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乾一行人离开张家村后,杨青青双手叉腰、神色忿忿,嘴里还在骂着杨乾。
细听下,能听清楚她嘟嘟囔囔的咒骂,
“……该死的,谁都跟老娘过不去……
家里有个吃白饭的窝囊废……这里有个老不死的东西……
老娘想搞点银子有错么……本来就是杨二狗害的……”
说着说着,杨青青目光再次落到杨木匠身上。
她翻个白眼,伸手往杨木匠脑袋上戳,黑着一张脸,低声责骂,
“老不死的,当着大家的面下我脸是吧?
这么多年对我这个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你又哪来的脸敢这么对我?
我实话跟你说吧,你既然赚不到银子了,
那就别挡着我最后的发财路,
我早打听过了,杨二狗他最近发了大财,
哼,你个老不死的、跟杨二狗关系那么好,也没见从他手里挖点银子,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老娘会花银子治你?
我警告你,这都是你欠我的,你要还敢不配合我……”
那边厢,杨青青正教训杨木匠,这边、张小大夫目光落在杨木匠身上,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张小大夫,大名叫张岁安。
他医承父亲张渡,脑子灵活,在医术上做过不少大胆尝试,都取得成功。
去年,他在长生县里治好了县官大人最小的孙子,得到县官赞赏、声名远扬。
迄今为止,他张岁安,在长生县、周围数十个村子里,可说是能横着走。
而眼下,这个小小的杨家村村医,竟敢来跟他抢病人?
张岁安摸摸下巴,扭头看向父亲张渡,低声问,
“爹,先前在杨家村落了你面子的,就是那个杨乾?”
张渡脸色阴沉,他一甩袖子,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杨乾离开的方向,冷冷道,
“可不是?
岁安啊,这个叫杨乾的,和咱们家各种不对付,
先前我看了好几个病人,的确是没救了,
这个叫杨乾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
还真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治好了。
也就因为这些事,杨家村现在不请我去看诊了,
这人,生生断了咱们家的财路。”
张岁安微微颔首,淡淡道,
“爹,别担心,这不就和以前一样么,
周围那些个村子的大夫,不都想压咱们一头?
你看看,到现在为止,有成功的么?
放心,交给我,我定让他身败名裂、跪在咱们面前。”
听他这么说,张渡面露笑容,满脸赞赏看向张岁安,微微颔首,
“行,你大了、本事比我这个当爹的还厉害,
这事儿交给你,爹放心。
对了,先前收药方子那事,还没办妥?”
张岁安一听这话,脸色沉下来,
“那件事……应该是出意外了,
我只听说杨家村出了个神医,但具体是谁、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就全权交给七三去做了,
可七三……失踪了,我再让人去探一探,
他不是那种会卷走银子逃走的人,
再说了,他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一提起这件事,张岁安心中暗恨。
原本,他想暗中让七三以低价“收购”药方子,哪成想七三好些天都联系不上。
以七三的本事,在周边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对手,摆在眼前的,只会是两种结果。
要么,人没了。
要么,真卷走银子逃走了。
以他和窝窝山的交情,七三没胆子干出逃走这事儿……
不论如何,他会雇人调查清楚。
至于谁拥有那神奇的药方子,他这次、亲自去查明。
张岁安思绪回笼,他瞥一眼杨青青和杨木匠,心里浮现一丝不耐烦,嘟囔了句,
“聒噪的女人,这种小病也来找我……”
但为了维持表面形象,张岁安还是耐住性子,走向杨青青二人。
对于杨木匠这种病人,张岁安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有治好了的、也有治不好真瞎了的。
所以杨木匠这眼疾的好与坏,张岁安心中自有一套说法。
张岁安把杨青青二人带回自己家,拿了一小瓶他家祖传的“神水”,让杨木匠喝下后,张岁安示意杨青青从灶里取一节炭火。
等炭火熄灭,还带着烫意,张岁安一指杨青青,淡淡道,
“拿块巾子垫在你爹脸上,然后把这块炭放上去。
一炷香后取下,以后每日喝完我的‘神水’,重复今日举动便可。”
杨青青微微皱眉,似乎不大愿意,她犹豫片刻,还是照做了。
那块炭似乎温度不低,放到杨木匠脸上后,杨木匠发出“嘶”的一声。
杨青青眉毛一拧,骂了句,
“给你治病呢,你叫什么叫,忍着!”
杨木匠嘴角绷直,双手掐住大腿,不再说话。
杨青青翻个白眼,随后转向张岁安,脸上扬起热情笑容,微微佝偻背,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问,
“那个……张小大夫,我爹这个情况,得多长时间治好?”
张岁安淡淡瞥一眼杨青青,微微扬起下巴,轻蔑一笑,
“你把我们大夫当什么了,
羲和神女、天神下凡?
我也不怕瞒着你们,实话跟你们说吧,
你爹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
好与不好,看他自己的体质,
我是能治这种病,但是他也一把年纪、我的药有效果、也架不住他体质不行、抗不过去。”
见杨青青脸色微变,张岁安又淡淡补充道,
“放心,死倒是不至于,
只是看不见而已。”
杨青青双手交叠在一起,张岁安能看出她很纠结。
就见杨青青转过身,眼神怨毒瞪向杨木匠,嘴里喃喃咒骂,
“早不得晚不得,偏偏这个时候得病……
老不死的东西,我非得从杨乾那家伙手里捞点好处,
否则的话,那花出去的诊金、不就亏了……”
张岁安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也未管杨青青二人,往一旁坐下,拿起桌上书本翻看。
一炷香后,杨大夫脸上那块炭被取下,等巾子揭开时、杨木匠上半张脸被烫得通红。
杨青青看也不看,拽起杨木匠胳膊、将人拉起后,给了张岁安诊金,笑着道谢后、匆匆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岁安脑子里浮现杨乾说的话。
他真能做出治好杨木匠的药?
张岁安摩挲下巴,沉吟片刻,返回屋里取了纸笔、写下一张小纸条后,绕到后院。
他从后院里抓来只信鸽,绑好小纸条后,往上一抛、将其放飞。
看着信鸽远去,张岁安阴柔面容上划过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