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元宵诗会(十)

坐于叶轩墨身侧的杨乾绪在听到他的低语时,他脸上那抹因听到庞瑞明诗句而显露出的激动之色悄然消失。

是啊,自已与庞瑞明交好,地位虽贵,却也不可轻评其念父之作。

随即,杨乾绪脸上的激动情绪稍退,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当庞瑞明的最后一句出口时,台下许多学子的都忍不住的为之喝彩。

“有此诗才,难怪可为叶大人之友。”

“原先以为不过又一欺世盗名之辈,不曾想却也有几分实力。”

“此前以为狂浪诗人不过是得父余荫之人,今日得见,方知确有真才实学矣。”

而在这些学子欢呼之时,台下那些筹备了此番诗会的豪绅们可就不是这般表情了。

筹备此番诗会,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首先邀请乔安民主办此番诗会花了一笔,紧接着邀请叶轩墨出席又花了一笔巨款。

紧接着便是此番诗会现场了,现场的桌椅板凳不说,反正是从他们在宁波开的分楼拉来的。

大不了用完之后还回去,无非就是耗费些气力。

可现场学子们所食用之火锅,食材,火锅及为一众学子暖身之炭火等诸多损耗却价值不菲。

当然,他们若是能从中得利,那这些损耗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可今日诗会却让他们手中的花魁沦为陪衬,甚至于有些商会中的豪绅都未能将手中花魁推于台前。

如此,若想将此番损失降到最低,那么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请叶轩墨作诗。

以此抬高此番诗会的影响力,从而间接抬高他们手中花魁的影响力。

因为涉及到自已的利益,来自江南各地的商会首脑也只能暂时摒弃前嫌,联手应对。

庞瑞明望着台上的叶轩墨在听懂自已诗中的隐喻而不愿评价时。

他心中越发轻松。

这说明叶轩墨真的拿自已当朋友。

自已当年果真没有看错人,叶轩墨果真君子也。

陪伴于杨乾绪身边的乔安民见二人都不愿开口评价时,他便主动出面。

“此诗先是写景,接着抒情,看似描述一对恋人在元宵佳节逛花灯。”

“二者期待来年还能携手同游,可实则暗写自已,抒思父之情。”

“当然,此诗自有瑕疵,一唱三叹,情绪自然流露,令人为之共鸣。”

“只是借美景抒哀情,总有伤感之时……”

“此诗已可当得此番诗会目前之头名。”

“就是不知可有人会在你之上。”

虽然明知此人与杨乾绪,叶轩墨二人有旧,但乔安民依旧让自已的幕僚将自已的名帖送于他。

广撒网,多捞鱼,更何况此人与叶轩墨为友。

自有文运在身,今后得入官场的机会应当不小。

庞瑞明听完乔安民的点评,他自然是面色恭敬的朝着台上的几位行礼示意。

当庞瑞明下台之后,台下学子都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乔学政此番评价不可谓不高。

有此良玉在前,又有几人能够超过呢?

与此同时,在这些豪绅的推动下,在这舞台之下再次出现了流言。

“狂浪诗人便已有此才情,就是不知叶大人又该是何等风姿?”

“此番诗会已然接近尾声,就是不知能否有机会见识叶大人的佳作。”

“怕是机会渺茫啊。”

虽然乔安民给予庞瑞明此诗的评价甚高,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心有才气者,怎会甘居人下?

故而原本都有些冷清的舞台又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这些人的诗句之中大多都在称赞刚刚登台的众多花魁。

以景抒情,借景述人。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明白这些学子是什么人安排的。

当诗会进入尾声之时,杨乾绪忽的瞧见在此诗会现场一角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姣姣?”

杨秀姣感受到杨乾绪的目光时,她半举右手,面带微笑的摆手示意。

今日元宵,街上热闹,她在府中待久了,静极思动。

总要出来逛一逛。

叶轩墨听到杨乾绪的话语,便顺着他的目光追索而去。

见到杨秀姣脸上真心实意的笑脸,他的心中反倒是升起一阵内疚。

元宵诗句确有不少,今日不如借花献佛?

坐在叶轩墨身边的杨乾绪感受到叶轩墨的情绪变化时,他的眼中一亮。

当年叶轩墨创作那首《明月几时有》的时候,似乎就是这般状态。

心念至此,杨乾绪的神色亦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发问道。

“子义,莫非你要出手?”

“只是你不是不愿给这些豪绅作诗吗?”

叶轩墨闻言,他微微颔首同意。

“不错,确实不为这些豪绅所作。”

杨乾绪何等聪明的人物,一下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转而又看向台下一角的位置。

“是为了姣姣?”

见叶轩墨并非否认,杨乾绪便语气兴奋的继续道。

“既如此,为兄为你镇纸研墨。”

坐于二人身侧的乔安民听到杨乾绪的这句惊呼,他的脸上自然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当年王振生便是与叶轩墨有旧,筹备诗会时有幸得叶轩墨墨宝。

与他如今境遇何其相似?

那他今后是否也能重返中枢呢?

“那不知本官可有幸为叶大人诵此诗句?”

此时,天色渐深,加之现场诗会已然进入尾声,不少前来凑热闹的学子都准备离席。

可就在此时,他们瞧见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杨乾绪三人同时起身。

一众坐于两旁的官员自然也不可能再安坐于原地。

“嗯?莫非众大人就要离席了?”

“此于章程不符啊?”

此刻已被众多学子“众星捧月”的庞瑞明语气兴奋的开口道。

“许是子义真要作诗了。”

“自那日端午之后,子义便喜最后作诗。”

“只因其诗既出,便无人敢再其后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