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纱觉得林书荛很有叙事天赋,话锋一转,整个故事瞬间变得跌宕起伏。
按理说,在知道是谁将彩蛋吊坠送给王文音后,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但季屿生显然不那么认为。
他双手交叠,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认真倾听的姿态。
明纱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唇部自然闭合,眼眸宁静幽深,平和地注视着倾述者,既不过分给对方施加压力,也不悲天怜人装作感同身受,温润和煦,松弛有度,让对方在内心坚信,这是一个安全且舒适的交流过程。
明纱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继续执笔记录下后续发展。
陶常宁只和王文音交往一个月就暴露了本性。
他是一个极其擅于伪装且虚荣的人。
其实,当看到王文音左脸上的胎记,陶常宁就后悔跟她表白了。
但他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还贴心扮演起一个“不在意爱人外表”的痴情人设。
事实上,陶常宁撞伤王文音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
他写了一篇关于“21天法则”的论文,为此,他决定在现实中进行一场实验,王文音就是他精心挑选的实验对象。
麦克斯维尔·马尔茨在《心理控制术》中表明“让一个人养成或放弃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于是,陶常宁花了三周时间送王文音上下课,让她慢慢习惯自己的存在并爱上他。等两人交往后,他又用三周时间,让王文音接受在完全素颜的状态下和他约会。
他们的相遇没有爱,只有精密的计算和利用。
林书荛呼吸急促,毛毯下的双腿因愤怒而轻微抖动,“我们都以为阿音遇见了她的善缘,结果发现那是一个骑着凤凰牌二八大杆自行车的魔鬼。是以,论文发表后,陶常宁就出轨逼迫阿音自动和他分手了。”
这就是王文音的前半生,所有情节都在走钢丝,最终失控成一个既合理又不合理的“恐怖故事”。
明纱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这时,季屿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看了眼来信,蹙眉。
等林书荛稍微平复情绪后,他说:“林奶奶,冒昧再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你说。”
“陶常宁的家境如何?”
“唉,他就一普通人,父母都是滨城本地的工薪阶层,勉强能供他读完大学,他一毕业就去他爸妈的单位谋职,退休后又在滨城开了家文具店。”
“还记得地址在哪吗?”
“记得,在南岗果格里大街45号。他孙子和小宇小枫是一个幼儿园的,我前两年送小宇小枫去学校,经常路过那里。”
季屿生还想再说什么,林书荛忽而低头猛烈咳嗽,震得胸腔都发出了轰鸣声。
见状,明纱连忙放下笔,绕过去轻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张莲从抽屉里取了药,端着一杯白开水走过来,提醒道:“妈,该吃药了,你咳嗽还没好,要注意用嗓。”
林书荛小声嘟囔:“让咱再聊会儿,不碍事的,你文音阿姨去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总觉得心里有根刺没日没夜的折腾,怪难受的。”
“可是,我们已经和医生约好今天带您过去复查。”
“就不能再推迟两天?”
“鸽子哪能说放就放,更何况病情又不讲道理,万一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怎么办?”
张莲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过分操劳实在对林书荛的病情无益。
季屿生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对林书荛说:“林奶奶,您分享的这些信息已经非常有用了,我们先去见陶常宁一面,有什么情况再跟您联系。”
明纱附和道:“对啊,您就安心养病吧。”
林书荛没辙,唉声叹气:“那成,这事就靠你们了。”
两人应允,等林书荛吃完药休息,他们和张莲互换了手机号码,让她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午时,他们离开林书荛家,去附近的路边小饭馆用餐,明纱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跟季屿生交流看法。
“你刚才突然问起陶常宁的家境,是不是有新发现啊?”
季屿生垂眸浏览菜单说:“禾莉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那是鉴定结果出来了?”
“对。”
“我能看看吗?”
“可以。”季屿生打开信息页,截图发到她微信号上。
明纱摸出手机,按下电源键,半天不见屏幕亮起。
“额……”
“怎么了?”
明纱哭丧着脸:“我手机没电了。”
季屿生沉默片刻,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拿我的看吧。”
啊?这是可以的吗?
就那么坦然地把手机交给了她?
里面难道没有一丁点死后也要爬出棺材删除的聊天记录和内容?
明纱忐忑地接过手机说:“就不怕我偷瞧你的秘密噢?”
许是她的反应有些过于好玩,季屿生抬眼,视线停在她脸上不动,眸里是温柔的笑意与威胁:“嗯,我在看着你呢。”
我在……看着你呢。
明纱怔怔地默念了一遍这句话,心跳猛地漏掉半拍。
手机上似乎还残留着季屿生的余温,从指腹蔓延开,氲得她心里痒痒。
她抬手捏了捏耳垂,在他的注视下,快速浏览一遍短信内容,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禾莉:季先生,鉴定结果出来了。彩蛋吊坠的设计风格确实是二十世纪初法贝热工作室常见的,不过,由于缺失了标识编号等信息,他们也无法查到具体出处,只能从吊坠的选材做工来判断它大概价值五位数。】
五位数!
明纱惊了,她把手机还给季屿生。
“这个价钱就算减去通货膨胀的部分,放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也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随便付得起的,但……”
“也不排除吊坠是陶家传家宝,从祖上传到陶常宁那里,或是别人赠与陶常宁,然后他又转送给了王文音。”
季屿生点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确定这条吊坠本就属于陶常宁,还是另有来历。”
“怎么确定?”明纱犯愁:“我听林奶奶叙述,陶常宁可不是什么坦诚的人,让他说实话比登天还难。”
季屿生:“这种时候需要动用一点小手段。”
哈?
……手段?
他是打算顶着那张温柔无害的脸去讹人吗?
明纱瞬间毛骨悚然,不确定地看向季屿生。
他眉眼染着几分清冷之色,把菜单交给她,笑容轻缓:“我点好了,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选。”
“哦,好的。”明纱爽快接过菜单,莫明其妙就被收买了。
唉……兵行诡道,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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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富贵花vs浪荡男痞子(忠犬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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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料到他会给她留下一笔巨额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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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伦山庄内,齐泽为浑身是伤的女人清理伤口。她唇角染着血色,优雅地抬起手轻拍他的脸颊:“怎么,怕我死了你拿不到报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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