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郡争夺战(一)

初平二年秋,黑山军于毒、眭固、白饶等起兵十余万人,攻略魏、东二郡。他们虽然号称有十余万人,但真实人数不过五六万人。

中国战争往往虚报己方人数来恫吓敌人,以此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如果对手是个胆小懦弱之人,听到敌军人数远胜自己,肯会投降。

而进攻东郡的黑山军,其主力是白饶部,共有一万五千余人,加上其他渠帅,如刘石、雷公、黄龙等人,麾下士卒在三万人左右。他们号称五万人,从黎阳借道出发,直扑东郡治所濮阳。

适逢匈奴单于于夫罗欲叛袁绍,张杨不从,于夫罗胁持张杨出走。于夫罗初败于袁绍大将麴义之手,逃往黎阳,后又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势力得以重整。

所谓的度辽将军,其实是袁绍自己封赏给耿祉的。其麾下士卒,是原冀州牧韩馥麾下,从事赵浮、程涣所率领的一万士卒。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为了报复袁绍,于夫罗联合黑山军攻略魏、东二郡,并借道给白饶他们渡河。

而在东郡,也盘踞着三股势力。其一就是太守王肱,驻扎濮阳,拥有士兵一万余人;其二是刘备,驻扎在白马,麾下原本有五千余人,这几日又招募到了数百饥民,麾下士卒已经有六千人;其三是驻扎在延津,没有跟随袁绍北上冀州的曹操、鲍信军。

东郡地域狭长,基本上是随着黄河走势而定。黄河以西濮阳、白马、燕县等地,占据东郡三分之一的面积。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却有三股势力盘踞,这让刘备十分担忧。

而且治所濮阳就在黄河边缘,如果黎阳没有失陷,尚且可以依仗黄河天险抵抗外敌,而黎阳一旦被敌人拿下,除了白马可以抵抗外,便再无险可守。

刘备曾建议王肱更改治所,这样一来可以控制东郡更多的土地;二来可以拥有一处缓冲地段,来延缓曹操攻势;三来可以躲避黑山军的锋芒。

更换治所,是东汉末年郡守经常做的事情。由于战乱,一些郡的原治所被攻破,经济、治安遭受严重破坏,已经不再适合成为政治中心。

于是为了抵御盗贼,重新控制郡县,郡守们常常把治所,迁移到易守难攻的地方。然而王肱却固执的认为濮阳城高墙坚,不易攻取,从而拒绝刘备的建议。

所以当白饶号称五万人,准备南渡黄河进攻东郡时,王肱畏惧不已,紧闭城门不出。使得白马孤悬在外,直接暴露在白饶兵锋之下。刘备对王肱大失所望,只能寻求自保。

他召集众人,说道:“王肱不听吾计,必为白饶所败。孟子曰‘君有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去’。今黑山贼势大,白马孤悬在外难以抵御,我想南下离狐躲避,诸位意下如何?”

关羽、张飞、赵岑、蒋奇、韩猛等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遂即开始准备撤离白马。

而崔林听说后,则找到刘备,进谏道:“斥候之郊,非耕牧之所;转战之地,非耕桑之邑。今黑山贼虽号称五万,实则不过两万余人。跨河到此,既缺少粮草,也没有攻城利器。”

“白马虽然是个小城,但是经过将军修葺,已经非常坚固。再者,将军劝民农桑,平正案情,深得民心。地利、人和皆在将军之手,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将军只需坚壁清野,以俟其来,整甲缮兵,以乘其敝。贼寇攻不能克,掠无所得,不出十天,全军定会不战自溃。到那时,将军再率兵出击,定能一战而定。”

刘备闻言大喜,遂即令简雍出使王肱,让他也实行坚壁清野之计,同时约定待敌军溃散时一同出兵。

……

不久,白饶率领所有士卒南渡黄河,踏上东郡土地,在白马城北安营扎寨。

白饶乃是张角弟子之一,曾跟随张角在冀州征战。后来张角病逝,黄巾起义被打压,白饶便又跟随张牛角继续征战。

当时他们俱攻瘿陶。张牛角为飞矢所中,被创且死。临终令众奉张燕为主,告曰:“必以燕为帅。”张牛角死后,众人奉张燕为首,西入黑山,号称黑山军。

对于张牛角的决定,白饶心存芥蒂。论功劳,他与张燕不相上下;论苦劳,谁又能与他这个张角弟子比。

所以这一次他出山,一是为了劫掠粮草,二则是为了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借机摆脱张燕的控制。

是夜,他召集大小渠帅,意气风发地说道:“各位,东郡太守王肱听说咱们进攻东郡,吓得龟缩在濮阳不敢出来,如今咱们面前只有一座白马孤城,你们说咱们是先打白马还是直取濮阳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渠帅刘石说道:“我军粮草不足,濮阳城内有一万守军,如果拿不下濮阳,反到会引起大乱。而白马城内只有六千守军,粮草却有万石,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拿下白马补充粮草。”

渠帅黄龙接着说道:“如果咱们直取濮阳,而白马城内守军突然袭击,我军恐怕难以应对。另外,延津还有曹操、鲍信两万士兵,不得不防。”

“我觉得咱们可以分兵。”雷公说道:“咱们手上有三万人,分出一万人围攻白马,其余两万人进攻濮阳。这样一来,既能以最快速度拿下濮阳,又能提防白马城内守兵。”

又有一位渠帅发对道:“一万人恐怕难以围困白马,我听说守卫白马的是折冲校尉刘备,他可是连续两次击败董卓军的猛将,手下士兵都是精锐。要我说还是先打白马,击败了刘备何愁打不下濮阳!”

其余渠帅皆同意进攻白马。白饶见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攻白马再取濮阳。另外,明日攻城,但凡有不战而退者,杀无赦!”

刘石等渠帅闻言身体一颤,心中既兴奋又忧虑。离开中军大帐,他们立刻将白饶的话交代下去。

其实白饶在渡河之前,便确定了先攻白马再取濮阳的策略。他之所以早在开战前询问其他渠帅,一是为了彰显自己纳谏从流;二是为了看看谁和他一条心。

现在看来,万众一心,白马城顷刻之间就能拿下了。

……

刘备见白饶人多势众,于是贴出告示,号召城内百姓一同守卫城池。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得到了响应,很快就招募到了四千余名士卒。

士兵得到补充后,他派遣关羽带领司马刘延,军侯蒋奇率领各自人马,总计三千五百余人,抵御白饶进攻。

刘延是兖州人,因作战勇猛,而受到刘岱信任。当初为拉拢刘备,刘岱便将刘延,连同一千士卒一并送给了他。

第二日,白饶让士兵饱餐一顿,说道:“各位弟兄,这次咱们南下,为的就是粮草。你们面前的白马城内,只有六千守兵,粮食金银数不胜数,只要攻下白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们记住了,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三天之内,拿下白马,十天之内,攻取濮阳。但凡有不战而退者,不管是什么人,立斩不饶。如果拿不下白马,我引颈受戮,自裁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