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也就没有什么再犹豫的说法。
王耀当即命荀攸书信一封,连带着亲笔通告一同送往青州刺史焦和那边。
焦和是依靠关系才得以上位的弱者,这点毋庸置疑。在组建碟探处后,王耀一段时间的重心就放在了解各地主官上边。
他发现并非所有上位者都是英雄豪杰,像这位焦姓大员就是个十足的废物。
这一点早在黄巾起义时就能看出,那时青州兵多器锐粮食充足,就地方武装而言甚至还要超过冀州豫州,坐拥训练有素的军队,麾下也没有刺头唱反调,焦和硬是没能打出半点战绩来,甚至到后边焦和看到黄巾贼便落荒而逃,根本不敢与之交战。
青州境内土广人稠兵多将广,虽然沿海,却也是可以与中原地区媲美的宝地。
如此一个富庶的州郡,被焦和这样的废物占据,实在是叫人心痛。既然决定了奉诏建立北域都护府,那么王耀索性也就直接撕破脸皮,只求尽快整合掉青州。
荀攸的书信是红脸,好言规劝对方尽早归顺,这样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焦和可以富贵且自在的度过余生,甚至还可以在都护府中虚挂一官半职留个体面。而王耀的官方通告则要冷硬许多,直接命令对方在春季结束前投效而来,否则就做好身首异处的准备。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自古以来都是非常有效的方式。说实话王耀觉得对于焦和这等人来说,光是恐吓威胁就够了。不过凡事都要做足万全准备,从信件文公发出的那一刻起,整个王氏集团便运转起来。大车大车的粮草从大后方运至渤海南皮一带,各地驻军也收到消息减少操演频率、做起了出兵征战的准备。
——————
荆州,州府汉寿。
刺史府中人声鼎沸,一众文官武将都在为长安朝廷派来的诏令议论纷纷,主位上的刘表眉头紧皱,正无言思索着利弊。
“刘公,此乃天赐良机绝不可错过!卑职执掌扬州,子柔异度两位仁兄执掌
益州交州,如此整个汉南都尽归明公之手,匡扶汉室指日可待啊!”
被董卓任为扬州刺史,此刻蔡瑁对长安朝廷充满了好感。
只见他俊朗的面庞上挂满笑意,展臂就道:“十八镇诸侯自称是为讨奸除佞这才起兵,可他们的所作所为誰看不见?”
“数十万联军占尽优势,起初打的西凉军节节后退,然后不乘胜追击,整日就在那里饮筵庆功?倘若心中真的怀有家国大义,就该勇往无前才对,他们为了各自私利不惜止步不前,对麾下兵卒在驻地旁横征暴敛视而不见,这又与董卓何异?”
“依我看来,袁绍才是真国賊也!”
一席话道出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刘表都不免怔神,旋即喃喃道:“袁本初虽然私心甚重,但说他是国賊,未免还是太过夸张了吧!至于关东联军就地搜寻粮草补给,只不强抢给付钱财,也算不上横征暴敛,说是与董卓无异实在言过了。”
“诶,刘公此言差矣!”
蔡瑁正说到兴头,哪里容别人拒绝,当即反驳道:“作为边疆主官,起先董卓为什么能够率部入京?还不是袁绍撺掇大将军召边将入京?再者后边何进身死,京军暂由袁氏管控,这支朝廷训养的军队,为什么又会转投于董卓麾下?”
此话一出,刘表嘴巴微张,有心辩驳一时却又寻不出合理的解释来。
蔡瑁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袁绍此人,还真的有蹊跷啊!
“刘公,就如德珪兄所言,袁绍比起董卓来说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将坏直接摆在明面上,而另一个则暗里坏。既然双方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就不必奉两者任何一方为尊,只顾自身得失即可。”
顺着蔡瑁的话语,蒯越接话道:“设立安南都护府,于刘公而言有利,那为何不奉长安朝廷的诏令呢?”
蒯越这番话显然比蔡瑁之言更能让刘表接受,这位汉室宗亲轻抚胡须,缓缓开口道:“我一生奉行仁德,素来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有朝廷诏令,又
怎么能随意侵犯别人呢?”
听闻此话,蒯越便知道刘表意动了。
他双眼一转,当即便理清头绪,慷慨激昂道:“明公这不是侵犯别人!而是奉诏出兵,而是匡扶义理啊!”
“先说那吴郡孙坚,虽然能征善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龌龊小人!吞下他的地盘不就是替天行道么?”
“此话怎讲?”
刘表眸中充满疑惑,孙坚威名在外,人人都说他是个英勇无畏的英雄好汉,怎么到蒯越口中就成卑鄙之人了,难不成两者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仇怨?
见刘表发问,蒯越冷冷一笑,眸中顿时乍现出忽明忽暗的精光。
“刘公,不知您是否知晓上任荆州刺史王睿为何殒命?”
“不知,这还与孙坚有关?”
“当然!王公正是死于孙坚之手!”
“啊!还有此事!?快快说来!”
听闻上任荆州刺正是被孙坚所杀,刘表就忍不住惊呼出口。
他奉命上任时,荆州混乱无度,到处都是流寇灾民,整个州郡几乎没有半点秩序可言,甚至每走几里路就会撞见一伙强人。当时自己满腔心思都在治理州郡,倒是没去打听上任刺史怎样了。
见刘表震惊,蒯越当即趁热打铁道:
“王刺史大公无私忠贞为国,当时荆州繁荣昌盛,正是因为有王公勤勉理政,王刺史当真是天下难寻的好官,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这点便是圣贤也同样如此。”
“嗯。”
见刘表颔首,蒯越继续道:“荆地素来尊重文士,在讨伐乱賊时,王公与孙坚相识,但因为对方是武将,故此王刺史并没有太尊敬孙坚,流露过轻蔑之意。”
刘表听到这,已然猜出了后来。
“再后王公与武陵太守曹寅不和,曹寅害怕被杀,就假冒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让孙坚来处死王公,孙坚明知此事为假,却立刻领受出兵。”
“孙坚如何敢这样!?他那时还只是个小小司马吧!就算当上了校尉郡守,他又凭什么去杀堂堂一州刺史?莫说明知光禄大夫檄文
是假,就算是真的,一个大夫也无权决定地方大员的生死!还有,王睿身处州府之中,孙坚又如何杀得了他?就凭其本部兵马便能战胜荆州军?”
刘表很是愤怒,身为荆州刺史地方大员,知道这种事他也必须愤怒。
无论有任何原因,这种以下克上的风气都必须被遏制住,何况王睿仅仅是因为态度不好,上任能因为这种事被杀,如果自己不带头抵制,他刘表以后也同样可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小人杀死。
“孙坚那点兵马岂能战胜荆州军,是他使用了龌龊伎俩这才得逞。”
说起这事,蒯越怒道:“孙坚对外宣称他的部曲长期为大汉镇压乱賊,兵将奔波在外劳苦不堪,所得的赏赐还不够做衣服,来此只是求王公开恩,赐些财物。王公虽更爱文人不怎么看得起武夫和庶民,却能体恤对方,如果他们遇到困难,也会慷慨解囊毫不吝啬。故此听见孙坚的军队是因为穷苦前来讨取赏赐,王公就直接下令打开库藏,让士兵们进来自行选取。”
“不必再说,我知道了。”
听到这里,刘表已经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经过,也忍不住盛怒砸案。
大开府库,让前来讨钱的外地军队自己随便拿,说实话慷慨到这种地步,便是他素来讲究仁义的刘表也做不出来,上任荆州刺王睿确实急公好义好不吝啬。
只是可悲可叹,这样的好官就因为稍稍显露出对武人的不屑,就被龌龊至极的孙坚给活活弄死。
孙坚虽然威名在外,但其实对方的睚眦必报刘表也是知道的。孙坚曾率部路过南阳,无缘无故就要求对方供粮,当地太守张咨在下属的建议下没有同意,就因为这点小事孙坚就起了杀心,他带着礼物去拜访对方,张咨迫于礼节次日也只好前来答谢,结果孙坚就将张咨给斩首了。自此孙坚在南阳想要啥就有啥,即便是在民间强抢,官吏们也要完成孙坚的要求。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刘表还没有太大感触,他只清
楚此人绝非善类,虽然英勇却不是英雄,尽量还是少接触好。
可现在结合上任荆州刺史王睿的横死来看,刘表就很是厌恶孙坚了。
你索要钱粮别人不给很正常,就因为这就把人用礼节给骗出来杀了?还有王睿堂堂一个刺史大员,莫说轻蔑你武人,就是从官职来说,他轻蔑你也完全有资格,这就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将其杀死?
孙坚到处镇压叛乱,看起是忠臣,可他因为个人喜好滥杀地方主官,害的荆州失去主官賊匪四起又该怎么解释?管杀不管埋,荆州后边死在混乱中的无辜百姓何其之中,这全都得算在孙坚头上,造了这么多孽障,此人必不得好死!
一时间心中闪现危机,刘表神情有些阴晴不定。他先前既不遵从董卓,又不像十八镇诸侯那般出兵讨董,就是因为他虽有野心,却更不愿意冒风险。
短期如果看不出苗头,他更宁愿平平稳稳的坐在荆州。
而孙坚掌控扬州北部,就盘踞在他荆州旁边,又如何能让人安心。原以为那孙坚虽小气,但怎么也是个豪杰,但眼下看来对方确实卑劣,这种睚眦必报的笑面虎非常危险,因为你甚至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就是他有想法,脸上却还是笑盈盈叫你看不出端倪来。
听说近期孙坚攀上了袁氏这条大船,得到袁术相助被表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而无论豫州还是扬州都贴着他荆州,这让刘表此刻心里很是慌乱。
都说养虎为患,何况是这头猛虎还在迅速做大?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先下手为强,也当为上任报仇雪恨!
一时脑中思绪万千,刘表咬牙拍案、喝道:“孙坚罪大恶极,本刺史自当替天行道匡扶义理,还汉南一片朗朗乾坤!”
“蔡瑁。”
“末将在!”
“你且立刻秘密召集军队,把孙坚留在扬州的守备军给尽数灭杀,记住,动手前绝不能被发现,要打个措手不及!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要一击致命!”
“诺!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