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你说是谁要征辟我?”
秦宜禄的第一反应是这庞德说错,或者是自己听错了,都没敢信。
“天子,直接征辟你做黄门侍郎,连公车都已经快到了冀县了,可谓是千真万确。”
好半天,秦宜禄心里都没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宏,居然要让自己当官?
说实话秦宜禄考虑过刘宏可能会放弃杀死自己,总不可能为了杀他一个小人物,把雍营和虎牙营给派过来吧?这要是万一有点什么闪失,怕不是整个关中都又要沦丧了。
就目前凉州的这个状况,已经不允许朝廷的权力在这片土地上再肆意的小任性了,否则很容易就会把局势搞得失控遭受反噬,郭胜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么。
但在他想来他的这点事儿就算不再杀他,其实冷处理也就是了,真的要当官或者是想要有所作为什么的,怎么着也得等黄巾之乱爆发,党禁彻底解除之后。
怎么会这么早?
而且,黄门侍郎?
这可是称得上天子近臣的职位,有点类似于省内的执勤保安了,这样的职位,历来要么就是铁杆的阉党,天子的绝对亲信,要么就是权臣负责监控天子的耳目,怎么也轮不着他来当啊。
历史上何进主政时期荀攸就当过很短一段时间的黄门侍郎,其实就是为了监督省内。
何进也是因为自己省内有了自己人,所以才敢大摇大摆的走进省内的,然后他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被砍死了。
荀攸本人却屁事儿没有。
这荀公达到底是因为年轻时不成熟太蠢失职了,还是有什么坏心思,甚至是何进之外另有主子,恐怕还真不是太好说。
就这样的一个职位,可以说是平时不显,关键时刻却极其的重要,自己何德何能啊,担任这么样的一个职位?刘宏他就算是想要服软投降,也不可能把自己这样的人往他身边插才对啊。
一时间,秦宜禄也想不明白这刘宏,或者张让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本能的就觉得这里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壮节,这官职,你受还是不受?”
“那肯定是不能受的啊,进了京城没了兄弟帮衬,谁知道什么时候随便三五个武士就能弄死我?”
“那你也得随我走,毕竟这是天使,就算是拒绝,也只能由你自己亲自来,而且万万不能失了礼数才行,况且无论怎么说,这也终究是一件好事不是?”
“这倒也是。”
好事肯定是好事的,毕竟到目前为止,秦宜禄的真实身份都还是反贼,许多人其实内心是并不愿意与他见面相识的,生怕什么时候被他连累,秦宜禄也不想自讨没趣的去惹人嫌,因此许多的人想去拜访拜访都没去见。
而且他现在出远门的话身边不跟个百八十个护卫他心里也不踏实,生怕被谁给剁了脑袋去朝廷换赏。
天子亲自的公车征辟,就算是自己不去,也至少可以把反贼的这个身份给洗下去。
这样一来待此件事了,那就可以去游学了,东汉是很流行游学的,也即是在旅途中广交朋友,探讨学问,当然了,凉州这边没什么学术氛围,探讨学术就变成了探讨武艺,据说董卓在年轻时也很喜欢游学,因一手左右开弓的绝技,为凉州这片各部羌胡所震惊。
而且如此一来,说不定能凭自己的名声收复一些小弟什么的,要知道凉州这地方,在三国时代留名的将领那可不是一般的多,自己虎躯一震,那些小弟还不纳头便拜?
就说这个庞德庞令明,自己都馋了好久了,待反贼的帽子摘了,就非得拉着他结拜不可。
总之,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而且那些跟随自己而来的并北屯民们听到消息之后一颗心也算是跟着放进了肚子里,生活也变得踏实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杜萍还说要烹羊宰牛,大肆庆祝一番呢。
于是秦宜禄便和庞德骑马赶到了冀县,然后又安排县中杂役烧水做饭,准备好生的招待这位远来的天使。
大约等了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这天使才终于姗姗来迟,顺便还带来了几个好消息。
曹操自枷回京之后果然是并未治罪,只是卸了他并州刺史的职位让他继续担任议郎,留待以后再启。
东汉的议郎是个过度官职,有点类似于党校深造,而且一般暂时没有合适的位置的官员都要在议郎这个位置上等一等,哪怕是三公九卿,遇到职务调动的时候往往也会先干几个月的议郎。
按照东汉的政治传统,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曹操就要外放出去当太守,去当正式的两千石或比两千石职位了。
大家听说曹操没有被治罪,一时间都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朝廷承认了曹操在担当刺史时的功绩,那么他们这些追随曹操打仗的本土豪强自然也就到了政治兑付的时候。
比如盖勋的茂才,朝廷也是承认了的,考虑到汉阳郡目前的情况特殊,直接让他做了汉阳太守的位置。
以后连秦宜禄见了盖勋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府君,甚至是大人才行了呢。
然后庞德这个货就也跟着水涨船高,那盖勋直接任命他做了汉阳的督邮。
就连秦宜禄都吓了一跳。
这俩人这关系这么亲密呢么?督邮这官职可着实是有点太要害了,整得自己想收服庞德当小弟的目标一下子就有点不太好实现了呢。
当然,至于人家这次公车征辟的主要任务,也就是让秦宜禄当黄门侍郎的事儿,秦宜禄自然是出言婉拒了,却是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那天使甚至还坐下和他一块喝了一顿酒,到头来秦宜禄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党人那头的还是宦官那波的。
再然后,一晃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秦宜禄预感事情发酵的已经差不多了,已经着手让杜萍给自己收拾东西,他要去旅游交友去了。
没等走,却是又一辆公车到了汉阳,依然是天子征辟,让他做符节台。
却是一下子就给秦宜禄整得懵了。
又来?!!
这下,秦宜禄却是终于有点想明白刘宏,或者张让的阴毒手段了,干脆连见都没见这个天使就将其拒之门外。
再然后,秦宜禄索性连游学也不去了,干脆躲在自家猫冬,却是连冀县都不去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次更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听说天子的第三辆公车就来了,而这次带来的官职,居然是城门校尉!
更神奇的是,这次这车走得极其的慢,消息却传得极其的快,远在凉州的秦宜禄都知道这车奔着自己来了,偏偏这车却磨磨唧唧的才到弘农!
呼得一下,秦宜禄就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顺着脊椎就冲上了头顶,让他的手脚一时间都是冰凉的。
“夫君,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好事?啊,对,当然,当然是一件好事,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惊讶什么?”
“哎~,到底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