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朴在宁波市舶司内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陛下知人善用,将他调往泉州市舶司,本官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市舶司乃是本朝发展的重中之重,陛下为了推行市舶司政策,拔擢太朴为泉州知府,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杨朝顿见叶轩墨已经猜到自已的目的,却不愿意主动开口挑起话题,他的嘴角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叶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啊。
心念至此,杨朝顿便望着自已身边的叶轩墨主动开口道。
“叶大人,今日老夫前来,除却呈送字典一事外,也确有他事相商。”
“黎淳卸任宁波司马一职,你又位高权重,若无合适副手为你分担宁波政务,凡事亲力亲为。”
“那叶大人必将心力交瘁,届时恐会影响叶大人处理政务的能力啊。”
叶轩墨见杨朝顿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之后,他自然是笑不露齿的顺着杨朝顿的话题接了下去。
“杨老此言直击吾心啊。”
“太朴在此,吾无忧矣,如今太朴即将升迁,吾确有此苦恼。”
叶轩墨假装苦恼感慨一番,紧接着便顺着杨朝顿的话语继续道。
“杨老既然提起这个话题,想必心中定有解决之法吧?”
“还望杨老不吝赐教。”
杨朝顿见叶轩墨这般姿态,他也知时机成熟,便打算直入主题。
“也无甚想法,其实也就两条路走罢了。”
“要么请奏陛下,你在同时请奏内阁,请他们调任一位官员来此做宁波府尊或宁波司马(同知)。”
叶轩墨听到杨朝顿给出的第一个建议,他只是假意思考片刻,并未给出答复。
杨朝顿见叶轩墨这模样,他便继续道。
“要是叶大人觉得此举太过麻烦,加之请奏一事一来二去耗费时间,精力,也可在宁波府衙的各位别驾(通判)之中拔擢一位。”
“一来从宁波本地提拔的官员,他们对于本地的政令更为熟悉,不会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况,从而影响我府衙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二来由本地提拔的官员,都是此前就在你面前出现过的官员,更为知根知底一些,双方之间也不必重新磨合。”
“更不用担心这新提拔上来的官员能力如何。”
杨朝顿见叶轩墨再等自已说出人选时,他便直接小声道。
“叶大人,自古有言,举贤不避亲,我杨家子弟杨思兴在宁波别驾之位上兢兢业业,在市舶司副提举一职上,亦是劳心劳力。”
“老夫是想,不知可否拔擢杨思兴为新任宁波司马,在市舶司一事上,也多给他加点担子。”
叶轩墨闻言,只是略微思索,便微微颔首应下。
“杨别驾行事勤勉,为官清正,在市舶司中处事亦勇于思考,敢于做事,确为上佳人选。”
杨朝顿在与叶轩墨敲定杨思兴的晋升,他便借故离开。
“叶大人政务繁忙,老夫便不叨扰了。”
此话一出,叶轩墨立即应和道。
“既如此,那本官送杨老。”
将杨朝顿送出自已的院门,叶轩墨望着杨朝顿的背影暗自琢磨起来。
提拔杨思兴一事都是小事,这杨思兴在别驾之位上已经待了许久,且此前大计考核时的评价也都在中上水平。
要不是当年自已与太朴先后从京城空降下来,导致杨思兴不能顺位提拔,他杨思兴早就官升司马了。
当然了,也是因为宁波重启了市舶司的缘故,使得宁波司马的位置变得更加炙手可热。
所以杨思兴才在宁波别驾的位置上选择继续坚持。
只是杨朝顿让自已给杨思兴多加点担子是何意?
莫非是打算提前布局广州市舶司了?
只是以杨家的家世,应当不用去争取这市舶司提举,去滩这一趟浑水啊。
毕竟自已与黎淳先后主政宁波市舶司,泉州市舶司,那接下来的广州市舶司必将是重中之重。
如今两地市舶司再启,朝中官员心中都已知晓再也止不住陛下开海的脚步。
那既然无法阻止,那为了自已的利益最大化,那三大市舶司中的广州市舶司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叶轩墨都不敢想象到时候朝中这些官员为了在广州市舶司安插自已的心腹会是一番怎样的明争暗斗。
而杨家在如此境遇都要参与其中,那必然是有重要谋算。
毕竟若是一般打算,就不必杨朝顿亲自登门,且还要再送一本更好的字典。
既然不为财,难道是为了名?
还是其他因素呢?
此刻叶轩墨的脑中正在不断排除答案。
忽然间,叶轩墨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宁波杨家能有今日这般殊荣,皆因家族先祖与本朝太祖是兄弟。
俗话说得好,君子之泽,五世则斩。
宁波杨家历经百余年,与皇家之间的感情也已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宁波杨家想要继续保持家族在宁波甚至浙江之地的超然地位。
那他要做的就是加强与仁治皇帝的联系。
唯有紧跟仁治皇帝的脚步,他杨家才能在大周经久不衰。
而市舶司提举这个位置,对于仁治皇帝来说,必然要安插自已的心腹。
所以杨家就想借把争取广州市舶司提举的机会向仁治皇帝表忠心。
想要继续将自已绑在皇族这条大船上。
心中有了些许猜测的叶轩墨回过神来,正当他即将转身离开之时。
他的余光中出现了黎淳的身影。
见此,叶轩墨便稍稍停下脚步,等待黎淳上前。
黎淳见叶轩墨止住脚步,他的步伐也不禁加快几分。
快步来到叶轩墨身边之后,黎淳的脸上面带喜色的望着叶轩墨开口道。
“子义,谋而后动确为良策。”
“吾之师爷此番略有所得,只是需要子义相助。”
叶轩墨一听要自已相助,那必然是与自已那位堂叔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