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拜会四人,王耀入座。
荀绲是个相貌堂堂之人,一举一动都自成气度。其三个儿子,荀衍、荀彧、荀谌,也都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自己来时,其父子四人正在谈事,见他们意犹未尽,王耀示意继续。
四荀见状也不藏着掖着,朝王耀微笑致意后,便接着先前的话题说起来。
“黄巾如顽疾难愈,这张家三兄弟刚刚被诛灭,眼见冀州就要恢复安宁,怎知又出一伙黑山军。贼军潜藏于太行山脉之中,不断袭击中山、常山、上党、河内,遇到官军围剿便缩于山间……”
“各地无可奈何,只能被动挨打。”
荀谌皱眉,叹息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叛乱持久,朝廷入不敷出,只得铸小钱加赋税,可如此一来。”
“没叛乱的地方,只怕也会揭竿而起啊!如此反复,该当如何是好!”
“除却黄巾,岂止黑山贼?”
抿了口茶水,荀衍接话道:“冀州有黑山军,并州也有一支白波军。贼魁郭太率领黄巾残部,在河东白波谷重新起义,已然袭入上党郡,剑指太原。”
王耀闻言一怔,荀彧听声也是眉头紧拧,他是
知道王耀正是太原人士的。其父兄亲族,都坐落在太原府晋阳城!
“三哥,此话当真?”
“焉能有假?”
见弟弟神情严肃,荀衍也认真起来。
他放下茶盏,缓缓道:“我对司隶的消息很感兴趣,早在河内安插了耳目,他们今早送来的消息。黄巾一方渠帅郭太,率十余万残兵汇聚白波谷,言语‘黄巾已死,改号白波,再创大业’。”
“郭太麾下,还是有一二资本的,其副将杨奉,颇具勇武。韩暹、李乐、胡才等一干贼将,亦非寻常庸人。”
“以我观来,这十万白波军,比不得上,但比下绰绰有余。并州军刚刚被异族重创,只怕是难以抵挡,太原危矣。”
王耀闻言,已是坐不住了。
白波军他一向是知道的,可是历史上的这伙贼军,明明是在188年复起的,为何会提前了整整四年?蝴蝶效应?
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做出可以影响大势的举动啊!不过无论原因如何,都必须迅速归往并州救援。便宜父亲和便宜兄弟们,对他都很好,不说失去了家族支持,未来的路途有多难走。
就是这份情谊,他也必须火
速救援晋阳!白波军是有战斗力的,历史上他们攻破了太原,就是董卓派遣名将牛辅前去镇压,也不能获胜。现在的并州……
根本无力抵挡!
思绪流转,王耀登时起身,抱拳就要开口。而就在这时,荀彧却是同样起身,先声开口道:“事关重大,将军且去,可否需要援助?我荀家虽尚文。”
“百二十武士,还是有的。”
“多谢文若美意,然世道险乱,尽管颖川安宁太平,也不得不防。耀虽军力不多,但也不能收下荀家护族的武士。”
说罢,王耀抱拳行礼,就欲离去。
“且慢!”
一直没出声的荀绲,此刻面露欣赏,叫住了王耀。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不其然这王耀是个仁义的,家族遭遇危机,还能为荀家着想拒绝援助……
实是难得。
可正是如此,他荀绲还非要结下这份情!荀家之所以能延续这么多代,难道靠的仅仅是圣贤之后这块牌匾吗?
不,是投注。
每有豪杰显现于世,便结下恩情。对方没能起势,也亏不了什么。
可受恩者一飞冲天,就能换来荀家数十年乃至百余年的昌盛!只要有能力
,有德行,便可谓豪杰,便可投注!
“我荀家除却护族武士,还暗养持戈轻骑五百人,这五百轻骑兵可以借调于将军。再者幽州刺史郭勋拒贼战死,新任刺史刘虞,是我昔日至交。我书信一封,劝刘刺史出军,其仁慈宽厚……”
“必然发兵相救。”
王耀闻言瞳孔微缩,当即朝荀绲拜下大礼。后者并未闪躲,坦然受下。
“将军可立马归营整军。休若,你持我信令,去西庄校场调动骑军,速速前往将军营地听候调遣!在外征战,一切要听从王将军之指令,不可擅动!”
“是,父亲。”
荀衍一头雾水的接受父命,这时荀彧忽然出声,言明王耀父亲正是太原郡守,而偌大个王家,也都坐落于晋阳。
得此解释,荀衍神情凛然,立刻下楼调军去了。王耀的威名他素有耳闻,眼下父亲直接相助,他自会全力以赴。
“伯父大恩,耀没齿难忘!”
再次深深一拜,王耀转身离去。
一路疾行,很快便到庄园门口。
此刻,荀攸已然回至门旁,正倚靠着护墙,津津有味的读书。
听见脚步声,荀攸回头一看,顿时十分诧异。
他合上竹简,上前道:
“王兄这刚进去,怎就出来了?”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
尽管心中急切,但再急也不急这一小会,王耀停下脚步,耐着性子将情况与荀攸说明。后者眉头愈听愈皱,待至王耀道完,其神情已是一片凝重。
“明公勿忧,并州军虽然受到重创,但刀甲齐全,又无粮草之患。晋阳作为郡府加州府,城高墙坚,州军郡兵只要拒城死守,一时半会是攻不下的。”
王耀颔首,得到些许宽慰。
然而紧拧的眉梢,却未曾舒缓。
荀攸大声唤来王耀的亲随,同时自己也牵来一匹骏马。王耀见状,心中当即一喜,讶然道:“公达这是要?”
“我与王兄一见如故,眼下王家遇此强敌,攸岂能置之不顾?投不投于明公帐下,这并州太原,我都与公共走一趟!缺策献策,缺武献武,但有所能……”
“全力以赴!”
王耀大受震撼,只觉得这荀家,当真是满门义士!同时心中也做出决断,今朝受此大恩,来日必将十倍相报!
思绪间,王耀翻身上马。
他与荀攸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大笑,旋即控缰策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