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阮关失守?
听到消息的高氏族长高林吃惊得老眼睁得溜圆。
五阮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的失守呢?
问过一众逃卒,高林知道了原因,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血来。
咚……咚咚咚……
广昌城中警鼓响起,城门开始关闭。
听到警鼓的百姓惊慌四散,其余世家的族长以及主事之人在匆匆安顿好家事之后急急的赶往高氏……
五阮关失守?
躺在歪脖柳树下拿着书简的沮授,听着警鼓,粗眉轻皱。
贼人要攻打广昌,这是沮授沮公达的第一判断。
前几日,闻听高氏驱赶流民,一时之间还不明所以,后来,派下人打听才知贼人入山。当时,前思后想的考虑许久,才大致猜到一点贼人的意图,但是,一想到五阮关,他又息了这份心思。
沈命法在前,‘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
现在,自己做为一县之君,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虽然,此时朝廷纲纪败坏,沉名法已经名存实亡,朝廷不一定会有工夫治罪于己。再加上张角贼子登高一呼,过半州郡贼从,破城杀官、丢城失县在这东汉王朝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贼人一旦破城,于己总是名声不利,况且,鹄儿和夫人又该怎么办?一念至此,沮授看向了后堂的通道,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阿翁。”
“郎君。”
仿佛为了验证沮授的担忧,一个美妇和一个半大少年出现在通道口,细看这个锦衣少年的面色和沮授还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看见这二人,沮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知道,自己看戏的日子该结束了,即便不为自己,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和夫人,也不能让贼人攻破县城。
“阿翁,听禄伯言,贼人已破五阮关,是不是,是不是他们要攻打广昌?”沮授来到父亲面前,小心的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呵呵,鹄儿,勿忧。贼人兴许有攻打广昌之意,但是,广昌城墙高濠深,兵卒且广,也不是贼人想打就能打下来的。”看着自己的孩儿和夫人,沮授难得的说了一句违心之语。
广昌城高濠深是不假,兵卒具广也不假,但是,这场攻防战似是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郎君,妾身这些时日身有不适,鹄儿离家日久,翁舅也会牵挂……”做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沮妇人是有见识的,她知道丈夫的处境,也替自己的夫君和孩儿担心,前面说了许多,其实是委婉的表达出了她的意思。
回家!
沮授听懂了夫人的意思,只是,真的要弃官回家吗?
沮授的心中迟疑了。
想一想,家族举全族之力,才堪堪取得一茂才之名,并且,借此得以谋取这个县君之位。虽然,广昌处于太行山中位置极偏,自己又被架空,但是,至少,自己的县君之名尚在。如若畏惧贼势,弃官回家,家族的付出尽废,自此之后,自己的出路又在哪里?
绝不能回家!
思谋许久,沮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细君,你安心将养,照顾好鹄儿,广昌城不会有失。”沮授起身,为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并劝慰妻儿回转后堂。
为了自己的夫人、为了自己的孩儿,也为了自己,该考虑一下广昌城的局势怎么应对了……
“高公,贼人已破五阮关,这可如何是好?”城中大户又一次齐聚高氏,做为广昌城内实力排第二的大户陈氏族长陈升,惶急的询问着高林。
高林听到陈升的询问,又见其额头冒汗,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下。
陈氏一族做为西汉丞相陈平的后人,遇事怎么能是这副模样?这广昌陈氏白瞎了那么好的家世,后辈一辈不如一辈,丢陈氏祖宗的人啊。
腹诽归腹诽,事情还得应对。
高林看看正常内惶急聚过来的大小家族族长,思考一下,开口道:“诸位,现在是广昌城生死存亡之时,吾希望大家不要藏私,吾等应该齐心合力,共拒张贼……”
高林滔滔不绝,把他的想法一二三四的逐条说出。
堂内诸人听着他的说法,或点头或蹙眉,堂内窃窃私语不绝。
第一条,收口各关口驻守的大部分兵力。
对于这一点众人是同意的,毕竟,广昌城周的几个关隘,现在还是相对平静的,暂时并无贼人出没或骚扰的信息传来,留下少数人值守,其余大部分人回归广昌,应对张贼此为正意。
第二条,各家的仆卒私兵集中调度,集中使用。
对于这一条,大家或多或少的有一点抵触情绪。
乱世,大家都想留一点人手在跟前保命。现在,这一集中调度,岂不是相当于抽空了宅邸中护卫,万一城中有事,怎么应对?另外,这些仆卒私兵又是谁指挥?怎么分派?万一人家拿自己的人去做砲灰又怎么办?
至于后面的第三第四条,什么让佃户帮忙守城,幕集城内百姓等,反而没有人议论,因为那本就是题中该有之义。
站在门口的高览,听着堂内的议论,心中颇为不齿。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一个两个的,还在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个不休?堂堂世家,贼人已经欺上门来,却无一人站出来平贼?
可叹,可悲,可笑……
听前不会议论出来一个结果,为了祖宗的基业,该是高氏站出来的时候了。
“诸位,事已至此,如若尔等有破贼之良法,可以确保破贼,高氏全族愿意听其号令并交出全部仆卒助其破敌,如若尔等没有破贼之良法,那么诸位就听高氏号令,助高氏破敌。”高林一席话落,双目威严的扫过堂中诸人。
众世家再无异议。
一个个仆奴带着高氏的号令冲出高氏宅第,一匹匹侦骑疾驰而出城散向四面八方。
广昌城又一次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