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紫阳山山脚时,道路已不适骑马。
吴争在黄昌平等亲卫的簇拥下训练营马步行。
接近重阳庵时,路上,不断有暗桩现身。
看着黄昌平用切口应对,吴争问道,“这些时日,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黄昌平答道。
“要多派出人手。”
“是!”黄昌平应道,“卑职已调三组人,共计三十六人,护卫王妃!”
吴争左右打量了一眼,“不够此地太过空旷,易攻难守再调三组人来!”
“遵命卑职回去就安排!”
吴争斜了一眼黄昌平,“孤知道你刚接手长林卫,尚不能得心应手但你要明白,王妃安危如同本王一般不可有半分差池!”
黄昌平忙躬身应道,“是卑职这就去调人手。”
吴争看看天色,“罢了明日吧!”
“是。”
。
时已过子时。
山风有些渗骨。
看着就在前面,并不大的重阳庵里,依旧有灯光闪烁。
“在庵里安排有人手吗?”
黄昌平点点头道:“已安排了一个老尼,服侍王妃日常起居庵中人不多,不好太招摇!”
吴争点点头。
至庵门前,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前来应声,“天色已晚,庵中不便门外施主还请天亮再来吧!”
“是殿下到访,快些开门!”黄昌平轻喝道。
然后转向吴争,解释道:“这便是卑职安排在庵中的老尼。”
庵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探出一个人头来。
吴争转头对黄昌平道:“你不必随孤进去了带人在外警戒吧。”
“是。”
一睡眼朦胧的老尼,侧身作礼,“属下见过王爷!”
吴争随口问道,“你不是出家人?”
“回王爷话,属下隶属长林卫仁和县档口三组,奉大档头之命,暗中保护王妃。”
她口中的大档头,指的不是黄昌平,而是宋安。
吴争释然,点点头,“王妃睡下了吗?”
那老尼摇摇头,指着后面发出灯光的厢房,“回王爷话,王妃自打入庵后,就没在丑时前安寝过此时想来还在功课。”
“唔。”吴争轻声道,“无须引路,孤自己进去就是。”
“遵命!”
重阳庵不大,占地也就一亩多点,相当于城中普通一幢稍大的民宅。
所以,无须人引路,就着油灯发出的光亮,吴争大步行去。
。
吴争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钱瑾萱的声音,“夜已深,庵中多有不便,王爷请回吧!”
“你怎知是我来了。”
“王爷派人围了重阳庵,此时能进庵的,除非强梁,也只有王爷了。”
吴争哭笑不得,敢情,将自己与强梁相提并论了。
“此门可挡君子,若是强梁,便无须敲门王爷,请回吧!”
吴争笑了,“我可从来没有当自己是君子所以,这门挡不住我!”
说完,吴争毫不客气地用力擂门,“你若还不开,我只好砸门了!”
在吴争重重的擂门声中,里面传来一声幽幽叹息,“王爷明知结果,却非要迫我何苦?”
随着这话,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袭灰袍的钱瑾萱,站在门后,看了一眼吴争,慢慢转身,退回屋内。
吴争自然闪身而过。
可进去了,万般头绪,竟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直到边上烛芯爆出“啪”地炸响声,才将二人的思绪惊醒过来。
“你瘦了!”看着一脸憔悴的钱瑾萱,吴争好半天,迸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王爷也消减了不少。”钱瑾萱的眼神中有些朦胧。
“随我回府吧?!”吴争抓住机会,赶紧劝道。
可这话,却让钱瑾萱眼神中那抹朦胧,瞬间消失。
钱瑾萱慢慢摇头,“回不去了!”
吴争皱眉道:“有什么不能回去的只要你想回,只要我想让你回随时即可回!”
钱瑾萱脸色平静地看着吴争,“王爷是想与一个背叛你的叛臣之女同床共枕吗?亦或者是,让我与一个很可能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同床共枕?!”
吴争有些恼了,“我就真觉得,我狠到连自己的岳丈都会牺牲?”
钱瑾萱沉默。
“虽然我没有为岳丈请封,授其哀荣可亦没有下令继续彻查此案!”
“多谢王爷仁慈,给了钱家一条生路!”
吴争微怒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用这种口吻与我讲话!”
“可我的父亲死在了仁和大街上!”钱瑾萱脸色平静,但语气犀利,“难道王爷就不能对我说一句真话吗?”
吴争瞪着钱瑾萱,好半晌,长吁一口气,“别闹了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回家说的?”
钱瑾萱看着吴争,突然起身,至吴争面前,屈膝跪下,并拜伏,口中道:“请王爷赐我一句实话!”
吴争阻拦不及,便不想再拦,跺脚道:“你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父亲为何而死?”
“我怎生晓得你明知当时我正在北面率军北伐!”
“您是王爷人就算不在,亦可掌控杭州府,甚至整个江南!”钱瑾萱抬头,直视吴争的眼睛,“请王爷直言相告所有,一切!”
吴争沉默下来,许久,“许多事你知道无益!”
“好那就请王爷告诉我,与我父亲有关的一切!”
吴争发出一声苦涩地叹息声,“你这是何苦许多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心安!”
钱瑾萱突然激动起来,“我父亲是正人君子,岂能做出背弃王爷谋反之事就算父亲真要背叛王爷,父亲又怎能不为我和兄长,指一条明路如今,父亲被害,却还要背负着乱臣之恶名钱家,亦同样背负此恶名我怎能心安?!”
这话在理啊,虎毒尚不食子,钱肃乐直到死,也没有安排子女退路,要知道,当时钱翘恭正率大军由河间府北进!
吴争知道,钱瑾萱定是猜到了什么,亦或者是钱肃乐曾经对女儿说起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