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安子迁又缓缓地道:“那就是让安承泽对皇帝许诺的一切成空。”
“许诺的一切成空?”楚晶蓝的眼里有一丝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安承泽对皇帝许诺了什么?又如何能让这一切成空?”
“皇帝如今需要的不过是米粮和钱财,对于这一点,安承泽心里是极清楚的。”安子迁缓缓地道:“如何让他许诺的一切成空,就变成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楚晶蓝的嘴角微勾看着安子迁问道:“听你这口气,仿佛对安老爷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安子迁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楚晶蓝见字条上赫然写着“明月之溪,落日之尚”。
这张字条在他们进宫的时候,安老爷便暗暗塞给了章公公,却被他们设计扣了下来。
当时她便觉得这句话大有问题,但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那张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安子迁将这张字条取出来时,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还是想不明白这张字条的意思。
安子迁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以前我也一直参不透这四个字的意思。”
“然后就将字条给苗冬青看了,苗冬青觉得是个地名,也一直在想那八个字的意思。”
“而上次我见过安承泽之后,我便彻底明白那张字条的真实意思。”
楚晶蓝的眼里好奇更重,安子迁又缓缓地道:“整个西凤国被明月笼罩的溪水和落日重叠在一起的异像,其实只有一个地方看得到。”
“又或者说明月和落日并不是真的重叠在一起,而是明月在落日之上。”
“安承泽怕别人偷看到这张字条,所以便将上改成了尚,说到底,却也不过还是一个字迷罢了。”
楚晶蓝缓缓地道:“你的意思是安承泽将他余下来的财产全部都放在了你猜到的那个地方?”
安子迁缓缓地道:“这也只是我猜的,不过我已经让苗冬青在处理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而他的银子也不可能藏匿在安府,因为自从之前我发现安府的账册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注意这件事情了。”
“当时我命人找遍了安府的各个角落,却从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上次见过他之后,我和他聊了天之后,才彻底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也才知道他早早就有所准备。”
楚晶蓝微皱着眉头道:“其实我一直猜不透安承泽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手上有若是真有那么多的银子的话。”
“他完全可以将那些银子好好利用起来,就算是他不要安府,一切重新开始,只怕也能过上好日子。又何必如此不辞辛苦的从杭城跑到西京来?”
“再则他就算是努力做好一切事情,也不一定能得到皇帝的欣赏,反而极有可能被皇帝所杀!”
安子迁缓缓地道:“其实中间的理由很简单,除了安承泽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外。”
“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只能将安府将我全部压下去,那么一切才会再次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再则我如今是安府里名正言顺的嫡子,二哥和六弟、七弟站在我这边,四哥为人深沉不得他所喜,唯一能真正打理米铺的也只有三哥了。”
“可是三哥却因为心术不正被我们逼得他将三哥赶出了安府,所以安府的儿子中,真正能继承安府家财的还是只有我。”
“如今虽然安府没有分家,可是就算是分家了,我是安府的家主,又是嫡子,自然那一份也是最大的。”
“再加上他一直认为我在你的怂恿下,早已动了安府家产的意思,到时候他辛苦攒下来的那一份也会归我所有,依着他的性子,又岂会甘心?”
对于这一层,楚晶蓝也曾想过,却一直没有细想,此时安子迁全部说了出来。
她更加明白了几分,也充分的体会到了安老爷的心思。
难怪他就那么急着想将安子迁除掉,原来是中间还有这些意思。
安子迁看着他道:“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已重疾缠身,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已无惧生死。”
“自然想在死之前为钟子墨拼出一条路来,因为他认为只有钟子墨才可以完成他的愿望。”
“只有借由皇族和万知楼的势力才可以避开我对安子墨的封杀,才能让安子墨出人投地。”
“他这分心思可谓是天下父母心,可是行事却太过狠毒,也太过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早已看清了我,却不知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我,所以他注定是要输的。”
“也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如今钟子墨已经死了,他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楚晶蓝听他说起这些事情,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了三分烦躁,她轻声道:“我从没过像他这样的人。”
“其实他也可以将你当做他自己的儿子,从而抛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心许他会活的开心很多。”
“只是像他那种整日里在算计中活的人,怕是不可能放得下的。只要他放不下,他就注定只有有悲剧的结尾。”
“他从未真正疼过我。”安子迁哑着声道:“苏氏待我倒还花了几分心思。”
楚晶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道:“那你打算给他什么样的下场?”
“他一生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是一定不能让他畅快的,我要先劫了他存下的银两让他失信于皇帝,然后再把钟子墨的死讯告诉他,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安子迁的眸子里杀机迸出,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再无一分温情。
楚晶蓝闻言眸光微暗,心里在些替安子迁心疼,她原本因为安子迁对安老爷一直手下留情的事情而有些不满,此时听到他这一番话之后才知他也是极不易的。
这些年来的伤痛,纵然以前已经觉得世事可怕,可是却没有一次如今日体会的那么深,那么痛。
对如今的安老爷而言,他私存下的银两被盗走和三少爷的死,只怕便已能要了他的命,当一个人失去他最宝贵的东西时,那么活下去也注定是无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