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陈王奋进 攻袭虎牢

“陈王英武,奉诏讨賊!”

“百万雄师,所向无敌!”

“力扶汉室,庇护苍生!”

“拨乱反正,还于旧都!”

“被裹挟而叛逆者,只消悬崖勒马倒戈来降,前之恶行既往不咎!同心同德匡扶汉室,入我行列共做忠臣!”

就在袁绍还在忧心忡忡之际,刚刚夺下陈留的陈王刘宠已经马不停蹄的杀往河南。在国相骆俊的建议下,刘宠加派骑马斥候,同时命令他们不要隐匿踪迹,每至一处便大张旗鼓的高声宣扬陈国军队何其威武、投效陈王前路何其光明。

听闻有百万大军正在浩荡袭来,河南一带驻守的凉州军登时便吓破了胆。

就在不久前,董卓忽然从各地抽调军队奔赴长安,眼下精锐全部不在,驻守在河南一带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又拿什么来抵挡百万雄师!?

一时间虎牢关以外的凉州驻军纷纷失去抵抗的念头,想着临阵脱逃也是死罪,索性便选择向陈王投降,共做那所谓的忠臣。

至于虎牢关以内的凉州驻军,则不断往这天下第一雄关增援而来。依托险要地势,未必就不能挡住关外那百万敌军。

只要拖到相国派遣精锐援驰而来,什么陈王什么大军,都不足惧矣。

——————

“虎牢,虎牢,你这拱卫汉室的雄伟关隘,为何要做为国賊的屏障,将大汉的忠臣们阻拦在外呢?”

一路凯歌下,刘宠兵不血刃就占据了河南大片沃土,还收拢了数千投效而来的凉州降卒。

从降兵口中,刘宠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便是董卓近日从各地抽调大批守兵赶往长安,这对势必要夺下河南的陈国军队而言,大可高呼一声天助我也。

非但如此,再结合近期局势来看,刘宠敏锐的发觉到了端倪。

最近并没有诸侯向董卓宣战,而司隶虽然联通天下,但并州冀州是王耀的地盘董卓不可能出兵,兖豫两袁正在内战,但都是同样的痛恨董卓,其若敢有异动,只怕两袁就会即刻放下成见共诛国賊,董卓绝不会如此不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荆州益州还有凉州了,荆益富饶军力强盛,任何一家全力以赴或许都能单挑董卓,而刘焉刘表一贯对凉州军亲善,董卓维护这份关系都来不及,又岂会出兵去破坏?

很显然,如今的董卓根本就没有触怒外地诸侯的实力,无论哪家。

如此背景下他还调动大量军队,究竟意欲何为?

站在临时军寨的寨墙上,默默望着虎牢关那高大坚固的墙面,刘宠忽然眸眼一亮,霎时间想起了什么来。

凉州因为太过偏远荒僻,故此即便处在消息灵通的陈国,刘宠基本也对那不毛之地的情况一概不知。

前几个月有西域商人过路颍川,曾言语韩遂马腾叛离董卓,已经率领本部兵马吞占掉凉州,死死卡在边界上设营筑寨,从而将董卓及其嫡系部队隔绝在司隶以内无法西进。这本就是小道消息,没有权威证实,传入刘宠这儿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可就眼下来看,那消息……

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准?

“若是如此,若真是如此……”

“真真是天助我也啊!”

攥紧拳头狠狠捶在寨墙上,刘宠欣喜若狂。此下他基本可以断定,董卓大抵是调兵前去凉州平叛了,前段日子王允与李肃谋逆,为何所有人参与者都被千刀万剐就唯独王允无事?那自然是王耀出手了,以强大势力做以威慑加之过往交情,董卓网开一面也就情有可原了。

同样,董卓能因为交情次次退步,王耀就不能因为交情因为董卓的次次妥协而帮助西凉军一次么?他自然也可以。

“借道平叛!?”

霎时双眼圆睁,刘宠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若是说先前还是猜测,但眼下在多方面猜想全部吻合的情况下,他已经可以下出绝对定论了。

董卓从各地抽调兵力,就是为了平定凉州方面的叛乱,这会应该已经在路上,或是说已经暗中抵达了凉州,正准备着偷袭韩遂马腾的背心呢!

“还真是阴暗的豺狼啊!”

“只可惜你不知道,在你偷袭别人背心的同时,别人也可以偷袭你的背心!”

喃喃自语着,刘宠有些亢奋。

此刻他只感觉天命加身,是大汉的气运在庇佑他啊!若是放过这天赐良机,他还有什么颜面自诩救国英雄!?

“来人,召集兵将!”

“随本王夜破虎牢!!”

……

刘宠的热情被彻底磨灭了。

他原想一口气吞下河南、继而剑指整个司隶的雄心壮志,全给虎牢这天下第一雄关给无情磨灭了。

高达十余丈的关墙依山而建,墙上设有数不清的塔楼箭堡,一具具固定的床弩对准关下,十来次呼吸便可以发动一次强力打击。形似短矛的床弩钢矢锐利无比,在巨大的动能加持下,可以轻而易举贯穿进攻方士兵的血肉之躯。

就宛如串串一样,每支巨型弩箭都可以轻松的带走数条鲜活的性命。

不管是杂兵还是精锐,都一样。

陈国泰平卫士披挂有沉重甲胄,但这寻常情况下能保护穿戴者刀枪不入的精良铠甲,在面对虎牢关上安设的重弩时,就多少显得有些鸡肋了。该贯穿还是贯穿,只不过是少穿两三个军士,本质上还是没什么区别。甚是重甲在此刻还似累赘一般减缓了精兵们进攻的脚步,使得他们更容易被防守方命中。可褪去甲胄还是不行,相比一轮数百支重弩,铺天盖地的轻箭矢显得更加致命。重箭一击必杀,可被轻箭命中要害也同样要死。

非但如此,关墙上还安设有夜叉檑、狼牙拍、猛火油柜等守城器械,每隔数十步还固定有投石机、连弩车……

即便守卫此等险关的只有四五千杂兵辅兵,但已足够。已经足够将陈王刘宠及其麾下的十多万军兵拦在关外,无法寸进半步。

……

“该死,该死!”

在新修建的冲城车不堪重负、终被关上垒石给砸到解体后,陈王本阵再次鸣金退兵,万余兵士听见这声音,当今二话不说就丢下数千具尸体,宛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的朝本阵撤来。

他们惊慌失措面色如土,与其说是撤退,倒更像是逃命。

瞧见此情此景,与刘宠并排而望的一众陈国将领们的神情都很是难看。

虎牢关仿佛不是一座关隘,而是一只噬人的野兽,不,应该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这座山峰就挡在路中间,想要占领河南全境就必须跨过这里,可到底应该怎么跨?

拿脑袋去撞这座巍峨的山峰,就是把这十多万大军全给撞死在这,就是把所有的陈国人都喊来撞山,直至他们全给撞破脑袋给撞死了,只怕这座山峰也绝不会动摇半分。开玩笑,虎牢关素有天下第一雄关的称号,又岂是硬填人命能够拿下的?

“诸君,可有良计攻克虎牢?”

环顾众将,刘宠双手握拳,即便历经一夜血战己方损伤上万而未伤敌军一人,他也没有萌生放弃撤回的想法。

有些机会,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

只要攻克虎牢,他就能占据整个河南之地,旧都雒阳也将成为他陈王的地盘。如果已经远在凉州的董卓反应迟钝些,自己或许还能一路向西,一口气光复整个司隶。倘若奉迎天子还于旧都,那他陈王刘宠无论最后是成是敗,都必将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既有千古留名的机会,又有哪个男儿能够按捺得住?

“大王,强攻虎牢不可取。”

校尉金骥双眼一眯,手指虎牢关,缓缓开口道:“此关乃是天下第一雄关,纵是只有千余守军,也能凭借地势硬挡十倍百倍之敌,我军疾驰而来并未准备有攻城器械,就地建造的简易攻城车也绝无撞开关门的可能。末将去过雒阳,其城门坚固无比,看似是木,实则内里却是百锻铁,是百锻镔铁!如此木夹铁的巨门之后又堆满了沉重的石块,根本就不可能撞开。”

“雒阳都如此,虎牢关自然就更无需多言。只消在坚固关门后的入关甬道中填满巨石,又有什么冲车能够破门而入?”

金骥显然擅于攻防之事,只见他眉头紧皱、滔滔不绝分析道:“最易建造的就是冲车和云梯,冲车不行,用云梯破关则更是痴人说梦。”

“此关依托河谷修建,不但左右背靠山峰,关下则到处都是河流。我们可以不惜耗费人命铺出一条供冲车直达关门的木板路,难道又还能铺满所有河流么?军士们拿着云梯行动不便,再淌水而过行进如龟,必将成为关上弓手的活靶子,光是搭上云梯又要耗费几万人命,可不是搭上云梯就算破关,那关上的夜叉檑可以轻易砸断云梯,狼牙拍更是军士攀爬时的噩梦,就更别说还有火油和垒石了……”

“火油虽然稀罕,但虎牢关里绝对有足够的存量。不是不能硬攻,只是强行啃下这块硬骨头,义师肯定会死伤惨重!这些勇敢的兵士们可都是大王大业的根基,不少人操练数年乃至十年,如此精锐要是折在这里,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金骥一席话道出,不少将领们登时脸都白了。一名由缉盗通过抓杀劫匪得以晋升的小将倒是不惧,还开口问话道:“既然云梯不行,为何不试试井阑?”

……

此话一出,所有人鸦雀无声。

感到众人以看待白痴蠢物的眼光瞟向自己,小将感到很委屈:“我常常听人们说,井阑是攻克险要关隘最好的器具。”

“井阑是最好的攻城器械不假,但虎牢的地势能用井阑么?”金骥神情很是不悦,但还是手指到处都是的河道解释道:

“井阑高大沉重,地势只要稍有不平坦,几乎就无法开动。何况这虎牢之下坑坑洼洼碎石遍地还有这么多大河小溪的,靠木板让阑车通过么?只怕刚开上去就断了塌了,这绝不可行,只能以沙石杂物填平河溪……这要耗费多少时间?”

“是末将欠缺考虑了。”

感到众多同僚的鄙视,小将悻悻一笑闭上嘴巴,再不言语了。

刘宠这会也知道想要以常规手法攻克虎牢基本上不可能,当即左手牵着金骥右手牵起褚卫,无比诚恳道:“时至如今,大汉天子就在不远的长安城中受苦,本王坐拥可以拯救天子力挽汉室的力量,却苦于虎牢坚固无法寸进,仅凭我一人的智谋无法破除困局,还请两位将军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