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这样小小的一座楼里,仅火枪兵就设有百人,小楼周边,暗桩数十人。
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呢?
其实很简单,小楼其实不止两层,有三层在地下。
瞧这坑挖得!
莫亦清说得没错,而且三层之下,还有半层,那儿埋着千斤火药,足以摧毁小楼和周边一切。
按理说,已经成为大本营的杭州城,不该会有这么一天。
可吴争当时还是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
真会到了这种地步吗?
那就得看,陈子龙所领这万人规模的人潮,能不能攻破小楼防卫了。
当乱民疯狂地砸开通往小楼的门和围墙,如巨浪般涌向小楼时。
面对院门的墙体,突然墙体局部出现坍落,现出不少半尺见方的洞来。
围墙至小楼正门不远,也就百步的距离。
奔跑的人,大多能看到这种异变,他们虽然心中诧异,猜想应该是箭孔吧,但依旧在向小楼冲,在他们看来,再熟练的弓箭手,在百步距离的冲锋时间,也就够射出二、三箭。
这楼不大,满打满算,数十个弓箭手最多了。
百多枝箭,能射杀几个人?
无知者无畏!
他们根本意识不到,那一个个黑洞里,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刚设计这些枪孔时,还是燧发枪,打一枪需要装填。
而现在,已经换装了连发枪,不过连发枪体积太大,所以,楼里只安置了十二架,上下各六。
这是又一场无情地屠杀。
如暴击般倾泄而出的弹丸,撕裂了一具具的躯体,如同地狱般地场景,展现在这些原本认为,只要人多,就力量大的街头混混和豪门家丁。
陈子龙错了。
他的错在于,用人不当!
就象这样的火力,怕是满八旗鞑子兵都会崩溃,何况是这些街头渣滓。
仅仅一瞬间,当上百躯体被呼啸的弹丸撕碎,被砸开的院墙后,那原本趾高气扬、呼喊声连天的人们,轰然作了鸟兽散。
什么复宗庙、什么奉迎鲁监国……关我屁事?
几乎每个人都在这么想。
其实,他们不明白,只要一哄而上,承受数百人的死亡,这枪洞……不可怕。
毕竟洞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真等近了楼,闯入之后,便是肉搏。
那时,真的是人多,力量大。
可惜,乌合之众,怎能经受得住这般血腥。
这些人,也就是在顺势时摇摇旗、呐呐喊,壮壮声势罢了。
……。
陈子龙,江南无人不晓的卧子先生。
此时,如同失心疯般地呆滞于九曲环栏边。
上万人哪,凑起来不容易,托了多少人,送了多少财,竟败光了自己家中几代积蓄。
可,一哄而散了。
“苍天啊,汝瞎眼了么?”
陈子龙的这一声,正好被冲入府来的宋安听到。
这不,连搜索都不用了。
宋安“呀”地一声怪叫,人如箭矢般地冲向陈子龙,到了跟前,飞起一脚,是谓窝心脚!
这一脚几乎倾尽了宋安全身的力气,绝非象陈子龙这般的读书人可以随的。
“哎哟喂……。”陈子龙被踹出丈许,仅呼了半句痛,便“吧唧”一下,摔趴在地上,口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宋安气犹未消,上前伸右手,拎住陈子龙的后领,直直提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喝道“二位王妃何在?”
陈子龙眼神迷离,呐呐道“早知如此,我必备下火药……炸塌小楼……。”
宋安被这一句话一下子惊醒,他执掌长林卫一年多了,岂能不知府后有小楼?
这心神忽松之下,宋安竟呵呵笑了出来,他“啪啪”抽打着陈子龙的脸,“醒醒……醒醒……!”
陈子龙被扇得脸左右乱甩,全无还手、闪避之力。
好在宋安此时心神已松,没有过多地抽打。
这才让陈子龙有了说话的机会,他睁着迷茫的双眼,“醉好……何必醒……酒来!”
“呸!”宋安唾骂道,“想吃酒……也行,待少爷回来,明正典刑前,定让你吃上一口断头酒!”
陈子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酒便是酒……勿论是庆功酒,还是断头酒……!”
宋安朝身后挥挥手,大声喝道“快……去府后小楼增援……绝不可令二位王妃遇险!”
下令之后,宋安回过头来,讥讽道“卧子先生……我家少爷让你做了总编撰,正四品……啧啧,不想,你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蛰伏二年多……若不是莫老提醒,还真着了你的道了……佩服啊!”
陈子龙用眼角扫了宋安一眼,全然没有阶下囚的自觉,“小子……你还嫰了点,我道怎么你突然长了心眼了,原来是莫执念的老匹夫身后坏事……哼,哼……莫高兴的太早了,螳螂捕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宋安一听,勃然大怒,“汝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张狂……真道宋某不敢杀你么?”
陈子龙毫不畏惧,还伸头激道“小子……汝敢么?”
宋安“铮”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可刀离鞘的那一瞬间,宋安突然笑了,“想死?没那么容易!”
陈子龙见宋安不上套,缩回头去,悠悠一叹,“成王败寇……我死,不冤!”
宋安阴森一啮牙,“自然是不冤……汝可知道,府外死了多少人……不下千人,大街路面,皆是血浆,知道脚踩上去会怎么样……吧唧吧唧,粘得跟浆糊似的……汝害死的!”
陈子龙这下被激怒了,嘶吼道“不……是你杀的……你这刽子手!”
宋安嘿嘿道“宋某率兵平乱……诛杀反贼,有功无过,倒是卧子先生,此时该思忖家人亲友了……谋反大罪,当诛九族!”
说到这宋安扳着手指道“……发妻早亡,有续弦,另妾三,两嫡女夭折,有庶出子、女各一……啧啧,人丁稀少,倒是便宜了你……不过,人数不够族人来凑……跑不了谁!”
按说,是个人,到了这种时候,也必挂念起家人亲友生死了。
可陈子龙形若未闻,他平静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今日功成,他们必也得荫,既然败了,命该如此……汝尽管施为便是。”
宋安反而愕了,愣了会,冲陈子龙啐了一口,“无人性……!”
说完,让人看押陈子龙,自己带人直朝府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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