧妙,亦很苍白无力,然却让张耳无言以对,默默对视,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张耳长叹一口气,“陈泽,张黡,何在?为何不见出拜?”

陈馀提到陈泽、张黡二人立刻有一股莫名之火被点燃,想到此二人便有一种难以言表之情,即为二人的衷心敬佩,又为二人以死相逼感到愤怒。

陈馀道,“张黡、陈泽,以必死之义责难臣,臣只得使其将五千人先尝秦军,全军覆没,无人逃出,与秦将兵之能相差甚多。”

张耳难以置信,“皆没不出?”

陈馀道,“皆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