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将倒在地上的刘季扶起,望着断气的齐霸虎父子,刘季和周勃均是如幻似梦,这事情在周勃的人生计划中还没有过,他没想过会有人因他而死,周勃习武不过是想借此在乱世立足,至少不被人欺负。
武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刘季定了定神,道,“卢绾,汝先将武姑娘护送回家,后与吾在老地方会合。”
卢绾道,“季兄,放心。”
等卢绾与武负离开,刘季与周勃商定将齐霸虎父子的尸身埋在这野林之中,周勃在整个过程都是恍惚的。
刘季道,“勃弟,不必担心,这两人本该死,皆被吾误杀而死,与汝无关。”
周勃也是一个仗义之人,道,“刘兄,此事皆吾二人所为,岂能一人所担。”
刘季与周勃二人相互勉励,一路径取野路,直到有了人烟,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多了起来,刘季与周勃的心神才算调整完毕。
回到中阳里村,刘季依旧如往常一样打招呼,刘季带周勃到刘仲家里吃了顿饭,两人商定明日一早便去找萧何商量应对计策,这齐家早晚会发现齐霸虎父子已死的事实。
夜幕降临,满天星辰,果然是当天夜里齐家上下乱了套,找寻了一夜都未曾找到,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季与周勃当时救武负之事还是被猎人撞见。
此时的刘季与周勃正在家后的歪脖子树上休息,两人一同看着满天星辰,默默无言,刘季道,“自立志从侠客,寻前途,吾就知道会有近日,况当今天下大乱呼!”
周勃点头赞成,也回应道,“此等恶霸即便死去,乡里人多拍手称快,大丈夫何惧歹人!”
周勃言毕,心中的阴霾荡然无存,豪气顿生,刘季与周勃畅聊,此时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季兄长何在?”
刘季借着星光隐约可见樊哙拎着香喷喷的野味而来,“是樊哙小弟啊。”
说着刘季从树上跳下,此树不高,周勃也跟着跳下,刘季用力的嗅了嗅,“好香。”
樊哙道,“听闻季兄长归来,特来一聚。”
刘季见樊哙又长高了,身形也壮实了不少,十五岁的樊哙俨然一副成年的样子,没有了稚气。
借着樊哙拿来的酒和野味,三人畅聊,刘季得知齐家人虽然未知齐霸虎已死,但失踪一事早已和他联系在一起,这皆因刘季与齐思贤速来不和。
樊哙建议刘季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沛邑找萧何周旋此事,不料醉酒误事,刘季未能早起,齐家人果然找上门来,幸好刘季未在家睡,当晚刘季、周勃、樊哙三人在火堆旁的草堆上睡了一晚。
得知齐家寻上门来,周勃建议刘季即可前往沛邑,他则照看刘季家人免遭欺辱,刘季恐事已经败露,寻思家人会遭受齐家为难,他吩咐周勃遇到齐家之人,当道出刘季藏身之所,引其恨而寻刘季。
家中刘太公得知刘季可能闯下大祸,直接气晕过去,刘媪听闻则是吓晕了,她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胆大。
刘季赶到沛邑见到萧何,萧何礼遇,道,“既已杀人,不管是否为误杀,如今只能逃亡,躲避一段时间,现在天下大乱,世事难料。”
刘季也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就是季的家人,还望萧公多多周旋。”
萧何道,“放心,楚国没有连坐之法,吾定能保全刘君家人周全!”
刘季起身拜谢,萧何伸手制止,刘季愁言,“吾不知今往何处?为之奈何。”
萧何略微思量,道,“魏与楚比邻,向西可进入魏国,萧何在魏国认识些人,吾写封信助刘君。”
闻言刘季心悦,伸手搂住萧何的肩膀,“多谢萧公,今日之恩,他日当结草相报!”
……
魏国大梁在沛邑的西北方,萧何资助些钱给刘季前往魏国大梁,刘季没有告别父母,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是此时谨慎些好,刘季轻装前行。
刘季的此行卢绾知晓后执意跟去,刘季无奈只好应允,周勃本欲跟去随刘季一起闯荡江湖,但刘季对其另有重托,望其暗中照顾刘季家人,周勃这才作罢。
二人轻装前行,战乱年代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起做兵丁,一旦发生,生死就由命了,不由自己控制,这是刘季不愿发生的事情,虽说乱世生死由天,但刘季觉得能否活下来,全靠自己努力。
能否活的更好,更是要自己打破这个身份禁锢才能获得重生,今生虽不能成为贵族、世族,但是成为吏还是有种可能的。
还真是天不遂人愿,刘季与卢绾刚刚进入魏国,才走到距离外黄很近的地方就遭遇劫匪。
卢绾死死护住他们的财物,刘季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财物均是身外之物,保命才是要紧,他很清楚自己在沛邑都是一个小喽啰,在外更是要倍加小心,用他家乡的俗语说留得青山在未必有柴烧,毕竟这青山、这柴不一定能归自己。
刘季嬉笑道,“诸位英杰,婢野之人哪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枚楚大布孝敬诸位!”
说着刘季去拽卢绾怀里的包袱,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卢绾非常的不舍,依旧在怒目环视盗贼。
盗贼愤怒,“贱子找死啊!”
刘季急忙给卢绾使眼色,卢绾这才依依不舍的舍弃包裹,刘季双手将几枚楚大布奉上,盗贼这才让其通过。
途中,卢绾叫苦,“没钱,如何温饱?”
刘季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豪杰,自有办法。”
刘季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心中没底,总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肚子咕咕直叫,刘季摸摸肚子又看看卢绾,道,“加快步法,进了前面的城,吾讨些杂合饭来。”
两人赶到外黄城,街上行人三三俩俩,战乱年代,邑城繁华早已敛去,刘季多次向商贩讨些稻米食,均被拒绝,两人前胸贴肚皮,流浪至一府邸前,卢绾欲放弃,对刘季道,“刘兄,要不回去吧。”
刘季不答话,看着眼前这座庄严的府邸,刘季道,“等吾再试一次,如若再被拒,便返乡。”
这一次刘季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拒绝,守门的卫士让其等候,他们去禀报。府内两位守卫交流,一人道,“此人一看也是一个混食酒的,咱们不必每次来人都禀报吧。”
另一人道,“令不是有命在先,咱们外黄令正在招募四方食客,凡是有食客求门,定要礼遇。”
这人苦笑道,“如不是夫人家资丰厚,这些门客怎能供得起。”
两人一言我一语,顷刻间来至张耳处理公务处,张耳闻言有门客来访,便出门迎接。
张耳见刘季虽然面有饥色,灰头土脸,但是形容魁梧,相貌不凡,便知绝非鸡鸣狗盗之辈,礼遇之。
卢绾得以温饱,刘季与张耳两人相谈甚欢,渐渐聊到天下形势。
张耳感叹,“这燕太子丹实在是愚蠢,居然派荆轲刺杀秦王,这下可好,燕国必亡。”
刘季道,“也正好给了秦王出兵的理由!如此强攻下去,燕国国都被破是早晚的事,所谓唇亡齿寒,张公还是早做打算。”
张耳叹道,“天下已乱,吾本大梁人,因信陵君之故,如今不得不蜗居在外黄。”
听到信陵君三字,刘季大喜,“张君识的无忌公子?”
张耳点头,“曾在他麾下做过一段时日的门客,可叹遭安釐王猜忌,郁郁不得志。”
刘季表达了对魏无忌公子的敬仰,少时曾想着可以成为信陵君门下的食客,两人因此愈聊愈欢。
如今已是公元前227年初冬之际,天寒地冻,张耳邀请刘季在府上居住,来年再做打算。刘季虽然此行是要去大梁,但也是逃亡假借他人门下而已,如今在外黄遇到知己,自然乐意留在外黄。
说起外黄张耳也颇为感慨,说起了往事,刘季感慨道,“如此道来,兄长娶了一位好妻,贤内助。”
张耳答曰,“没错,在这乱世之际如果没有你嫂夫人,真不知将如何立身。”
刘季鼓励道,“那也是兄长有德有才,不是富有就能坐上这外黄县县令的。”
至此刘季心中暗叹,“将来吾刘季也要娶如此女子。”
在张耳府邸,刘季与卢绾过得还算舒心,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可依旧挡不住一壶浊酒,三人言欢之乐趣。
三人对于当今天下之事各自发表了意见,卢绾认为秦国并吞诸侯之势虽势不可挡,但天下之大难有定数,并吞容易,治理难,当务之急就是敛财占地,以扩势力。
刘季也同意这个观点,那韩赵虽然被灭,但是暗中操作者不在少数,为此刘季的观点是天下大定是个漫长的过程,绝非一日之功,靠着武力仅仅是疆土相连,人心难齐。
张耳对刘季的一番见解颇为欣赏,“刘弟言之精辟,来,饮一杯!”
……
荆轲的刺杀导致秦王加速进攻燕国,到了公元前226年,燕国国都被攻破,燕太子丹被杀,秦国又攻打楚国北部,以此敲山震虎,令其不敢妄动,准备攻打魏国。
张耳的府邸春华烂漫,可是刘季和卢绾无心欣赏,因为一件大事令两人心急如焚,那就是秦国攻打楚国北部,刘季担心家乡遭难,颇为担心父母安危。
张耳送钱财以资路费,车马以代脚力,“刘弟和卢公不必太过忧虑,代我向二老问候。”
刘季挥泪撒别,“兄长,咱们来日再见,家乡无恙定再次拜访,向兄长请教安身立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