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内,徐荣召集麾下诸将,商议战事。由于酸枣义军人数众多,不容易功打,所以徐荣打算清理荥阳周围的散兵。首攻目标,便是刘备。
此话一讲,越骑校尉赵岑挺身而出,说道:“将军率天师至此,击败逆贼先锋,威名远扬。岑愿提虎狼之师,清扫周围蛇鼠。”
徐荣大喜,道:“赵校尉勇气可嘉……”话未说完,赵岑背后站出一人,高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赵校尉出手,吾亦可斩杀逆贼。”
徐荣视之,只见那人身高七尺有余,额头突出,豹头猿臂,姓王名方,关西人也,现任骑都尉一职。
赵岑闻言,眉头微皱,心想:好你个王方,竟然敢和我抢功劳。于是抢着说道:“将军,我只需三千步骑,便能扫除周围蛇鼠。”
王方是最早跟随董卓的将领之一,打心底瞧不起关东的赵岑,听得此言睥睨赵岑,说道:“将军,我只需要两千人,十日之内,便能扫清逆贼。”
赵岑眉头一挑,心中大怒,道:“将军,我只需要一千人,五日之内,定能消灭逆贼。”
“将军!”王方涨红了脸,吼了一声,说道:“我只需要八百骑兵,三日之内,定能消灭逆贼,我愿立军令状。如果不能消灭逆贼,愿军法处置!”
眼见两人矛盾越发激烈,徐荣连忙说道:“军中无戏言,王方你真愿立下军令状。”
“有何不敢。”王方走到徐荣案几前,提笔立下军令状。徐荣看了一眼,便令王方将八百骑兵追击刘备。
王方与赵岑的矛盾,明白人见微知着,就知道它是董卓麾下老牌部队关西军和新招纳的洛阳军,即关东军之间的矛盾。
由于关东军不战而降,这让类似王方的这些,经历过战乱,立有功劳的关西军将领嗤之以鼻。然而这些关东军将校,他们的官职都在王方等人之上,这就使得王方等人心中不平衡。
今日这场谁去追击的争斗,其实就是一场关东军与关西军之间的斗争。而徐荣作为关东人,最早跟随董卓的关西宿将,由他统帅这支充满矛盾的军队,最合适不过。
……
话分两头,刘备战败后,一路东逃,渡过汴渠,一直跑到扈城亭,方才停下来,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清点各部,此战不仅死伤五六百人,就连刘备身边的亲兵统帅周劲孙,也战死沙场。对此,刘备悲痛欲绝,设置衣冠冢祭之。
扈亭,是古人追求和平的标志之一,公元前671年至515年,晋灵公、宋昭公、卫成公、蔡庄公、陈灵公、郑穆公、许昭公、曹文公等十多位公侯八次会盟于此。
未重生之前,刘备曾有幸到此游玩。与东汉不同,经历长久岁月洗礼,栋宇已被繁茂的野草所替代,令人留恋忘返的,只剩下夕阳斜晖,影射桑榆,樵夫唱答。
昔年各国旗帜迎风招展,各队威风凛凛,各界人物才华竞溢的盛景,随着历史长河灰飞烟灭。
当天晚上,关羽突然找到刘备,说道:“兄长,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刘备愣了一下,这可不是正常关羽的表现,其中必有大事,于是说道:“云长有话直说便是。”
关羽道:“今日我军新败,虽有汴水天险相阻,然而贼兵或许仍会追击,此事不可不防。”
刘备闻言心头一震,哎呀一声,扶着额头,懊悔道:“我怎忘了这事,云长可有应对之策?”
关羽道:“兄长可将此营寨设为虚营,在一旁另扎一座营寨。扈城亭以南有一片芦苇荡,我可引五百士卒埋伏在那。”
“如果真有追兵,待其闯入虚营,咱们便可以前后夹击;若无追兵,虚营亦可让我与五百士卒休息。兄长以为如何?”
刘备盘算了一下,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好的计策,于是就答应了关羽,让他领五百士卒,埋伏在芦苇荡中,自己与张飞等人,又扎了一座营寨休息。
夜半时分,关羽久不见追兵,便打算返回营寨。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一会儿,斥候回报:“有三四百骑兵正向此地奔来。”关羽立刻遣人,通知刘备,让他做好伏击的准备。
此时刘备正在熟睡中,突然听说有贼兵突袭,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忙让张飞引五百人埋伏在左,自己与韩猛等人留在营寨。
而这被斥候发现的三四百骑兵,正是立下军令状追击刘备的骑都尉王方军。
原来,王方从荥阳出发后赶至汴水,见浮桥已被焚毁,就让士卒砍木作筏。等半数人马渡过汴水后,他留下军候掌管剩余骑兵继续渡河,自己则率领四百骑,轻装奔袭刘备。
及到刘备营寨不远,王方见刘备营寨防备形同虚设,心想:这些关东人,真是一群废物,看来这功劳很快就能到手了。于是不等其余骑兵,直接发起了进攻。
四百骑兵呼啸而过,宛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地动山摇,势不可挡。王方身先士卒,冲入刘备设下的虚营,一面令士卒放火,一面四处寻找敌人。
然而转了一圈,仍不见一人,王方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于是他立刻调转马头,打算撤离营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锣鼓声响彻扈城,下一刻张飞、刘备突然引兵杀出。
王方军不战自乱,各自溃散。王方引一队残军,夺路而走,正撞见埋伏在芦苇荡的关羽杀来,狭路相逢,急难回避,交马只一合,就被关羽刺落马下,魂归九幽,余众见此皆降。
没多久,王方麾下四百骑兵,除一部分骑兵突围逃走,剩下的悉数被灭。此战刘备军杀敌数十人,俘虏敌军二百余人,缴获战马二百余匹,对于逃走的那些骑兵,刘备并没有追击。
回归营寨,关羽提王方人头前来,刘备见状喜不自胜,表扬了关羽一番,便让人用锦盒装起王方的人头。令各部就地休息。
而王方麾下军候,从逃兵口中得知王方战败被杀后,立刻还渡汴水,返回了荥阳,将事情告知徐荣。
徐荣闻言大怒,再度召集诸将询问何人可以出战。这时,越骑校尉赵岑再度站了出来,请求将三千步骑讨伐。
徐荣沉默片刻,便让赵岑立下军令状,然后调拨三千人马与他,让他出征刘备。
翌日天明,刘备渡过阴沟水,返回驻地。一面休整士卒,一面召见简雍,把装有王方人头的锦盒交给他,说道:“劳烦宪和再走一趟袁绍,将此物送给他,请他调拨人马粮草。”
简雍深知此事之重,郑重其事答应下来,北渡黄河前去拜见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