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孙三姐从屋子里出来的速度,张登元进去后,过了许久才走出来。
烛光摇曳中,屋门被人从里拉开,张登元摇晃着扇子从里头信步而出。
他走出来时,扫了眼杨乾,但因天色昏暗,杨乾并未看出他面上神情。
只不过,杨乾心里下意识察觉到,这张登元、不安好心。
这时,一直守在杨乾身边的糖糕,忧心忡忡开口,
“师父,他们都先你一步、跟师爷告了状,你待会进去,会不会吃亏啊,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去衙门……”
杨乾抬手揉了揉糖糕的头,温和道,
“这时候去衙门,也是一样的结果。杨枝繁,你记着,纵使身处绝境、也要找到翻身的机会,决不放弃。”
糖糕一愣,抬头看向杨乾,火光映照在杨乾侧脸上,他淡然的表情、莫名安抚了糖糕焦躁的心。
糖糕似懂非懂,他点点头,目送着杨乾一步步走进屋子。
当杨乾进入屋子、关上门时,屋子里的杨闻竹抬起头,含着不悦的目光锁定在杨乾身上。
杨乾刚走到杨闻竹面前,还未坐下,杨闻竹重重一拍桌,冷声呵斥,
“杨乾,你还想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认罪?”
杨乾脚步一顿,抬眼看了眼杨闻竹,轻笑一声,也不说话、径直坐下。
杨闻竹一愣,他想到了杨乾各种反应、却没想到他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紧接着杨闻竹眉头一皱,不满看向杨乾,
“你这是……”
可他话还未说完,杨乾伸手在桌面上轻敲,淡淡打断他,
“杨闻竹,县衙根本不是要事缠身,而是病倒了。”
杨乾没有用疑问句,他直白地陈述这一事实。
按照杨乾的推断,此时的长生县大难临头,除了他家和杨虎家、乔芽芽家还会做防护外,其他人绝无幸免。
县衙身体可比不上要劳作的普通人,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已经很难得了。
反观杨闻竹,他在听到杨乾的话后愣住了,随后脸上浮现愕然的表情,声音也有些结巴,
“你、你怎么知道县衙大人他……你是不是买通了衙门里的人,所以……”
对于杨闻竹的猜测,杨乾只淡淡一笑,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后,又继续看向杨闻竹,
“忘了说,不只是县衙,还有你们招待的那位贵客,也病倒了。”
杨闻竹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地发出巨大声响,杨闻竹一脸震惊看着杨乾,眼底划过一丝惧意,
“果然、果然是你,是你害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知道……”
杨闻竹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恐惧,他死死盯着杨乾,压低声音问,
“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害死那位贵客,我警告你,他要是死了,搭上长生县所有人的命、都不够给他陪葬的!”
此时,杨闻竹越看杨乾、越是慌张,他忍不住往门口走了两步。
而门外,捕快们似乎听到了动静,传来询问声。
杨乾喝了口茶,这才淡淡开口,
“你所说的这些,不是我造成的,但我能救人,我劝你最好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怎么保住你的仕途。”
原本,杨闻竹在听到捕快声音后,就快步走向门口,手都搭在门框上了。
可一听杨乾这么说,杨闻竹本要打开门的动作停下。
他侧过身,迟疑看向杨乾,见杨乾还是那副淡然模样,忍不住开口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乾朝杨闻竹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想聊,就坐下来。”
门外的捕快又追问了句,杨闻竹面露犹疑,他思考了一会,随即咬咬牙,冲着门外喊道,
“无事,不小心碰倒了椅子而已。”
说罢,他转身回到桌前坐下,一瞬不瞬盯着杨乾,眼底还是带有一丝怀疑,
“杨乾,你知道的,你在我这的可信度并不高,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样,门外可都是我的人,
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把你押进牢里,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乾拿手在桌面上轻叩,他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
“早在十多天前我就说过,长生县要遭大难,这一难、就是这个导致县衙和贵客倒下的病。
我能说出这话、自然是在县里发现了端倪,而且我之前送到衙门的那几个人、正是害长生县遭难的人手之一,
不管你我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长生县百姓的命。”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
“自然,还有县衙和那位贵客。”
杨闻竹听后,眉头紧皱,他摩挲下巴,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行,我暂且相信你,但你有把握救回县衙和那位么?”
杨乾微微颔首,
“自然,我既然能看出是什么病、就有把握治好。
只不过,我眼下还缺了一味药材,并且我需要时间来调配药物。”
听到这话,杨闻竹眯起眼,
“说真的杨乾,你这口才、当大夫有些可惜了,我差点就完全相信你了。
先不说我对你的感观如何,你实在太过可疑,
你说送来的几人是害了长生县的罪魁祸首之一,我也审过他们,根本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并且,那山洞里的东西,也证明不了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目前看来,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牢里的几人会不会是你的人。”
说到这,杨闻竹顿了下,他双手抱臂、往后靠进椅子里,
“县衙那边、我自会请福安会去看诊,
不过你这边、死马当活马医吧,既然出现了死者,那总归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可以给你时间,来研制出药物。”
杨乾听到这,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赌对了,杨闻竹和县衙是一路人,看重仕途,而那位贵客,也是个突破口。
不过即使没有贵客,他也有办法说服县衙和杨闻竹。
就在这时,杨闻竹伸手比划了下,继续说道,
“不过,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你给不出解药,那只能斩了你、给县民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