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喘息地道:“五二奶奶说了,她今夜三更会过来。”
乐辰景眸子里火苗刹那间燃烧了起来,映得他的眼睛也晶亮晶亮的。
他脸上的寒意瞬间褪了七八成,一抹淡笑染上了他的脸,他的嘴角一直往上扯,直扯到耳根。
他见春分满是诧异的看着他,他又将脸上的笑意敛去,冷着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只是他此时的刻竟装的冰冷,竟再也没有方才他的冰冷之气,那浑身上下一片沉重的味道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安府的主子一个个虽然都不太好伺候,但是性子还算是正常的。
就算是俞凤娇有时候会喜怒不定,也断断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变一个人的感觉。
她方才走进来看到乐辰景时,心里因着他身上的那分寒气,只差没吓掉半个魂,而片刻后他脸上的笑意,险些没有让她再惊掉半个魂。
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乐辰景却有些不耐地道:“傻了吗?让你退下都不会了吗?”
他的语气很不好,春分又吓了一大跳,却知道已惹得他不开心了。
她当下忙施了一个礼,然后逃也似的逃了出去。
她只觉得若是真让她伺候个这样的主子,她只怕小命都会被吓掉。
她再想起今天晚上的设计,她的心里又不禁有些发毛。
好在这些个事情都是由着他的心意去的,否则明日里只怕会被他披了皮!
乐辰景看到她那副样子嘴角微微一勾,心里却又因为她带来的那个消息而开怀。
他见四周再没有人了,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他这般一笑,便有了三分纯真的味道。
他大步走回房间,让另一个丫环夏谷将油灯挑亮。
他看着那套素净的套被,金丝楠木镶边的衣橱,大床上雕着喜上眉梢的图案,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喜悦。
他将夏谷叫了进来,将屋子细细的打扫了一遍。
夏谷虽然觉得半夜打扫屋子有些古怪,却因着他的身份高贵,性子喜怒无常,竟是半句话也不敢多句,规规矩矩的打扫着房间。
飞燕楼本是安府的客房,只是寻常人到安府来,都是住在安府东首的厢房里。
只有尊贵的客人才会安排住在这里,所以安老爷虽然不知道洛王会在安府里住,却担心赐御米的那一天会有其它的宾客来住,所以早早就命人将屋子收拾妥当。
是以这飞燕楼里原本就极为干净整洁,夏谷打扫起来倒也简单。
只小半个时辰,屋子里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打扫完毕之后,乐辰景让夏谷退下了。
而经这么一番清理和等待之后,他最初心里的那些喜悦便散了不少。
他心里暗暗在奇怪楚晶蓝为何这一次这么快就向他妥协,依着她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认输。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怕是那些异域莲花对她而言太过重要了些,而她除此了妥协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吧!
只是她为何要选在半夜来见他?
他扬了扬眉毛,嘴角边有了一抹淡淡的嘲弄,她不会听不懂他那句以身相许是要带她回西京,误会成真的来和他私会吧!
罢了,私会就私会,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反正只要她答应了,成了他的人,他就有理由将她光明正大的带回去了,就算父王不同意也不要紧。
他想起那一日拥着她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悠悠女儿香,那双原本满是寒冰的眸子里便有了一抹期待与温柔。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木箱,再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盒子做的甚是精细,上面用极精巧的手法地雕着一支清雅的梅花。
他见她几次,她身上的衣饰都有梅花的图案,在她的心里,想必是也是喜欢着梅花的吧!
他再轻轻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用累金丝层层镶嵌的用黄宝石为花瓣、白水晶为花心、绿宝石为叶的发簪。
寻常一根簪子上若是有这么多的颜色,再加之是这复杂的图案,一定会显昨俗气的紧。
可是这只发簪却一点都没有俗气的感觉,那层层递进手法,将那簪子做的精妙绝伦,清雅高贵。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他自己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女子的东西。
他也从来都没有送过任何女人任何东西,此时想着要将这支发簪送给楚晶蓝,嚣张狂妄如他,也不禁有了三分忐忑不安。
那模样,当真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只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他还记得在他儿时,他有母妃曾打趣的问他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他当时回答:“我要娶一个和母妃一样端庄大方、美丽无比的女子为妻!”
当时母妃还曾笑话过他,而如今想来,那一段岁月已是他这一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而他当年一本正经回答的话语,在此时看来已有了三分打趣之色,怪不得母妃会笑!
他想起楚晶蓝淡然而又微微有些清高却又不失端庄大方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禁又微微一扬。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母妃是同一类型的女子。
他将发簪放到盒子里,再将盒子放在那张四周镶了金边的繁花梨大桌上。
他的手碰到那金边时,眼里却有一抹淡淡的不屑,嘴里逸出两个字“俗气!”
他似又想起一件事情,将木箱里的另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放的是两朵已经枯成有些透明的花朵。
那花朵极大,他用手轻轻一折,花朵竟被他折的只有一尺见方。
他再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发簪取了出来,然后将那盒子拆开,里面竟还有一层,他将那花朵塞到里层去。
然后再将里层盖上,将发簪放在上面。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原本放着花朵的大一点的木盒,眼里有了一分嘲弄。
他从旁边拿起一包其它的干花放在里面,然后再将那个木盒放进他的那个大木箱里。
他一入夜之后,就喜黑,就算如今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也伸手将灯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