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凉州名士

策马在草原上驰骋,不远处便有农人正在耕作。王耀张弓搭箭,瞄准前方的野兔就是一箭射去。

马上颠簸,箭矢没多少准头,只见羽箭斜斜的飞过去,继而直接扎入土中,距离那瞄准的野兔足足差了十多步。

王耀见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搭箭骑射。尽管到他这个品级,一般来说是不会再上战场,但操练武技终究是没错的。衙门坐久了,权当强身健体也好。

见主公如此雅兴,张杨也不说话,带着一票亲卫骑兵紧紧跟随。

现如今赵云操练新军去了,亲卫统领这职责也就落到张扬身上。这位关西大汉武力超群,却无过多权力野望,就是在王耀身旁统管一队亲兵也是心满意足。

“咻”

在连出十余箭后,王耀终于射中了野兔。这时机也是刚刚好,若还是射空他也没力气再拉弓了。这骑马射箭非常耗费体力,纵是踩踏马蹬,双手脱离缰绳后也得小心翼翼保持平衡。一个不小心……

便会摔落马下。

“主公好箭术!”

就在王耀高兴之际,张扬适逢出声恭维,这也叫青年更加开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便是他王耀也喜欢被人恭维,此乃人之常情。

“義海,你看这肥沃草场可养多少骑马之士?你再看那广袤农田可产多少金黄麦粟?眼下不过初始就一片欣欣向荣,待两三年后朔方将是何等景象?”

“伯爷,

那必将歌舞升平啊!”

悠悠清风拂过草地,初春光照在精致皮甲上,给人暖洋洋的感觉。

遥望那规规整整的麦田,来往劳作的农夫吆喝耕作着,王耀就感到非常舒畅,心中满是安定。

不管天下各地何其混乱,不管五湖四海陷入哪种纷争,只要自己地盘上秩序井然,五谷丰登就可以了。

当然前提是军队强大。

没有武力保护的宝地就像镜花水月,一触即溃。就是将经济发展到天下第一,也不过将沦为贼人的粮仓罢,这点在历史上的徐州得到了充分证明。

陶谦将徐州治理的蒸蒸日上,百姓吃喝不愁衣食丰足,宛如太平盛世。

可再繁荣也经不住邻居接二连三的掳掠,缺粮缺钱的曹操直接化身强盗,让军士们褪除标识,跑到徐州无差别抢劫。那民怨沸腾,陶谦一怒之下派人截杀曹嵩,曹操名正言顺的出征徐州。

这次曹操不再只是掳掠百姓,直接就搞大屠杀,过一个城屠一个城,尸体太多连泗水都堵住了。

若非愤恨于曹操残暴,其后方的陈宫等人反叛起义了,徐州怕是要被屠绝种。

在这个残酷动荡的年代,若不想沦为别人的养分,就得竭尽全力变强。要么吞掉他人,要么被他人吞掉。

没有其他选择。

“报!”

就在王耀思索之际,一骑自远方郡城奔来,骑士摇臂挥舞,呼曰:

“伯爷,有一凉州

名士前来拜访,即名阎忠,他自称昔日在皇甫公帐下做事,来此商论大事……现毛别驾已将其安置驿馆中安顿,特派小人前来请示。”

阎忠?

王耀闻言一怔,只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真寻思起来又不知是谁。

大抵是个有独特事迹的小人物。

“主家您看……”

“走,回去见见这位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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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这位阎忠来此所为何事,王耀并没选择在郡府接待他。

官衙乃是地方权力所在,一般在此谈论的都是正事,除非阎忠摆明就是来投靠自己,不然王耀绝不会在衙门见他。

最终地点选在了王家私庄。

庄园楼台奢华,在湖中小亭以茶水接待,既不失礼数也能谈得更自在些。

亲手煮制热茶,王耀看了眼对案的青衣文士,笑曰:“阎先生,久仰大名,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阎忠体态瘦削,穿着打扮得体。其相貌端正仪表堂堂,眼睛非常有神,是个看起很精悍的人。

“我与县伯神交已久,今日一见只觉得您气度非凡,传言不假真是青年俊杰!有您镇守边疆真乃我大汉之福。”

微微一笑,阎忠拱拱手。

“年前我就常听闻,义公将军在号召难民前往朔方,郡衙非但提供吃喝住所,还给予官田供以耕作,可谓优厚至极。”

“那时我刚从皇甫公帐下离出,就亲眼目睹了前往朔方

的难民队伍,本欲劝之阻之,不忍见贫苦受诓骗而远行。”

“直至乡老递来一封公文。”

阎忠脸上露出些许自嘲,摇头:“看到那公文上的郡衙大印、太守官印,忠方知这号召并非奸人作祟,竟真是从朔方传出。不过那时虽眼见为实,在下却还是不信县伯能够如此宽仁。”

“这么多无主之地,您大可以买置农奴耕种,又何须分给这些难民?故此我认为您必有其它所图,待遇也绝非说的这般优厚。但今朝前来朔方,途中所见所闻都印证您先前号召无有虚假……”

“忠羞之愧之。”

王耀闻言淡淡一笑,拂手道:“官不与民争利,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先生不必过多挂怀。”

感觉阎忠有些太过自来熟,王耀反而不说话了,他闭嘴噤声静待下文。

不知道为啥,眼前这明明是个凉州名士,却给他一种后世传销骗子的感觉。倒不是气质有啥猥琐,纯粹是对方初次见面就太过热情,给人骗子的感觉。

“嗯……”

见王耀正襟危坐就是不说话,阎忠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继续。

两人对坐沉默片刻,还是王耀率先打破了僵局。对方毕竟是个名士,而且一来就夸赞自己,要是一言不发多少有点失了礼数,就且先客套客套。

熟络一点再看看他想说啥。

“先生先前可在皇甫公帐下做事?”

“正是,任职幕僚十

年之久。”

“噢?十年?”

王耀闻言肃然起敬,对案前这位名士的看法大为改观。虽然皇甫嵩在董卓乱政后就默默无闻了,但在此之前的这几十年里,这位老将军都是威震华夏的大人物。如果他想,跺跺脚整个大汉都要随之颤几下,很可惜皇甫嵩看似刚强……

可对权贵的欺压只会逆来顺受。

他要是硬一点,想灭杀十常侍轻轻松松,便是何进也不敢造次。

不过不管怎么说,皇甫嵩都是汉末前期朝廷的王牌大将。而在其帐下任职十年的阎忠,自然也绝非无能之辈。

“先生能在皇甫公帐下担任幕僚,还连续出谋划策十年,定是才德兼备之人,今日得以相见,幸会幸会!”

见王耀忽然热情起来,阎忠显然有些无措,当即手忙脚乱的连连摆手,言语县伯实在过誉。

察觉到阎忠很腼腆,王耀顿时乐了,先前骗子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这种内敛的人,能一见面就大夸特夸自己,该不是另有所谋,纯粹是真心觉得他王耀做的好,这并非恭维……

而是发自内心的。

一时间,王耀对阎忠的意图真正产生了兴趣。

“先生在皇甫公帐下任职十年,为何年前离职而去?莫是皇甫公待您不好?”

“非也,皇甫将军待我极好。”

面露迟疑,阎忠忽然拱手道:“不知县伯如何看待十常侍及何大将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