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叶轩墨身侧的杨乾绪在听到他的低语时,他脸上那抹因听到庞瑞明诗句而显露出的激动之色悄然消失。
是啊,自已与庞瑞明交好,地位虽贵,却也不可轻评其念父之作。
随即,杨乾绪脸上的激动情绪稍退,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当庞瑞明的最后一句出口时,台下许多学子的都忍不住的为之喝彩。
“有此诗才,难怪可为叶大人之友。”
“原先以为不过又一欺世盗名之辈,不曾想却也有几分实力。”
“此前以为狂浪诗人不过是得父余荫之人,今日得见,方知确有真才实学矣。”
而在这些学子欢呼之时,台下那些筹备了此番诗会的豪绅们可就不是这般表情了。
筹备此番诗会,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首先邀请乔安民主办此番诗会花了一笔,紧接着邀请叶轩墨出席又花了一笔巨款。
紧接着便是此番诗会现场了,现场的桌椅板凳不说,反正是从他们在宁波开的分楼拉来的。
大不了用完之后还回去,无非就是耗费些气力。
可现场学子们所食用之火锅,食材,火锅及为一众学子暖身之炭火等诸多损耗却价值不菲。
当然,他们若是能从中得利,那这些损耗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可今日诗会却让他们手中的花魁沦为陪衬,甚至于有些商会中的豪绅都未能将手中花魁推于台前。
如此,若想将此番损失降到最低,那么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请叶轩墨作诗。
以此抬高此番诗会的影响力,从而间接抬高他们手中花魁的影响力。
因为涉及到自已的利益,来自江南各地的商会首脑也只能暂时摒弃前嫌,联手应对。
庞瑞明望着台上的叶轩墨在听懂自已诗中的隐喻而不愿评价时。
他心中越发轻松。
这说明叶轩墨真的拿自已当朋友。
自已当年果真没有看错人,叶轩墨果真君子也。
陪伴于杨乾绪身边的乔安民见二人都不愿开口评价时,他便主动出面。
“此诗先是写景,接着抒情,看似描述一对恋人在元宵佳节逛花灯。”
“二者期待来年还能携手同游,可实则暗写自已,抒思父之情。”
“当然,此诗自有瑕疵,一唱三叹,情绪自然流露,令人为之共鸣。”
“只是借美景抒哀情,总有伤感之时……”
“此诗已可当得此番诗会目前之头名。”
“就是不知可有人会在你之上。”
虽然明知此人与杨乾绪,叶轩墨二人有旧,但乔安民依旧让自已的幕僚将自已的名帖送于他。
广撒网,多捞鱼,更何况此人与叶轩墨为友。
自有文运在身,今后得入官场的机会应当不小。
庞瑞明听完乔安民的点评,他自然是面色恭敬的朝着台上的几位行礼示意。
当庞瑞明下台之后,台下学子都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乔学政此番评价不可谓不高。
有此良玉在前,又有几人能够超过呢?
与此同时,在这些豪绅的推动下,在这舞台之下再次出现了流言。
“狂浪诗人便已有此才情,就是不知叶大人又该是何等风姿?”
“此番诗会已然接近尾声,就是不知能否有机会见识叶大人的佳作。”
“怕是机会渺茫啊。”
虽然乔安民给予庞瑞明此诗的评价甚高,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心有才气者,怎会甘居人下?
故而原本都有些冷清的舞台又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这些人的诗句之中大多都在称赞刚刚登台的众多花魁。
以景抒情,借景述人。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明白这些学子是什么人安排的。
当诗会进入尾声之时,杨乾绪忽的瞧见在此诗会现场一角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姣姣?”
杨秀姣感受到杨乾绪的目光时,她半举右手,面带微笑的摆手示意。
今日元宵,街上热闹,她在府中待久了,静极思动。
总要出来逛一逛。
叶轩墨听到杨乾绪的话语,便顺着他的目光追索而去。
见到杨秀姣脸上真心实意的笑脸,他的心中反倒是升起一阵内疚。
元宵诗句确有不少,今日不如借花献佛?
坐在叶轩墨身边的杨乾绪感受到叶轩墨的情绪变化时,他的眼中一亮。
当年叶轩墨创作那首《明月几时有》的时候,似乎就是这般状态。
心念至此,杨乾绪的神色亦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发问道。
“子义,莫非你要出手?”
“只是你不是不愿给这些豪绅作诗吗?”
叶轩墨闻言,他微微颔首同意。
“不错,确实不为这些豪绅所作。”
杨乾绪何等聪明的人物,一下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转而又看向台下一角的位置。
“是为了姣姣?”
见叶轩墨并非否认,杨乾绪便语气兴奋的继续道。
“既如此,为兄为你镇纸研墨。”
坐于二人身侧的乔安民听到杨乾绪的这句惊呼,他的脸上自然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当年王振生便是与叶轩墨有旧,筹备诗会时有幸得叶轩墨墨宝。
与他如今境遇何其相似?
那他今后是否也能重返中枢呢?
“那不知本官可有幸为叶大人诵此诗句?”
此时,天色渐深,加之现场诗会已然进入尾声,不少前来凑热闹的学子都准备离席。
可就在此时,他们瞧见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杨乾绪三人同时起身。
一众坐于两旁的官员自然也不可能再安坐于原地。
“嗯?莫非众大人就要离席了?”
“此于章程不符啊?”
此刻已被众多学子“众星捧月”的庞瑞明语气兴奋的开口道。
“许是子义真要作诗了。”
“自那日端午之后,子义便喜最后作诗。”
“只因其诗既出,便无人敢再其后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