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城知道这件事情后有皇帝盯着,前有洛王拦着,根本就不可能做的好,到时候只怕还得生出一堆的事情来,而在这皇权和权臣的倾轧间,他极有可能被夹死。
他心里极度烦闷,决定先去找崔文滔问问京中官员的情况,他到的时候,崔文滔正在看信。
听得门房说他来了,忙将信收了起来,然后起身去迎,两人见面打过哈哈之后就在书房里坐了下来。
苏连城有些苦恼地道:“晚辈自进京之后,一直得大人照拂,如今圣上给了晚辈一件差事,晚辈实不知道如何去办,还请大人帮忙想个法子。”
崔文滔自然是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道:“我也说圣上的诣意了,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户部的官员在做。”
“只是如今六部多半被洛王掌控,户部尚书也是洛王的人。”
“圣上知道那人不能用,所以才将大任降于苏大人的身上,这一则是圣上对苏大人的信任,再则也是对苏大人的考验。”
苏连城长叹一口气道:“这此晚辈自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差事实是难办,昨夜晚辈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好的法子,今日便来向大人请教了。”
崔文滔幽幽地道:“苏大人是少年才俊,圣上不止一次夸苏大人极有应变之才,又足智多谋,又岂会没有好的就对法子?”
“再则我虽然是做了多年的京官,但是说到底也是个武官,又哪里来的你们这些文人的弯弯肠子!”
苏连城苦笑道:“听前辈这样说,便是不愿意帮晚辈呢?”
“不是本官不愿,而是这事太过凶险。”崔文滔长叹一声道:“苏大人可以说学惯古今,古书上不乏智慧,苏大人也许可以善加利用。”..
苏连城不解,崔文滔却又笑道:“我之前在国子监玩的时候,曾听学子们念‘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主位之人拿下,其它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晚辈也想过。”苏连城看着崔文滔道:“只是做这事终是要用一点蛮力,还需要崔大人的支持。”
崔文滔的眼珠子转了转后道:“苏大人真是聪明人,今日里来找本官又岂是来找本官商议的,分明是设了个套子,只待本官钻下去!”
苏连城看着崔文滔道:“晚辈并非有意要设计前辈,而是来请前辈救一救晚辈,这些事情就算是晚辈想的再好,前辈不应也是白搭。”
崔文滔笑了笑,苏连城又道:“放眼满朝文武之中,能让晚辈信服的也只有大人了!还请大人帮晚辈一把!”
崔文滔的眸光浅陌,却长叹一口气道:“你今日找上了门,又知我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怕也早已想到我会帮你。”
“我现在是知道圣上为何去会重用你了,你果然是个人精!”
苏连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晚辈哪里是什么人精,根本就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如今不过是向前辈借命罢了,前辈就不要笑话我了!”
崔文滔听到苏连城的话眸光一片幽深,却只是浅浅一笑,两人在书房里商议了近一个时辰苏连城才离开。
苏连城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高中之后会是锦绣前途,如今看来却不过是水中月雾里花罢了。
他只觉得累的很,前所未有的累,让他的心里万般无措。
他是读书人,书上不乏有朝政切换时的故事,每个故事基本上都是用血泪和枯骨堆成的。
他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中站对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只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
对他而言,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洛王的拒绝,皇帝的拉拢,让他从一始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崔文滔借给了他两千人马,这两千人马能做什么事情他却有些迷茫了。
这京中不缺权贵,他自高中之后一直爬的极快,早已得罪了许多人,此时朝中的那些官员只怕有更多是在想看他的笑话吧!
他心知皇帝行事阴狠残暴,并非明君,而洛王又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他半靠在马车上,他心里觉得憋闷伸手将帘子拉开,却发现已到洛王府的门口,刚好看到楚晶蓝和安子迁双双从马车上下来。
楚晶蓝的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又哪里还有一分传言的悍气。
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见她时候,她梳着两个小小的包髻,睁着一双明亮却微微显得有些老成的眸子。
当时父亲说这个就是他以后的媳妇,他当时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躲到里屋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觉就变得有些怪异了,应该说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些怪异。
他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在小小少年的心里对媳妇那个词的不屑,也不喜欢父亲为他准备的婚事。
他一直想寻一个他中意的女子,而不是家中为他定下的女子。
所以当初在听到她的悍名时就没来由的讨厌,又因为会试落弟,他心情也好,原本应该迎娶她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而后又认识了巧巧,那个只能刻在他灵魂里的名字,而后巧巧又因她而死,他心里是恨透了她!
所以当初不顾声名带着红颜回了杭城,原本是想要羞辱她一番,然后再将婚事退了。
父亲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只得娶她,却没料到在洞房花烛夜里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而他与她,已越走越远,都恨毒了对方。
而如今,他这般看着她暖暖微笑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她和恶毒两字联系在一起。
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洞房里发生的事情,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他?
而他的命运是不是也会因此改变?
他不知道!
而今却有一种别样的辛酸涌上了心头,如这夏日的烈阳一般,灼的他的心有些生疼,有些堵,有些无措……
她如今和安子迁这般站在一起,端端是一对佳偶,极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