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城脸色渐渐回复,他斜着眼道,“都说吴王仁义可好歹我家小子也是他打小的玩伴,如今又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怎么着,想翻脸不认人哪宋安,我可事先说好了,沈府府库中要是少一,我都与你没完!”
宋安哭笑不得,点头应道,“您老尽管放心我长林卫不差银子使!”
沈半城半信半疑地扫视着宋安,这才是想起儿媳妇东莪来,“那东莪呢咝,敢情你是冲着东莪来的宋安,我可告诉你,将东莪送入沈府,那是吴王殿下的意思早就知道她是满人怎么着,想出尔反尔了?”
宋安强捺着性子道:“沈伯东莪极有可能通敌!”
通敌二字,让沈晋财神色一紧,可随即他抓狂起来,“宋安,你小子莫要血口喷人东莪日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怎可能通敌你想给人扣罪名,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宋安有些不耐起来,“沈伯沈府可曾收过数十车财物?”
“没!”沈晋城一听,色厉内荏,断然否认道。
宋安回身,从随从那取过几页纸,递给沈晋财,“沈伯看看这日期和车数对吗?”
沈晋财手颤抖起来,他接过纸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他急道:“宋安不,宋大人,这是人家恭敬我儿呃,我儿他不知情是那些人自己送来的!”
“那些人谁?”宋安沉声问道。
“不知道。”沈晋财急道,“我真不知道东莪知道,她说她每次都记下是哪家送的宋大人你得明查啊这不关我和我儿的事,都说伸手不打送礼人人家送礼来,咱也不能给人恶脸不是?”
宋安强忍着笑意,问道:“那些财货呢还在沈府?”
沈晋财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退回去了早就退回去了象这种不义之财,沈家怎能收呢我沈半城虽说不是君子,可也是个义商啊宋大人可得明查,还我沈家一个公道!”
“成您老先歇着,待我问过东莪再说吧。”
“那敢情好你可得查仔细了,莫冤枉了沈家。”
“放心吧。”宋安转身离开。
沈晋财在背后大叫,“宋安东莪好歹是伯夫人,你可不能动刑啊!”
。
莫家大宅。
莫执念惊怒地瞪着他素来钟意的孙女。
莫亦清疑惑地看着她的爷爷,“阿耶您怎么了?清儿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法子其实清儿对王妃并无恶意只是想着,城中那么多人参与此次谋反,不能只究我父亲清儿是想,牵连进去的人多了夫君他总要顾忌些情面才是!”
“胡闹!”莫执念厉声道,“早就告诉过你什么也别做,多做多错啊!”
“清儿只是想,牵连进去的人多了夫君他总要顾忌些情面才是!”
“你!”莫执念急得直跺脚,“你可知道若只有你父亲一个人,或许事情还有转圆余地,可一旦牵扯的人多了,你爹就死定了!”
莫亦清脸色苍白起来,“这怎会如此?”
莫执念强捺着心中的恼怒,长吸一口气,“对于上位者而言个别人谋反根本无足轻重,可要是谋反的人多了那就绝无情面可言了!”
说到这,莫执念长叹道:“如果在你和你爹,只能选一个,阿耶定是选保全你你还年轻,又是王侧妃未来的皇妃啊莫家可没有你爹,但绝不能没有你你你让阿耶太失望了!”
从小到大,莫亦清没有听莫执念说过这么重的话,她赶忙跪下,“阿耶息怒清儿知错了!”
莫执念木然地看着莫亦清很久,祖孙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许久,莫执念突然开口道:“王妃无所出,周侧妃却诞下一子,眼看着世子之位非他莫属你不急吗?”
莫亦清有些恍惚起来,刚在说她爹的事,怎么突然转到子息这话题上来了呢?
莫执念轻喟道:“你起来吧。”
莫亦清战战兢兢地起身。
“你真以为阿耶对你爹所做的错事,全不知情?”莫执念仰头长喟,“莫家可以没有长子,却不能没有莫皇妃啊!”
这话令莫亦清脸色惨变,阿耶居然早就知道她父亲暗中所做的事,却不阻拦。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莫亦清愣愣地看着她素来视若神明的爷爷,不由得心中惊惧起来。
莫执念有些伤感,他目光变得慈爱,“傻孩子你爹是阿耶的嫡长子,阿耶怎会坐视他死况且,若你能坐稳皇妃之位甚至母仪天下,你爹他又怎么可能死?”
莫亦清愈发不解了,“阿耶,王妃她虽然未能为夫君诞下子嗣,可也不至于被废。”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莫执念神色慢慢回复如常,“有阿耶在,有莫家在,若你能为王爷诞下子嗣母仪天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周侧妃所生之子已经四岁世子之位,理应是狄儿的。”
“周侧妃已经死了。”莫执念淡淡说道。
“死了?”莫亦清惊愕了,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可想抓住的时候,却一晃而逝了。
“周侧妃死了,吴狄便不足为虑。”
“可按规矩,狄儿会由王妃抚养成人世子之位,亦是他的。”
“钱肃乐也死了。”莫执念平静地说道,“没有钱肃乐的照应,钱氏女何德何能,母仪天下?”
莫亦清惊愕地看着她的爷爷,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想争脱,却无力。
莫执念轻叹了一口气,“你对王妃耍这心眼太儿戏了,好在知道的人不多,也就王妃一人死无对证,也就是了!”
这话令莫亦清差点被吓得跳起来,“阿耶,这万万使不得。”
莫执念平静地道:“如果刀,已经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使不得,也得使得孩子,切记,回去之后当一切都没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日后你要母仪天下,切不可沾一丝脏水、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