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惊喜

一听说去杀袁基,徐荣等人非但没有慌,反而是恰恰相反,眼珠子都跟着锃亮了起来,这叫什么?这就是投名状啊!

这徐荣可不是什么政治白痴,原本的历史里趁着自己在董卓麾下做事的机会,就知道要把自己的好兄弟公孙度给扶上马送一程,最终缔造了一个横亘辽东数十年的辽东霸主,这朝廷的事儿,虽然因为身份、眼界所限制,有些地方肯定是看不太清晰,但大势上肯定明白,眼下这大汉的主流已经就是分家了。

未来的事看不清楚,但抱紧秦宜禄的大腿是肯定没错的,虽然他出身幽州也算是关东人,但幽州毕竟是边郡,不一样的,再说袁家说是关东领袖,实际上指的是关东大族领袖,与徐荣这种边鄙武夫其实没什么关系。

至于朝廷法度,真的是已经越来越没人在意,不过就是勉强还维持个大汉的架子罢了,甚至徐荣都有一种预感,等到明年再秋收的时候,各地太守还能给朝廷上贡多少税款,都是个未知数,说不定直接就不上了呢。

然后他兴冲冲的就跟着秦宜禄上了街,在路上就越来越多不知是真是假的百姓裹挟其中,直接就杀入了巍峨庄严的司马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就把袁基给宰了。

宰了之后他本还想找袁绍聊聊,结果这胆小鬼居然连夜逃离了洛阳城,再想追却是已经万万追不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宜禄要将他怎么滴了呢。

这就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啊。

再之后何进就带着兵把秦宜禄给堵了,口中还高呼:“卫将军要改朝换代乎?若如此,请先杀何某!”

然后秦宜禄就让人把兵器收起来投降了。

事实上若非何进这么堵他,袁绍还真未必能那么容易的就逃得出去。

当然秦宜禄本来也没想杀他,毕竟他杀袁基还算是有理由,但他好端端的杀袁绍干什么?他还不想走董卓的老路呢,你看袁隗不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洛阳哪也没去么?

“大将军说笑了,在下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实是袁基此人祸乱天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难道大将军想看三河之地因此人的胡言乱语,而兵变造反不成?”

何进见秦宜禄如此痛快的收了刀兵,心里也跟着情不自禁的送了一口气,心知这秦宜禄至少还是讲一点规矩的,并没有仗着手中兵强马壮而使蛮,随后面色颇为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壮节兄可愿意与我喝两杯么?你来了洛阳许久,你我二人却是还从没对酌交心过”

“大将军有请,此乃吾之荣幸,自无不可,那……去您府上?”

“请。”

“请。”

何进自然是心中又忍不住放松了许多,同时也不禁暗暗佩服秦宜禄的胆识,都这种时候了,居然依然敢去他的府上,真不愧是关西将门之首啊。

当然,何进只要不是疯了,自然也不可能去暗杀秦宜禄,秦宜禄要是死在他们家那大汉确实明天就可以宣布终结了,何家老少几百口子人一个也逃不掉都得死。

然后,何进就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没多大一会儿就醉醺醺的了。

“大将军,有心事啊。”

何进闻言颇有些幽怨地看了秦宜禄一眼:“你说呢?我难道不该有心事么?”

“忧思过度,伤神伤身,大将军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我现在这个处境,还顾得上什么身体?能保得住全家性命,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大将军说笑了,大将军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呢?”

何进闻言叹息一声道:“壮节,事已至此,借着这七分醉意,吾欲与你说一些心里话,此处又没有外人,下人也都已屏退,还说这些说辞又有什么意思?”

秦宜禄笑而不语的喝酒,毕竟,这何进这些年和那些关东派走得太近了,都快成了关东派的利益代言人了,他还真不敢跟他掏什么心窝子,同时也在暗自诧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啊,以前是屠户出身,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送妹妹进宫,确是想图个出身,但当时想的是能混个两百石的官身,就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虽说确实是贿了那郭胜不少钱财,但也不过是希望他能稍微看顾一点妹妹,让她在宫中别受欺负而已,哪成想她居然就做了皇后了?明明她进宫之前这天下都已经有了一个宋皇后了啊。”

“我一个杀猪的,稀里糊涂就成了朝廷大员,甚至最后还当上了位比九卿的河南尹,其实河南尹真是一个好差事啊,位高权重责任轻,太适合我了,还能交到许多朋友,虽说也是被推着走顶在了前头,但至少心中不慌,当时说是也在诛宦,但凭我与张让等人的关系,他们总不至于想害死我吧?现在想想,当河南尹的那段日子,真是我这一辈子最舒心,最舒服的好日子了。”

“只是再后来黄巾之乱,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大将军,然后,我就彻底的慌了,自本朝以来,一个能善终的大将军都没有啊,我啊,一丁点根基都没有的屠户,突然就大将军了,卷进的是大汉最顶级的权力斗争,我能怎么办?”

“辩儿是我亲外甥,然而本朝以来,但凡是新皇亲政,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舅舅,大将军的权力太大了,基本就等同于皇权,这不是说我不争,就能躲得开的,没办法,我只能借党人的力量,希望能借此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政治势力,只希望辩儿他日长大想要杀我的时候,能够顾虑一二,谁能想到啊,这才几年的功夫,这大汉居然已经糜烂到这个地步了,等到辩儿长大,我们这舅甥两个人恐怕也已经没什么争的必要了吧?”

“直说了,事到如今,我和太后已经绝无与你为敌之意,我本身也是丝毫没有野心,大将军这个职位你若是想要尽可以夺去,只是汉室四百年基业早已深入人心,你总不想将其毁去吧?就算是要分家了,若是你能得到我们兄妹二人的支持,也总能多分一些吧?”

秦宜禄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皱眉问道:“大将军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我啊,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野心,还有,我妹她……怀孕了。”

“噗~!!!什么时候,谁,谁的?不是我的吧,我都已经好久……”

“你都没有注意到过么?已经近六个月的身孕了。”

“…………”

秦宜禄也是无语,毕竟何后现在是太后么,正式场合出现的时候穿着的都是大礼服,汉代的礼服,那真是一丁点都不修身,不脱下来的话别说六个月,就算是怀胎十月也……那还是能看出来的。

算了算时间,这孩子……

“真是我的么?”

“是你的。”

“嗯~~”

秦宜禄又忍不住沉吟了起来,然后努力的计算日子。

有点不放心啊。

有没有可能是刘宏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吧。

再者刘宏死后他与何后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的对立了起来,许多事务上都有分歧,为了公私分明,俩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谈私事儿了,谁知道现在这禁中之内到底有没有男人?万一太后他养野男人了呢?

这个年代也没有DNA检测啊。

大概率确实应该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小概率上很有可能不是,而且还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男,那除非杜萍早产,否则这就是自己的长子。

这么一想,给秦宜禄都干沉默了,这惊喜来得太快,以至于都成惊吓了。

“所以呢?既然都已经六个月了,太后也没告诉过我,大将军现在将这消息告诉我是何意?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名义上,那只能是刘宏的孩子。”

何进苦笑着道:“我之所以是想告诉你这些,我本身没有任何野心,只想保全性命富贵罢了,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希望你能帮我妹把汉室的这个架子维系下去,袁隗那头我会跟他商谈,将来谁来做这个皇帝,你要不要做大将军,都是你们家的家事,也没必要杀个人头滚滚,尸骨成山吧?至于我,真的,你让我回到河南尹的位置,我这辈子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秦宜禄闻言也沉默了,这孩子,来得着实是有点太突然,他完全都没有防备。

“到时候再说吧,还不知道生出来是男还是女呢,不过有一点我确实是可以跟你保证,我目前没有篡汉的心思,杀袁基我也是迫不得已,袁绍和袁隗我压根就没打算动,不是说我行事激烈,哪怕是为了大汉,我也不得不这么干,现在的大汉根本没资格对异族予取予求,也万万不能再这么做了。”

“但愿如此吧,你……应该消息比我更灵通一些吧?凉州大败,刺史耿鄙已经退守汉阳,整个凉州除汉阳之外已经全部沦陷,耿鄙是宦官的人,如果不是你今日擅杀袁基,明日这便是朝堂之上最大的大事,朝臣们一定会联名上书请杀耿鄙,太后他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帮帮她么?”

闻言,秦宜禄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软,却还是硬着心肠道:“帮不了,耿鄙他既然退守汉阳,就别想离开汉阳了,倒是也用不着朝廷杀,玄牝谷……也会投降叛军的。”

“原来你早有安排,你跟姓袁的,是真想把大汉给撕开啊。”

…………

事实上还真不是秦宜禄有多想撕开大汉,而是眼下的这个大汉,他就算是周公再世,也已经万万捏合不上了。

袁基之死自然让朝争再一次的升级,哪怕是为了朝廷颜面,秦宜禄也不得不有所表示,本来还想着强势出击,但一想到何后肚子里的孩子,又忍不住陷入犹豫,索性让马日磾把自己给弹了,停职在家闭门思过,等候朝廷处置。

再然后凉州的战报没来,冀州的战报却是来了,中山相张纯联合乌桓诸部,谋划令立新君,诸郡皆相响应,皇甫嵩大怒之下率兵回击,却反被张纯所败,在袁隗的强烈要求之下却是直接免去了皇甫嵩身上的一切职务,回京议罪,由袁绍代替皇甫嵩出任冀州牧,都督幽、冀、并三洲诸军事。

分明就是早设计好的!

再之后理所当然,预料之中的,匈奴人见东边的乌恒和西边的羌氐,居然都反了,那老子不反一下,是不是就显得特别的不合群?

而原本那些藏匿在太行山的黑山贼一见,乌恒和匈奴都反了,并州和冀州都打起来了,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啊!

再之后和历史一样,自称是黄巾余孽的白波贼突然就冒出来了,以一种侵略如火之姿态侵入河东。

可怜的河东新任太守关羽立足都还未稳呢,人都还在解县呢,其治所安邑居然就神奇的被攻破了,武库也尽被其所获。

狗屁的黄巾!谁还看不出来这是并州那些豪强干的?白波贼的背后分明就是那些并州世族在支持,谁不知道河东与并州世族一直都是一体的,这里头要是没有里应外合,甚至是河东裴氏的直接参与其中,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分明就是这帮人一看这大汉要分家了,然后就先下手为强,自己先撕下去一大块么。

与此同时,凉州,汉阳郡的收复冀县之内。

作为朝廷刺史的耿鄙一脸忐忑地道:“张……张大人,天下人谁不知道,玄牝谷乃卫将军之家,您是卫将军的家人,是他的生死兄弟,挚爱手足,这凉州上上下下谁都能屈身而降贼,但是您……您……一定不会的吧?对吧?您肯定不会投降的吧?咱们合力守着冀县,等待朝廷的援军……没,没问题吧。”

闻言,张杨也是愈发无奈的回头瞅了耿鄙一眼,眼神之中倒是颇有一些可怜和同情之色。

“您不可能投降吧,您投降了,岂不是陷卫将军于不义?”

然后他身后一人便伸出一双大手把他给摁了下来道:“方伯还请坐好,城墙之上风大。”

“这位兄弟是……一定也是卫将军的亲信兄弟吧?你们是不会投降的对不对?”

“鄙人……张梁,不敢自称卫将军兄弟二字。”

“张,张梁?这名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嗯……以前不懂事,自称过一段时间的地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