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闻听愕然,三姐?她怎么会在流行队伍里,还堵着自家的门,来“围攻”她的兄长?
夏完淳沉声道:“你眼花了吧?”
“的绝对不会看错,领头的,就是三姐……三姐正领人往府里冲呢,公爷,府卫怕伤了三姐,不敢强拦哪……还请公爷拿个主意。”
夏完淳傻眼了,他急道:“快……快……快去叫夫人,再派人去通知大姐。”
……。
卫国公府外,人头拥簇。
人汗腺如波浪般地,一浪一浪往府门涌。
民众本来没这个胆,可奈何有人鼓动啊,寻常人鼓动也就罢了,可这鼓动之饶来头可不。
“诸位同窗父老乡亲们,子不仁朝廷不义为官者明哲保身,坐视吴王和北伐军将士在江北孤军奋战,如茨义兴朝,还有什么可能收复河山?吴王得对,为官不与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随我冲进去,逼卫国公出兵,冲啊!”
虽这是个穿着男装生员打扮,可这嗓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娃。
按理,这种乳臭未干的女娃指使不了这么多人,可上万民众,就听她的。
随着她挥动的手和口号,人潮急速地往前涌,府门前数百严阵以待的府卫,顿时被人潮冲得凌乱不堪,府门眼看着守不住了。
这时,府门“吱呀”一声打开。
“三妹,别胡闹!”夏完淳一脚跨出,大喝道,“这事是你能掺和的吗?还不快回去!”
饶名,树的影。
义兴朝最年轻的卫国公,一旦现身,急涌的人潮顿时停止了骚乱,变得鸦雀无声。
也是,夏完淳毕竟是明社的魁首嘛,虽因军务繁忙,不参与日常琐务,可毕竟最高领导人。
那男装女娃显然不吃夏完淳这一套,她指着夏完淳道:“卫国公,今日咱们论得是下事,休拿长兄如父这一套来吓唬我……我问你,出不出兵?”
到这,她回头尖声大喊道:“诸位同僚,父老乡亲们……你们,北伐军在江北孤军奋战,建阳卫该不该出兵?”
这一声尖叫,让这些被夏完淳官威震慑的民众回过神来,于是一个个低着头帮腔道:“应该!”
可声音与之前流行时完全不一样,显得凌乱和中气不足。
“都是些没胆的货!”女娃愤愤不平地骂了声,然后抬起如葱手指一个个点道,“来时怎么应承的,到时了门前了,都不敢吱声了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我一个女流之辈?”
那些被她点到的同窗个个脸红起来,低着头心中腹诽,要是咱有个当国公的哥,咱也敢哪!
夏完淳看着这一出,沉声道:“三妹不可再胡闹,快些进来……你们,都散了吧!出兵之事,乃军国大事,本公自有定夺,又岂是汝等可以妄言的?”
就这么一句平常的话,人潮开始慢慢退去。
急得女娃跺脚道:“你们……你们……。”
夏完淳一把拉住女娃的左手,硬是将她拽进了门,府门“呯”地一声,在身后重重合上。
……。
“我如果无意出兵,又怎会容忍他们流行三,还逼到我府门前来?”
夏完淳软语相劝道:“三妹,你是女子,且未出阁,还是待在家中,做些女红……。”
“哥!”女娃跺脚道,“此是大义!国难当头……朝廷为一己私利,眼见战事不利,竟坐视北伐军孤军奋战……龙潭有朝廷大军数万之众,哥哥在太平府又坐拥三万人马,只要有一路渡江而攻,战事就不会如此不堪……。”
“三妹,别和你哥哥顶嘴。”一个温柔平和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只纤手伸了过来,轻轻拉住女娃的手。
女娃扭动着身子,撒娇道:“姐姐,你也不管管哥哥?”
“瞎什么?”声音微嗔道,“二弟已是当朝卫国公,姐姐一个已经出嫁的,怎么敢管他呢?”
夏完淳一听,咦,这味不对啊,于是不满地埋怨道:“大姐,你这是何意?”
“二弟多心了,我的意思是,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做姐姐的自然是管不了你了,也不敢管你了。”
夏完淳无语,这话听得更不是滋味了。
好在身边妻子钱秦篆帮腔道:“有道是公婆不在,长姐如母……姐姐若对夫君有不满之处,尽管管教便是……。”
夏完淳虽是独子,可有一姐一妹,姐姐夏淑吉善琴工弈,励志操,极富文采,素影大才女”之称,言其文才可与东汉蔡文姬比肩。
夏淑吉年长夏完淳八岁,在夏完淳六岁时,就被父亲夏允彝许配给了嘉定的侯玄洵为妻,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刚嫁过去没多久,侯玄洵就病死了。
之后,清军南下,制造了“嘉定三屠”惨案,侯玄洵一家皆死于鞑子屠城,侯玄洵的两个伯父两个堂兄也皆殉难。
幸亏夏淑吉因丈夫早早病故,听闻清军南下时,回了娘家,否则,恐怕也遇难了。
所以,对夏淑吉而言,夫家皆丧于鞑子之手,对鞑子的恨,是不共戴的。
夏完淳还有个妹妹夏惠吉,也就是面前这女娃,她夏完淳三岁,也是善词赋的才女。
夏家一门,从父亲夏允彝始,儿子女儿皆是诗词歌赋的个中好手,或许是书香世家之故吧。
钱秦篆的帮腔,让夏淑吉微微一笑,“有弟妹这般玲珑之人在,何须我这个寡居的姐姐管教?”
夏淑吉转向夏完淳道,“不过有句话还望弟弟记牢,父亲可是在齐膝深的池塘里自溺殉国的……我不明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过父亲自溺之事,你就算不愿为你的姐夫报仇,可总得为父亲报仇吧?”
到这,夏淑吉一拉夏惠吉,“走,随我回去。”
夏惠吉有些不甘心,她一边被姐姐拉着走,一边回头嚷道:“哥哥,国难当头,切不可自误背负百世骂名……况且吴王可是你的至交好友,坐视好友危难而不顾,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