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楚晶蓝道:“而今万知楼的人遍杀圣上的宠臣,我如今虽然安然无恙,却难保明日还能妥贴。”
“而这次的风波一过,我还能安然活着的话,只怕在圣上的心里,我也便将洛王党的罪名坐实了,却又得罪了洛王,左右横竖难有活路,所以今日才来找郡主。”
楚晶蓝看了一眼苏连城,见他的模样里满是苦意。
她轻叹道:“我原本以为苏大人今日是为商议招安之事,没料到苏大人却是来找我救命的,只是想来也是极为可笑。”
“我只是一个弱质女子,又哪里来的那般本事,又如何能救得了苏大人?”
苏连城定定的看着她道:“其实很多事情只是郡主一念之间的事情。”
楚晶蓝却看着他冷笑道:“苏大人是少年英才,在杭城是杭城百姓的确典范,而我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女,而且声名狼藉,又哪里能救得了苏大人?”
“苏大人此时这般低声下气的对我说话,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是我真没有那个本事。”
“我只是父王的义女,可没有能力左右我父王的想法,方才的这些话,苏大人还是对我父王说比较合适。”
“我今日里来见苏大人,原要以为的苏大人是要和我商讨万知楼的招安一事,苏大人却完全说走了题。”
“我有孕在身,实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谈那些和我无关之事,苏大人请回吧!”
她对苏连城说的这些话是将信将疑,她也算和苏连城一起长大,对他的性子也有所了解。
她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就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她,这件事情也许又是另一个圈套,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安子迁一直在旁听着两人说话,他的眸光一片幽深,眼里有暗潮涌动。
这几日皇帝被万知楼的暗杀之事一直弄的焦头烂额,身边刚有有用之人便被万知楼除去,皇帝一直在思考如何化解这么凌厉的暗杀。
苏连城这几日几乎每天都会被皇帝宣进御书房商议事情,也不知道皇帝对他说了什么,以至于能让他说出这样委曲求全的话。
他最是了解苏连城,苏连城自小聪明,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寻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更何况他和楚晶蓝之间可以说是和积怨已深,依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向他心里恨到极致之人低头。
更何况苏连城也应该知道楚晶蓝也同样恨透了苏连城,依着楚晶蓝的性子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会帮他。
安子迁看了苏连城一眼,聪明如他,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苏连城今日对楚晶蓝说这番话的目的。
苏连城看到他的目光,便也有目光迎了上去,却见他的目光不再如以前那样懒散,里面分明有了一抹精光。
他的心念微动,想起两人以前情如兄弟的时光,一时间心里却有了万千感触。
他冲安子迁微微一笑,安子迁也回了他一记笑容,只是那记笑容是冷陌到没有半点温度的冷笑。
苏连城的心里一片暗然,他了解安子迁远胜过于了解楚晶蓝,他的嘴角边已有了一抹苦笑。
他扭过头不再看安子迁,转身朝花厅外开的正艳的蔷薇看去,眸子里满是自嘲之意。
他淡淡地道:“今日里打扰郡主了,虽然我的心里存了私,但是圣上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办。
郡主身为招安大使,这招安之事便多半都落在郡主的身上了,我只是辅助的角色。
银面阎罗甚是讨厌我,几次三番想要害死我,这招安之事我原本是没有办法做的。
自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帮郡主,郡主若是有何安排,差人到苏府去通知一声,我立刻去办。”
楚晶蓝浅浅地道:“苏大人的话有些自轻了,苏大人有何等本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我父王就曾说过,朝中所有文臣的智慧加起来也不如苏大人,苏大人如今可是圣上的智多星。”
“这招安之事虽然是以我为主,可是还得仰仗苏大人的智慧。”
“不如这样吧,苏大人今日回去之后便去做一份关于招安的计划,以及招安之后的安排,三日后给我吧!”
苏连城原本对着门外的身子便又转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楚晶蓝道:“郡主不会认为真的能将万知楼招安吧?”
“为何招不了安?”楚晶蓝看着他反问道。
苏连城的嘴角边有了一丝嘲弄道:“万知楼在知道圣上有招安的意思之后,先是杀了战杀,紧接着又往御书房里送了几封信,再然后又毁了皇后。”
“紧接着朝中的大臣又接二连三死于万知楼之手。这分明是在挑衅,又哪里有半点臣服之意?”
“圣诣在前,难道苏大人想抗诣不成?”楚晶蓝笑着反问道。
“抗诣自然是不敢,可是却更不敢得罪银面阎罗。”苏连城低低地道:“银面阎罗最近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好。”
“但是行事也一直极为狠厉,打的是锄强扶弱的牌,这几年倒也拢了不少的民心。”
“他这样属于枭雄一类的人,又怎么可能甘于在暴君之下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怕是更想寻个机会将一切改写,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听苏大人的语气,好像很了解银面阎罗?”安子迁在旁不冷不热地道。
“我不算了解他。”苏连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上次我回杭城的时候,圣上便有密令让我拉拢万知楼,将其收归已用。”
“于是我便收集了许多关于银面阎罗的信息,然后细细的研究了他的性子以及他的目的,思来想去。”
“终究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特立独行又权倾天下的帮派之首怕也有问鼎天下之心。”
安子迁闻言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鼻子,然后缓缓地道:“苏大人如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苏连城的眸光浅浅地道:“他若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办法除去朝中的贪官,这个做法看起来似乎是为民除害。”
“可是万知楼也会从中获利极多,虽然万知楼在处置贪官之后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送给了百姓。”
“可是万知楼的产业遍布天下,我朝百姓一听说那些产业是万知楼的,都会前去光顾。”
“一来二去,那些银子还是落进了万知楼的口袋之中。”
“而且还会在这件事情中积累极高的名望和声誉,这样的买卖,是一本万利的,也是万知楼最为高明的法子。”
“所以在数次朝庭对万知楼的围剿过程中,因为有寻常百姓包庇和保护,让他们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而这一次辽东大灾,他们又打着‘救民’的招牌施米赈灾,说句难听的话,如今辽东那已是万知楼的地盘了。”
“虽然今年辽东是有灾祸,可是往年,辽东却是整个西凤国最为富庶的地方。”
“有了这样的根基,万知楼根本就不惧朝庭,银面阎罗在做所有的事情时可谓是深谋远虑,又怎么可能会甘愿居于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