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起,苍穹洒满银砂般星星,闪烁间,仿若坠落。
杨家村,杨乾家里,烧毁大半的院里院外围满村民,主屋内,杨乾与赵莹莹并肩而站,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赵莹莹目光从一地焦黑上划过,又看向屋内其他地方,面色忧愁,长叹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啊,家里的东西都是新添置的……这些银子算是白搭进去了……”
说到这,赵莹莹面色微变,似是想起什么,一脸紧张看向杨乾,
“杨大哥,家里的银子……有没有……”
杨乾知道赵莹莹要问什么,他沉吟片刻,微微摇头,
“跟你想的一样,我放在家里的银子,被人偷走了。”
赵莹莹脸色煞白,身形微晃,摇摇欲坠,给人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老天爷……这、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怎么会遇着这种事……”
门口杨虎几人也听到杨乾这话,脸色大变,替杨乾愤愤不平,
“这他娘的摆明了村里有人眼红杨乾,杨乾,你说说,不是杨秀秀还能是谁,她就是惦记你们家银子!”
杨乾摆摆手,面对毁了大半的家,从容笑道,
“我刚才说了,不是杨秀秀,我这话也不是替她开脱,以她的能耐,可能会纵火,但总不至于把我埋在树下的三十来枚铜钱给偷走吧?”
杨乾没说的是,从他拿到银子起,他就感觉会遭人惦记。
所以,他习惯于把银子随身携带,但早在几天前,他就提前埋了一点在树根底下。
不为别的,他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钓到“鱼”。
现在看来,“鱼”还真上钩了。
见众人不停替自己抱不平,杨乾心里泛起暖意,他招招手,把赵莹莹、杨虎一家拉到里屋,淡淡一笑,
“别太担心,我早就料到会有人偷偷进我家,所以提前布置了点东西。”
赵莹莹几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布置了什么?
你知道谁来了?”
杨乾故作神秘,他把手往背后一背,打量起焦黑的墙壁,
“我不过是在那草棚子附近、撒了点新研制的痒痒粉和欲仙粉,
至于是谁,用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了。”
欲仙粉,正是杨乾这几日用用曼陀罗、天仙子、铃兰等毒草研制的毒粉。
当然,他用容器提纯过的,控制好剂量、死不了人。
杨乾没说的是,那三十文铜钱,他特地用欲仙粉浸泡过。
就算闯入者没有靠近过草棚子,那铜钱上的欲仙粉,也够他受的。
杨乾这番话,让众人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事已至此、再吵闹下去,也不可能回到事发前。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补房屋、重新采买工具,以及赵莹莹的纺车。
说干就干,杨乾带着赵莹莹一行又回到院子里,杨乾开出十文钱工钱、雇村里十来个年轻小伙来修补房屋,同时、按照他的图纸,在院内修建个更牢固的棚子。
随后又拜托杨虎夫妻,替他去长生县里采买工具。
安排好后,杨乾又安抚赵莹莹两句,匆匆离开家。
谁也不知道杨乾去干了什么。
等他回来时,已是深夜。
杨乾一跨进院子,闻着焦糊味,正打算回主屋。
主屋烧了大半,还有另一边完好,凑合可以睡。
刚走两步,他隐约看见,一片漆黑的院子里、坐了个人。
杨乾眯眼一瞧,发现是赵莹莹,他微愣,惊讶问,
“莹莹,怎么还不睡?是临时搭的床不适应、还是……”
话还没说完,杨乾就见赵莹莹一哆嗦,猛然站起,朝自己看来。
他走近了,赵莹莹朝他展颜一笑,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睡不着,就来院子里坐坐,看看星星。”
赵莹莹掩饰得很好,但杨乾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焦虑。
他神色淡淡,走上前,牵起赵莹莹,带着她往主屋走,
“恩,以后去院子里,记得多披件衣服,天晚、寒气重。
对了,明儿个有惊喜给你,让你开心开心。”
赵莹莹刚才还拧紧的眉毛舒展开,她一歪头,疑惑问,
“什么惊喜,咱们家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惊喜……
我呀,只求不用赔杨秀秀银子……那才是最大的惊喜……”
杨乾转身、轻轻一捏赵莹莹鼻子,神秘一笑,
“总之是好事,快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赵莹莹脸颊微红,她未说什么,乖乖躺下睡觉。
杨乾往地上一躺,也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隔天清早,一阵急促敲门声唤醒杨乾。
他从地上坐起,刚爬起来,就见赵莹莹一脸惺忪,也坐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杨乾将门打开,门外传来骂骂咧咧声,
“臭小子,上回就跟你说过,这玩意儿重得很,你自个儿来搬……
好么,昨晚上跑来老头我家闹一通,今儿个老头觉还没睡饱,就被杨虎杨豹这两蠢蛋给闹过来……”
杨乾抬眼看去,就见杨木匠一手捋着胡须、瞪着眼睛看过来。
在杨木匠身后,站着杨虎杨豹兄弟俩,杨虎自从装上改良假肢后,彻底摆脱拐杖,人瞧着精气神都比之前好。
在他们二人中间,有一台造型奇特、宽大的纺车,纺车后头,有不少村民好奇跟来,全都在打量这古怪的纺车。
杨乾淡淡一笑,赶忙同杨木匠道歉。
昨夜的确是他不对,闯入杨木匠家、让老先生连夜赶工,这才把改良式脚踏纺车给收工。
等杨木匠脸色略微好转,杨乾把众人迎进院子,绕到后头,和杨虎杨豹一起、把宽大纺车抬进院子,找个角落放好。
一旁赵莹莹一直跟着杨乾,她终于忍不住,好奇问,
“杨大哥,这是什么,怎么和你先前那个脚踏纺车有些像?
但……又不一样?”
周围人听了,也都伸长脖子,好奇凑过来。
杨乾抿嘴一笑,把手搭在纺车上,轻叩手指,
“这个?这个是全新改良后的纺车,你一人操控,一天就能纺出平时十天的量。”
杨乾这话,可不是在吹牛。
要说之前他造的脚踏式纺车,的确比老式手摇纺车要便捷,但还未到扩大生产的地步。
杨乾想起曾经那个世界,代表工业革命的珍妮机,他稍加改良,把珍妮机和脚踏式纺车一结合,这速度,可不就是质的飞跃?
这时,杨虎眉头一皱,迟疑道,
“杨乾,这真能成?
看着挺笨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