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琼州神童

真不知?

洛渊见齐誉一脸诚然,不似作假,便道:“看样子,你是真不曾听说啊!”

说罢了,他便从身上取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小报,并交到了齐大人手里道:“先莫困惑,且看了再说。”

“也好。”

舒开……

喝!

好一副隽秀的蝇头小楷!

赞过了后,齐誉才开始逐字阅读。

却见,这文中有过半的篇幅都在严厉批评齐誉不作为,说他枉为一方首牧。

为了彰显论点的成立,文中还列举了大量的事实作为依据,以证其并不是妄谈。

然而,让齐誉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论据居然全都是和杨老汉一样的被拆户的悲惨遭遇,而且还全都有名有姓,并非是凭空臆造。

文章非常详细地描述了遭遇者的各种凄凉,也极为生动地刻画了官吏们的嚣张跋扈,让人读之痛心疾首,如同感同身受。

最终结论为:齐誉作为这一方守牧,治吏不严,犯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理应‘割发代首’以谢己罪。

云云。

从整篇行文上来看,其格式考究,措辞犀利,文笔方面相当斐然。

所欠缺的,却是没有执笔者的落款,也就是说,这是一篇没有署名的‘匿名’文章。或许,他是因为担心齐大人的报复,所以才选择了这种稳妥方式。

虽然被骂,但齐誉却没有丝毫不悦。

相反,还有一种欣赏他的感觉。

于是赞道:“这篇文章描写生动,感人肺腑,文采可谓斐然!”

洛渊见他不怒反喜,这才放下心来,呵呵道:“对于其才,老夫也同样欣赏不已。”

齐誉放下小报,正色问道:“不知此文乃是何人所写?莫不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小童?”

洛渊先是点头,后细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早先曾有传言说,此文乃是出自‘琼州日报’某位信使的手笔,可是后来,熊总编特地跑出来辟谣,说此事与他们报社毫无干系,坚决不背这个黑锅。出于好奇,老夫便暗自里顺藤摸瓜,寻到了那位真正的撰稿人。却不料,他居然是一介孩童……”

提起熊大以及他的报社,这让齐誉想起了昨天早上时所发生的一件事。

记得那时,姐夫孙大财曾对自己说,他听闻有人撰写文章辱骂自己,还嘱托自己去找熊大问上一问,却没曾想,实际的情况却是这样。

还有就是这个文笔不错的小童了,他的身份究竟是谁?

对此,洛渊笑笑说:“这个孩子,他名叫郭春海,为琼北一带闻名遐迩的小神童。据传,他在三岁时便可背诵《千字文》,四岁时学习论语,五岁时接触五经,潜力之大甚是惊人。他是我继小彤了后,所遇到的第二个脑子开窍的好苗子。”

从这话里不难听出,洛老祭酒十分中意这个天才般的小孩子,惜才爱才之心溢于言表。

此子,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吗?

对于这事,齐誉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求印证,他决定亲往一趟一探究竟。

倘若辖区内真的出了这等人才,必须得重视一二,千万莫要浪费了。

他叫郭春海~~

这个名字,咋感觉恁熟悉呢?

似乎,儿子齐霄也曾在自己面前提到过他,但具体为何,尚忆不起来。

算了算了,他到底是真有才华,还是言过其实,倒时一探便知。

在告别了洛渊后,齐誉便返回了家中。

临行前,他又重点描了一描来年科举时多多帮衬的事,而后者也是欣然答应,并连拍着胸脯保证尽心。

其实,洛渊所在意的并不是当不当总大拿这个名义,而是一种被认可的尊重感。

……

日升日落,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却见,风停雨歇,灰蒙蒙的天空中终于露出了太阳久违的笑脸。

齐誉起了个大早,在胡乱对付了早餐后,便乘坐着马车赶去了琼北某地。

目的,自然去探访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小神童——郭春海。

还算好,那个小孩的居家地离得并不甚远,若是紧紧时间专心赶路的话,应该可以在傍晚之前打个来回。

这次出行非常顺利,时没多久便被他寻访到了。

然而,让齐誉感到意外的是,这个郭春海的家境相当不错,虽然称不上是锦衣玉食,却也明显高出常人许多,单是他身边的使唤侍从,就足足跟着一掌之数。

富二代?

貌似还真是。

为求摸到真实情况,齐誉故意猥自枉屈,冒充起了前科的秀才与他展开了攀谈。

这么做目的,自然是想看看他的谈吐如何。

却不料,这小孩居然像个小大人似的,不仅对答如流,而且还彬彬有礼。

果然是知书达理之人。

郭春海见有雅士登门,忙引到了正厅里看茶让座。

才上了茶,郭春海便挥退了左右侍从,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主宾二人。

齐誉高坐于上首处,把盏说道:“我听说,小友曾写小报申饬巡抚齐大人,不知有无此事?”

郭春海略略迟疑,奶声奶气地回道:“不错,那篇文章确实为我所书。”

齐誉点了点头,笑道:“小友如此行径,就不怕惹来齐大人的怒火而引火烧身吗?”

“怕?有什么好怕的!”郭春海先是哼了一声,后气咻咻道:“不瞒师兄说,我对齐大人是没有半点好感。”

“没好感你就骂他?这也有点太过任性了吧?”

“不然!”

郭春海又哼了一声,道:“若不好好地骂他一顿,实在难消我心头的恶气。”

齐誉闻言一愕,笑容顿时裂屏。

你个小不点,这才多大点人哪,就积了胸中恶气了?

这就好比小孩子说自己腰疼一样滑稽。

齐誉本以为,这小家伙痛骂自己乃是因为正义心泛滥,所以才镌刻了那等小报子登高一呼,继而为民鸣不平。再看他现在的样子,貌似是因为私怨所致。

私怨……

这有点说不通呀!

自己乃是正儿八经的一方首牧,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何曾和他这断奶小儿产生过交际?

真是奇怪。